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畫中國式母女關係，《柔情史》柏林電影節首映

文 | 影視圈研究所記者： 劉平安

今年柏林電影節上華語電影無緣主競賽單元，但其他單元依舊有華語電影的身影，其中一部名為《柔情史》的華語電影值得大家的關注。

在柏林電影節開幕後的第二天，該片全球首映，當天導演楊明明，製片人楊超及主演耐安、袁麗出席了首映禮。影片入圍「全景單元」，並將與另外十七部作品共同角逐「最佳長片處女作」。

《柔情史》劇組柏林首映合影，左起：聯合製片—王磊、聯合出品—李濤、演員—袁麗、主演—耐安、導演—楊明明、攝影指導—沈曉閩、製片人—楊競、聯合製片—孫合彬、副導演—向殷輪、美術指導—趙羽含、服化指導—戴沐津、美術指導—熊越

《柔情史》是楊明明自編、自導、自演的文藝電影，影片刻畫了北京衚衕里一對母女互相排斥又依戀的複雜關係，母親荒謬的生活規則與偏執的行為方式折磨著女兒，而女兒也被母親的思維邏輯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兩個極度缺乏安全感、同樣經歷失敗情感的女人，在飯桌、尿盆、碗筷中互相攻擊、防禦，卻仍舊得生活在一起。本片以全新的視角面對當代城市生活，以精準的角度表現母女倆互相拒斥、仇恨、傷害的奇觀，又在絕望中折射出柔情的力量，呈現導演對於女性關係的獨到觀察和表達。

劇照

楊明明曾在 2013年創作短片《女導演》，她用生猛犀利的手法表現了藝術學院畢業的兩位年輕女青年對性、電影與權力的探討。該短片成為當年「中國十大獨立電影」之一，並獲杭州青年影展「亞洲之光青年短片競賽單元觀眾獎」。

導演楊明明

2015年，楊明明擔任影片《長江圖》剪輯，影片入圍第66屆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並獲柏林電影節傑出藝術成就銀熊獎。而此次《柔情史》，《長江圖》的導演楊超更是鼎力相助，擔任監製為該片保駕護航。此外，影片還有不少文藝大咖的加持——飾演母親的耐安是國內知名製片人，她和婁燁共同製作的多部影片都曾在戛納、柏林電影節的主競賽單元獲獎；作為演員，她曾榮膺第65屆洛迦諾國際電影節影后。

母親的扮演者 耐安

飾演張憲的張獻民，是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教授，亦是獨立電影批評家、策展人，擔任過鹿特丹、釜山、香港、台北、雲之南等電影節或大賽的評委。錄音指導房濤，曾憑藉《長江圖》獲得了第53屆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音效獎項。

「《柔情史》既是一部電影，也是一份病歷。它像外科手術刀一樣，深刻、理性地剖析人的個體行為，以及人與人之間親密的關係」，導演在創作闡述中如是說。

劇照

根據國內媒體發回的第一手報道，在柏林的新聞發布會上，楊明明表示：「故事跟我和母親有一點關係，我在寫劇本的時候，發現很多朋友跟母親之間的關係都有一點像，這是我寫這個劇本初衷。我不需要治癒什麼，而是單純的表達，這樣的人際關係是值得被描繪的，是生活基礎之上的一個狂想。」她說影片的中文名為「柔情史」，代表著絕望中的希望，而英文片名「女孩們總高興」則有一種反諷和調侃的意味。

談及是否為「女性主義電影」，楊明明予以否認，稱這甚至是一部「反女性」的作品，因為「片中的女性角色都有雞賊和猥瑣的一面，母女兩都有各自依賴的男性，但因為自身的苦太深，給她們的性格造成了影響，就註定母女倆和男人間的關係要走向失敗。」而為了突顯這種「醜陋」，導演和耐安都是全程素顏出鏡。

劇照

《柔情史》由北京傳燈文化投資有限公司聯合廣東虎賁江湖影視傳媒有限公司、廣州南都光原娛樂有限公司、北京壹加傳媒有限公司共同出品。

出品方合影

廣州南都光原娛樂有限公司是由天潤數娛與南方都市報宣布共同投資設立的，它是南都啟動「媒體+資本」融合傳媒新模式的首個項目，融合了南都報系娛樂業務板塊，將重點布局娛樂、文化、藝術、遊戲動漫等泛娛樂產業，致力成為產業鏈條中優質原生內容及一站式整合營銷服務提供商，并力爭3至5年發展成為中國最具競爭力的娛樂傳媒公司。

