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說再見了
不管你在哪個城市
此刻你心情如何
今晚講一個故事
第十三個故事來自向北
聽故事的人也許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十六哥，你能聽聽我的故事嗎，我喜歡上了我的兄弟，本來喝水準備回復的我，一下子就被嗆到了，你說的是？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叫向北，父母熱愛北方，幾十年從未變過，就給我起了這樣的名字。
喜歡他，是我堅持了最久的事情，從2011年9月3日，現在是2018年1月16日，那年我15歲，現在22歲。
1
他是我心目中最厲害的人，沒有之一。
2011年，我從鎮里考到我們省比較厲害的高中，據說這所高校中時不時地會冒出一個省狀元，左鄰右舍紛紛道喜，北北考上這所高中，等於半隻腳跨進了大學呀，你倆真會教孩子。
可是他們不知道，全國大學太多了，什麼層次都有，正如我也不知道，在這所學校，會遇見讓我心緒複雜多年的人。
從小，父母所信仰的教條有兩個，孩子需要打，學校的事情老師全能解決。
上網，去遊戲機廳，沒有完成作業，這些事情發生的後果就是，男女混合雙打後，不給吃飯，然後關在小黑屋裡兩個小時，即使我在裡邊哭得聲嘶力竭，也不會有人理會我，後來，我就在黑暗裡查數，等到懲罰結束，雖然後來對這些老套路麻木，但每次內心還是害怕至極。
在學校里，被同學欺負，告訴父母，被嚴厲批評，你怎麼不會告訴老師吶，他們為什麼不欺負別人只欺負你那，整天不知道好好學校，你就不能讓我們省省心，你知不知道你是親戚中小孩最大的，你不給他們做榜樣，我和你媽臉上都沒光啊。
錯了沒，我抽噎地連聲嗯嗯，男子漢不準哭，我只有唯唯諾諾地認錯，種種事情讓我麻木，被人欺負的次數多了，就主動示弱，上交保護費，尋求壞學生群體罩著，就不再被刁難。
高中之前，我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父母做生意，我們總是搬家，我只不過在換著環境繼續被欺負，僅此而已。
也許，正是不太光明的初中時光，使我極度缺乏安全感，怯弱，像個哈巴狗樣，盼著長大，進入高中，脫離這個地方。
2
高中，大家更是有自己的圈子，開學不久，每周休息，就會有人呼朋喚友，籌劃著是打撞球還是K歌，釋放壓力，我就杵在學校門口，像個呆鵝一樣，看著他們，等父親來接我，回家吃飯，洗澡，然後送回學校進行下一周的上課。
前兩個月，我就開始不適應，尤其是數學，掛在及格分數線上，萬幸語文和英語還行，整體成績就在中游掛著，那段時間，筆頭上都是我做不出來題，咬的牙齒印，真是笨的可以。
我們學校有個慣例，按成績排座位，每個月前班級前十先挑座位，其他同學再選，陰差陽錯，我和學神坐在了一起，不知道你們高中是不是都遇見過那種人，特別愛玩，但是學習成績還特別好，老師口中表揚的總是他，這是我們班有希望衝進重點班的同學，大家要向他好好學習，反正，我的整個高中時期就是這樣被碾壓過來的。
當我再一次為數學題頭疼，忍不住咬筆，唉聲嘆氣的時候，突然被拍了一下腦袋，這種函數問題老師重複了無數遍了，怎麼還做錯，我一臉錯愕地看著他，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很好看，他也長得很好看，你們只需要記得他長得很好看就行了。
我的補課生涯就這樣開始了，他總是不厭其煩地給我講數學題，也許是我總胡思亂想，數學成績仍舊沒有高歌猛進，但所幸突破了70大關。
接觸久了，發現他的性子也挺跳脫的，在早讀的時候喜歡一本正經的背書，其實在唱歌，我就給他放風，午休的時候聽到好聽的歌時，會偷偷塞給我一個耳機，我就跟著打拍子。
這對我來講就是青春啊，總有一些歌聽著聽著會讓我回到某一個時間節點。
也許，他不知道這樣對我來講意義重大，可能他從來沒有吝嗇對身邊人的善意，學習成績拔尖，家境優渥，在兄弟排行中最小，最受照顧，從來都是順風順水。但是，這一絲溫情，對我來講都是生命中的光芒。
3
時間徐徐溜走，我們到了分科的岔路口，我選擇了文科，他理所當然地進了理科重點班，當他問我知道我的決定時，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講，笨啊，選理科哥還是可以挽救你的理化的，算了，別以為選文就萬事大吉了，數學還是要好好學，它在高考成績中還是很重要的。
我點了點頭，你放心，我知道。可是沒有了他的督促，我對數學徹底放棄了治療，心裡想著反正我學文，數學差一點也可以理解，卻不知那時做的決定會讓我後悔好久，人生從此也千差萬別。
人總是在離別時才會懷念在一起的日子，雖然文理科在一棟樓，但是我們之間隔了三層，16個班，在文科班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又是一個人了。
我決定去找他，這個決定下完之後，我連著一上午都沒有聽課，滿腦子計劃著路線，下課鈴聲一響，我就竄出了教室，等在樓下門口，整個樓有三個出口，人流量還特別大，像碰大運一樣，我在理科班級那側樓下等著，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盤算著如何打招呼。
在人群中看到他時，突然又很不好意思，猶豫著要不要上前，來一個相認的戲碼，猶豫間他們已經奔向食堂了，他在人群中還是那麼耀眼，我就在後邊像個痴漢一樣跟著，那時候真是不要臉的明目張胆。
所幸，食堂之後一個出口，我們總算「偶遇」上了，嘿，你小子，真是好久不見啊，我也裝作驚詫的樣子，好巧啊，對了，你現在數學怎麼樣啊，我心虛的回答，還好，他就在旁邊促狹地笑著。
雖然中午沒能吃上飯，但我還是高興了好久，之後我就放心大膽地開始製造「偶遇」，當年我的智商肯定全用來尋思這種事了。
