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奶奶過世了，比起悲傷更多的是自責
今天年三十，我的奶奶在早上安詳的過世了。但是比起悲傷，我的心裡更加多的是自責和愧疚，覺得自己這些年來，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被通知奶奶去世的消息的時候，我正在被窩裡面給我的哇收四葉草，因為媽媽突然打過來的電話打斷了我，有點煩躁。
--「夢，你婆婆早上死了。」我媽在電話那頭開始嗚嗚的哭起來。
--我愣了幾秒，「什麼意思呢？」
--「我給你弟小老二打電話，他也不接。」電話裡面是我媽哽咽的聲音。我媽是一個比較情緒化的人，所以經常打電話和我哭訴，我已經不以為然。
--「好，我知道了。我掛了啊，我給小老二打電話說。」然後我就掛斷了電話，接著把四葉草收完了。
按了手機的鎖屏鍵，閉上眼睛安靜了幾秒，撥通了弟弟的電話。
--「你怎麼回事？每次給你打電話發信息都不回，婆早上過世了，你知道嗎？」我弟是一個比較內向不願意表達的人，所以溝通一般不太多，也不太順暢。
--「呃~ 哦~」聽見他哼哼唧唧和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昨天晚上熬夜玩遊戲了，還在補覺。
--「我不管你了！我今天就坐高鐵回去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火，應該是想將一些已經湧上來的情緒，快點轉移出去。
緊接著又給我爸打了個電話，問了後事安排的具體時間。
--「你過完年再回來吧，過年事情太多了，後事要到初幾辦。」電話裡面夾雜了很大的嘈雜聲，沒說幾句就掛斷了。
過了幾分鐘，我弟打來電話。
--「你剛剛說什麼，婆過世了？什麼時候？」開始是很鎮定的聲音，說完話後，隔著話筒，我能感覺到我弟無聲抽泣的身體起伏。
--「具體時間不知道，媽剛剛打電話和我說的。」沉默了一會兒，掛斷了電話。
是的，已經年三十了，我和我弟都沒準備回到老家過年。對於中國人來說，有點不近人情。
我們這一家人，都活得太自我了。
拿出手機找奶奶的照片。在相冊了翻了好久，終於翻到去年過年時，一起去菜地摘菜時的幾張合影。我和奶奶都笑得好開心，露出了八顆牙齒。
反覆翻看了好幾遍這幾張合照，突然「哇~」的一聲哭出聲來，然後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出租屋裡面仰天大嚎....... 我這才意識到，再也見不到奶奶了，又一個對我來說比較親近的人的永遠離開了。而我卻表現的如此冷血。
奶奶對我來說的確是我為數不多比較親近的人了。我最親近的人是外婆，從我出生就開始寵著我的人，真正把我當心肝寶貝的人，可是在我讀小學時就過世了。
外婆過世後，我回到陌生的老家跟爺爺奶奶生活。開始時奶奶重男輕女，是不太喜歡我的。可是時間長了朝夕相處，也就生出感情了，但是也並不深厚。因為從初中開始我就住校，一直到大學，都是一個人生活。
親情對我來說，是有點淡漠的。
也不是鐵石心腸，恰恰是太柔軟了。因為想從親人哪裡得到的溫情從來沒有被滿足過，所以才不敢有任何期待，慢慢也就刻意去迴避了。
其實，他們也嘗試過和我親近些，但是長時間的獨自生活的倔強，和生活環境的不同，大家沒有共同的話題，沒有共同的三觀，所以往往都是徒勞。
不過不能迴避的是，奶奶、爸爸、媽媽、弟弟、堂兄弟姊妹，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是其他無血脈關係的人不可替代的人。
我記得，我初三發高燒的夜裡，奶奶用冷水為我敷額頭降溫，不停地換了一晚上的毛巾，沒合過眼睛，在我床頭守了一夜......
我記得，我失戀後不願意吃飯，爸爸雖然罵我蠢被人騙，陪著我一起流眼淚。平時威嚴的爸爸，紅著雙眼罵我，帶我去吃飯......
我記得，我說自己想創業，媽媽放下尊嚴去找親戚給我借錢，雖然每次都想知道我的情況，但是怕增加我的壓力，小心翼翼和我說話的樣子......
我記得，7歲時和親弟弟第一次見面，他把我拉到門後面，偷偷從口袋裡面拿出零食給我，喊我姐姐的樣子......
雖然記憶不多，但也是外人不會給的親情吧。所以為什麼這麼淡漠呢？有點不近人情吧！
年三十奶奶去世了，比起悲傷的情緒，我現在更多的感情是愧疚和自責。之前把自己設定成悲劇女主角，認為自己是被虧欠和遺忘的一個個體。其實，誰來到這個不是一個人呢？不要埋怨，不要委屈，好好成就自己就好了，而和自己的親人，始終是一家人啊！
今天的年三十，終究不是團圓夜了，已成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