南都光原聯合出品人李濤與導演楊明明

製片人楊超還透露，柏林公映版的《柔情史》通過了審查，但鑒於現在的版本有點長，所以還會根據國內普通觀眾的喜好再精剪一個版本。

深焦DeepFocus：

拍片之前有沒有一個整體的構思？

楊明明：我很希望會有一個整體的結構和強烈的形式在裡面。我認為內容是最基礎的、必須都達標的東西，真正區分影片高低就要看形式了。

在這部片子裡面，三種食物切分了整體的結構。食物象徵著一種貧乏。我有一種觀點：中國人之所以愛吃，可以把食物做得好吃，是因為中國人的特長就是圍繞著生活，所以在這個方面可以勝人一籌。尤其是肉，中國人有飢餓的記憶，所以甚至連骨頭都會啃得很乾凈。外國人肯定沒聽說過「羊蠍子」是什麼東西。我就是想把食物跟他們的生活聯繫起來，食物象徵著貧瘠和缺乏，可以體現出生活的蒼白。

當然拍攝過程中也會有一些即興的創作，比如母女二人在景山公園拍皇后裝的部分。如果有足夠的資源，我可能就不會寫劇本了，有一個感受就開始拍。

深焦DeepFocus：

所以您認為，這個片子里呈現的母女關係有很強的普遍性嗎？

楊明明：我不否認這部電影是地域性很強的，而且也肯定不是第五代導演那種橙黃色燈光下的，溫情的那種東西。我很期待柏林放映的時候觀眾會有什麼反饋，這部電影沒有占題材的任何便宜，我在紮實地寫人，寫生活。

深焦DeepFocus：

拍攝周期有多長？

楊明明：

這部片子拍了很長時間，從開機到拍完是三個月左右，中間因為耐安姐韌帶拉傷了，停拍了一個月。中間這一個月的時間就是我一個人在進行剪輯工作。所以觀眾可能也會看到影片里剛開始樹上都有葉子，後面樹都禿了，所以我們戲稱這是一部「跨越三個季節的電影」。

深焦DeepFocus：

影片在拍攝過程中是否遇到什麼困難？

楊明明：

累啊！需要做很多準備工作。我需要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勝任的時候才會著手去做，所以分鏡頭等等都是提前準備好的。角色轉換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我需要戰勝的是我的體力，而不是腦力。當然也可能會有一些影響：如果不做主演，沒準可以拍得更好一點？現在這樣少了給演員說戲的時間，不過看監視器的時間又多回來了。

深焦DeepFocus：

拍攝之前是否有排練的過程？

楊明明：

是有的，經過了好幾輪的試拍，整個劇組一起進行磨合，從定調子、找感覺，到圍讀劇本，所有的過程都有。我的攝影師是非常優秀的紀錄片導演，雖然在拍攝中我們也遇到了一些審美性的、構圖上的問題，但最後都解決了。

深焦DeepFocus：

影片的選角過程是如何進行的？

楊明明：

我們選角大概進行了三到四個月，面試地點就是那個衚衕。每周有幾天，由演員副導演把合適的人推薦給我。副導演差點被我害出抑鬱症，因為每次我都告訴他這個人可以，但還不是最好的，可以繼續再找。在開拍頭三天，才最終把女主角選定，就是我自己（笑）。最初選定了一個女孩主演，但最後因為種種原因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自導自演並不是我的本意。

深焦DeepFocus：

選擇耐安老師出演女主角，有什麼特別的考慮嗎？

楊明明：

她見過大世面，能夠明白我的意圖。耐安姐其實跟角色離得非常非常遠，她是過得特別好的那種。我看中的是這種演員和角色之間的張力，她不是這種類型，才能沒有負擔地演出這個類型。

我和耐安的形象都為這個戲犧牲了，現在還記得有幾場戲我們演得非常開心，放飛自我，演完就狂笑不止。我對她充滿感激，因為母親這個角色是這部電影的靈魂，耐安姐給了我很多驚喜，像是全劇組的教母。

深焦DeepFocus：

導演本人是否會將《柔情史》當做一部「女性電影」看待？

楊明明：

這是一種貼標籤的說法，對我來說不重要。不過女主的分手，其實是因為她覺得日子要「壞著過」，受不了好的東西，與性別沒有很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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