《未來簡史》：人類社會的最終命運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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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普通人的困境

在赫拉利的著作《未來簡史》當中，作者用他卓越的洞察力提出了一個可怕的場景：『無用的普通人』困境。在未來，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技術不斷取代人的工作，越來越多的人成為了無用的普通人，而少部分負責維持技術的精英則不斷升級為『神人』。

這樣的替代與歷史上的每一次替代又完全不同，歷史上農業革命讓大部分農民成為了無用的農民，智能革命讓大部分工人成為了無用的工人，但是這些人並沒有真的無用，最後都轉向了別的避難所行業。這一回的無用普通人卻再也找不到無法用技術替代的領域，轉而成為了真正的『無用普通人』。

同時，『神人』與『無用普通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這樣的差距可不是西班牙殖民者和美洲土著的差距，而可能是人與螞蟻的差距。神人依靠著科技能夠把自己改造成超級聰明也超級強大的東西。作者於是又悲觀地說，無用普通人的存在完全靠著精英的憐憫，只要精英願意就能消滅他們。

這樣的場景貌似很難理解。在我們看來，歷史上人類的政府（精英）都是不斷改善人們的生活狀況呀，精英們發明了福利政策，改善醫療衛生環境，創立工會等等，不都說明了這點嗎？

但是要知道，歷史上的精英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那時群眾還都是有用的人。國家要強大，要贏得戰爭，就需要無數健康強壯的工人和士兵。而在未來，群眾的一切作用完全由技術所取代，大部分人都成為了無用的普通人，那時精英還有什麼理由那樣做呢？

在讀完《未來簡史》後，我很佩服作者的腦洞，作者提出了這個無用普通人困境，但是卻沒有給出解決方案。當然，包括作者也承認，這樣的未來只是一種可能，並不會一定發生。

在我看來，儘管這是一種可能，但從科技人文主義的視角來看，在未來無用普通人的困境確實有著很大的可能性。問題是，該怎麼辦呢？如何破解？

2

來自演算法的威脅

《未來簡史》認為，人類在未來將陷入數據主義和演算法主義。萬物通過數據互聯，一切決策都通過一個超級演算法實現。在那時，沒有人能夠看清整個全貌，每個人都依靠著這個演算法生活，實際上也沒有人真正了解是什麼情況。

在一切皆演算法的視角來看，資本主義，計劃經濟本質上只是一種演算法，用來處理經濟數據。在未來，這些演算法都全部過時，因為太低效了。那個超級演算法負責做所有決策，那時的人們離開演算法，就好像現在的手機控離開手機一樣不可思議。

當人類被演算法所綁架時，所有人成為了社會系統的齒輪，那是真正的齒輪。然而人作為一種有情感，有感覺的生物，本身就是不太靠譜的齒輪。

在演算法主義看來，人的恐懼，興奮，憂傷這所有情感，無非是數萬年來進化出的高效演算法，用來指導生存。但是這樣的演算法跟那個超級演算法相比卻又顯得低效。

演算法很可能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異化，比如某天一個精英向演算法發令：盡全力算出圓周率π的精確數值。超級演算法接到指令，於是發動所有飛船征服了全宇宙，把整個宇宙改造成一台超級計算機，然後就可以用幾十億年不斷計算，算出最精確的π了。

於是，人類的威脅還不僅僅是神人了，那個演算法也是很大的威脅。在某個終極計劃之下，演算法也可能拋棄低效的人類，自己一個人玩。不過，我想只要人類自己在發令時保持嚴謹，演算法本身還是會在精英的控制當中，我們也不必要求有某個人了解全貌，但是要做到有那麼一群人了解全貌還是可以的。關鍵的威脅還是神人對無用普通人的威脅。

3

踏上征服之路

那麼最簡單粗暴的破解方法就是為無用的普通人找一個意義唄。意義在哪呢？

在未來，人類將不斷拓展自己的生存邊界，追求長生不老，炫酷的虛擬世界都是不錯的選擇。在數據主義的氛圍下，每個人都將自己的經歷和體驗分享，同時也獲取他人的體驗。

這樣的分享目前還只是非常初步的，比如現在的朋友圈。在未來，最珍貴的資源不是食物，礦產，甚至不是空間，知識，而是體驗。這樣的體驗可是能真真切切地分享的。

在我看來，這本質上是要把人打造成一種高維生命。當前的一個人類只能花一輩子的時間體驗自己的一生，而高維生命則是超出這樣的限制。他可以一瞬間體驗完一生，也可以同時體驗幾個不同的人生。數據主義，生物技術以及虛擬技術讓這成為可能。

那麼，就將所有人放在虛擬世界裡不就好了嗎？然後想幹嘛就幹嘛。當然還不夠好。一方面精英們只會關心把自己放進去，無用普通人怎麼辦。另一方面，因為人類的想像和認識總是受到自己所處環境的限制的，人類不可能在虛擬世界裡製造一個『潘多拉星球』的探險體驗。也不可能真切地體驗和某種未知外星人聊天的場景。

於是，人類踏上了征服之旅。換句話說，精英向那個超級演算法發令：請給我們更多更棒的體驗。演算法一分析，帶領人類踏上了征服宇宙之路。不是為了殖民那裡，也不是為了那裡的資源，這些東西人類都看不上。只是為了拓展認識，從而拓展體驗。當然初衷上是為了拓展精英們的體驗邊界。

4

無用普通人的意義

可是宇宙又是那麼大，就算科技發達到一個人能殖民一個星球，人類的人口數量也不一定夠。於是，無用的普通人都有了意義，為了征服宇宙。人類也就走上了擴張之路，就像星球大戰里的第一軍團一樣，卻是為了拓展體驗邊界。

問題是，如果技術真的足夠發達，難道不能一個人都不用就征服一個星球嗎？那樣的話無用的普通人還是沒有用。在這裡，普通人的意義不在於其力量，也不在於其征服者的角色，普通人的意義就在於他是體驗者。

只有普通人跟著艦隊去征服某個星球了，他才能把這些體驗發朋友圈分享。當然機器也能把這些發朋友圈，然而朋友圈的意義本身就在於是真切地觀察者發的。你願意去看一條條更加精彩但卻是機器發的朋友圈嗎？

如果超級演算法的那個看不見的計劃正是滿足精英的體驗拓展，那麼觀察者就是這個系統必不可少的。誰去當觀察者，體驗者？那麼大的宇宙里當然是那眾多的無用普通人了。

無用普通人本身的體驗也具有價值，從而讓無用普通人有價值。一場最貴的歌劇能夠吸引富豪們一擲千金，但是歌劇演的內容卻是一個貧苦農民的經歷。如果不是體驗本身有價值，富豪們豈不是吃飽了撐著了。

在未來，精英們需要擴張體驗，超級演算法要征服世界，而這整個系統也需要眾多無用的普通人去作為觀察者，體驗者參與。

人類歷史上提出過生命平等，人權平等，在未來沒準有個體驗平等。未來體驗平等就像現在的人權平等一樣，塑造著未來的社會關係，而那個龐大的征服體系則保護著無用普通人。征服本身也需要更多的神人，於是越來越多的無用普通人變成了中產神人階級。

於是無用普通人困境得到了破解，而這或許就是人類社會的最終命運吧。如果整個宇宙都被征服了，那又該如何呢？等那天到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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