漸漸地，我就總是送他回家，他是走讀生。我們那棟樓距離校門口直線距離兩公里，真是感謝學校領導當初把學校建的這麼大，我們還要穿過一條長長的小路，兩邊都是筆直的小白楊和一些不知名的花樹。
那時的星星和月亮總是像他一樣好看，有一次冬天下大雪，他就把雪球塞到了我脖子里，我就團起一個雪球還擊，旁邊一起的走讀的同學看著打打鬧鬧的我們就講，你倆的關係真好，他突然摟著我的肩膀大聲喊，小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痴痴地笑著，真是，那時候傻的可以，我都要寫不下去了。
時光如水，高中時代走向了尾聲，高考前夕，他約我去離學校不遠的廣場玩碰碰車，把其他人轉的人仰馬翻，好像明天就是期末考試一樣。
高考成績出來之後，不出意外，我在二本線上徘徊，本省的學校走不了，我就報到了離家千里之外的東北，果然是和父母的初衷重合了，一路向北。
錄取結果出來之後我才敢告訴他，報考的城市，看見他咬牙切齒地樣子，我又忍不住笑了，你看你，每次主意都這麼大，說好報本省的，好不容易可以選擇遠離父母，你就原諒我一次嘛，好吧，你在外邊受欺負了給我打電話，我還是會罩著你的，絮絮叨叨的，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放心了。他被我們本省的重點錄取，學醫，本碩連讀，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啊。
4
大學期間，我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生活可以如此多姿多彩，忙著參加社團，創業，結交新朋友，他忙著做實驗，換對象，跟老師的課題研究，仍舊很優秀，我總是纏著他打電話，他一邊嫌棄地聽我吐槽一邊給我充話費。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意識到了一些東西的性質，小城環境的閉塞讓我沒有一個完整的認知。假期回家，當我和他還有他處的較長的的對象吃飯時，等著他給我夾菜，他對象立馬掃過來一眼，小北啊，處對象了，我心裡就咯噔一下，說啥那，這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就是慫且傳統，畢業之後會找對象的，就讓他先自由的玩兩年。
我惴惴不安地吃完了這頓飯，婉拒了一起去泡吧的邀請，你倆就不要輻射我這個單身狗了，我才不要去做一個高功率的電燈泡吶，便落荒而逃。
是夜，我給他編輯了一條長長的簡訊，漏斗百出，沒有邏輯，大致意思就是以後不要給我交話費了，總是被她女朋友看見，總歸是不好的。沒想到他一個電話給我呼過來，小樣，還生氣了，L就是那種脾氣，女生嘛，總是嫉妒些有的沒的，不是，我現在大四了，馬上畢業，就會實現經濟獨立了，你還要繼續上學的，那邊沉默了一下，好吧，聽你的，丫的，明年不要回來這麼晚，總是快過年才回來，是不是忘了這幫兄弟了，嗯我會注意的，大哥，晚安。
我以為時間會把不開心沖走，把一份情感釀成美酒。
2017年12月19號，因為畢業就業的事情發愁，喝了好多酒，迷迷糊糊地給他打電話，我會背他所有電話的號碼，響了一下就接通了，巧合的是，他也喝的微醺，大哥，酒量這麼差，還喝，不負責任，以後你可是嚴謹的醫生啊。
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著，迷迷糊糊好似夢囈，小北啊，有些事我得告訴你，你在我心目中除了父母之外是最重要的，包括那些女生，咱倆在我父母眼中就是死黨的關係，你知道嗎，我允許你凌駕與她們之上，但是有些東西趁早熄了念頭，我不希望咱倆的感情上摻雜任何不純粹，我的眼淚就不受控制撲簌撲簌地打在手背上，嗯知道了，大哥，你早點休息吧，你過兩天不是還要考神經病學嗎，怎麼提前瘋了，晚安。
他什麼都知道，他那麼聰明，本來就該什麼都知道啊。
我漸漸有意地疏遠他，也許也是察覺到這些變化，期間通過幾次電話，每次都是不歡而散，我們終究是關係再也難以恢復如初。
舊曆年走向尾聲，我選擇在北方打工，要畢業了，得攢點錢。他給我發消息多注意身體，北方現在挺冷的，有什麼事情打電話，今年拿到了獎學金，回家浪，花銷他全承擔了，我笑著答好。
抬頭望了望夜空，這個城市又開始大片大片地下雪。
偶爾的偶爾，我會突然變成從前的那個孩子，牽著你，帶你回到我小時候自己發獃的那片荒蕪的操場里。告訴你，我喜歡你呀。我喜歡你啊。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某天下班後我回到租的小窩，燒熱水的時候，我給自己打了一個便簽，大致如下，我們在路上走走停停，不斷地追尋著什麼，直到終於尋求到答案的邊緣，學會找到勇氣，學會獨立，一個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生活。
聽完向北的故事，我就匆忙地寫下這篇文章，因為我擔心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會因為個人感情而使故事美化或者不完整，期間我聽向北多次嘆息，懊悔不已，講自己太作了，我只能安慰他，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每條河流都有它自己的流向，有些事情發生過我們就只能從後果出發，開始下一步的行走。
人們長大，人們再見，人們一路走走停停，有些終究是消散在人海茫茫里。
猶豫了許久，才在公號發出來，擔心身邊的人對我有什麼誤解，近來，在家無事，翻出1月16號匆匆寫下的文章，還是心緒萬千，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裡，我能夠用文字表達最真實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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