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文昔憶今拾.話年俗/憨憨
《昔憶今拾 . 話年俗》
小時候，住在蘇魯交界的一個小村子裡。奶奶說，數年前，那裡是一個重要的邊寨，她嫁過來的時候，城池都還留存著呢，因此有著豐富的民間活動。每每春節，小時候體驗的那濃濃的年味兒，就會不由地又湧上心頭，久久不散，成為了最珍貴的回憶。
年的由來
父親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是沒有春節的。每當立春左右，總會有一隻名字叫做「年」的怪獸路過這片平原，傷害好多的人，摧毀好多房屋，給人們帶來深重的災難。有一年，「年」又來了，這一次他異常的蠻橫，到一個村子上抓走了幾乎整個村子上的人。剛好有一家在辦喜事，「年」沒有去那裡，所以那裡的人安全地度過了那個日子。
後來人們發現，原來年害怕紅色的東西，就像結婚的時候寫的對聯，它還害怕燈火和鞭炮的響聲。於是每當在這個日子，人們就寫起了大紅色的春聯貼在門上，還點燈籠，放鞭炮，驅趕「年」。人們還做豐富的飯菜和家人一起享用，就像辦喜事時的吃喜酒一樣。
這樣一來，「年」每年就只能無奈地默默路過這個村子了。於是，春節也有了另外一種說法，叫做「過年」。
縫春雞
木木：聽說，小的時候有「不過三生（歲）兒戴春雞」的說法，春雞是什麼樣子的呢？
圓圓：每年立春，大約都在春節左右。這個時候，奶奶或者媽媽就會給小孩子們縫春雞。通常是用大紅色的布，縫成一隻小雞的模樣，肚子里填滿棉花，就像我們現在做布偶一樣。然後用七彩的布剪成尾巴縫在屁股上，把兩粒芝麻用黑色的線縫在頭上，當作眼睛，還在雞的嘴巴下邊縫上一粒豆子。這樣，春雞就做成了。
木木：哦？這背後有怎樣的含義呢？
圓圓：這意味著希望孩子們能像小雞一樣，吃得飽飽，茁壯成長。據說，雞很有靈性，能夠辟邪，保護小孩子不要被嚇到，順利度過季節的更換期。
木木：這也是表達了長輩對孩子的關心與愛好啊！那麼，這春雞就直接送給孩子們當玩具了吧？像髮飾一樣戴在頭上？
圓圓：通常呢，是把春雞縫孩子的袖子上，戴上三天。因為能帶春雞的孩子是不超過三歲的。
木木：啊？那麼可愛的春雞，大一些的孩子會更喜歡吧？肯定也會鬧著要吧？
圓圓：哈哈！有一種說法叫做，如果孩子超過了三歲，再戴春雞，就會給壓懶了。所以大人們就會用這樣的說法去告誡孩子們。
木木：真好！現在都不常見了吧？春雞也是即將逝去的一種民俗文化啊！
圓圓：對啊！芝麻、豆粒、大紅公雞，是典型的農耕文明的代表呀！
殺豬
常言道：「無豬不成年」。小年的前兩天，人們就開始忙活著殺豬了。豬是自家養的，喂得精，長得肥。一般是一個大家庭，兄弟幾個一起「磨刀霍霍」。
這時候院子里會支起燒開水的大鍋，鍋下柴火燒得很旺，噼啪作響；鍋里水兒沸騰；鍋上煙霧滾滾；鍋旁有人在刷洗案子，有人在磨刀石上「嚓嚓」地磨著大刀。殺豬的大人們說著笑著，各忙著各的分工，小男孩兒們有的放鞭炮慶祝，有的圍繞在周圍看熱鬧。小女孩兒們則嚇得躲在屋子裡擠在一起，捂著耳朵，也不敢向外看。
等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就會有三四個壯年去豬圈裡把豬給拖出來。隨著一陣哀嚎過後，就是一聲慘叫。不知道外邊的情形，這時候我們幾個小女孩已經嚇得抱在了一起，緊緊閉著眼睛。
一陣慶賀聲過後，哥哥說，豬已經殺過了，接著就是放到沸水裡去毛。再忙活一陣子過後，豬就被分割好了。豬頭和最好的肉當然是先要送到父母那裡，然後剩下的，兄弟幾個就分好，各拿一大塊去過年。排骨湯，豬肉大菜，燉肘子，餃子餡的肉原料就都給備好啦！
這時候，小男孩兒們開始追逐著搶豬尾巴，呼喊聲，爭搶聲，歡笑聲，傳得好遠好遠……
備年貨
小年過後，大家開始忙活著備年貨了。饅頭、包子、糰子，放在灶台上的大籠里蒸，熱流滾滾，清香四溢；丸子，小魚，零食，放置在熱油鍋里炸，上下翻滾，色澤誘人。這樣一忙活，就是兩三天，然後就是啪啪噠的剁餃子餡的聲音了。走在小巷子里，家家戶戶都在奏著一首獨特的「迎春曲」。
上墳
「每逢佳節倍思親」，享受團聚的人們，當然也不會忘卻已經故去的親人。春節前幾天，父輩們就會帶著男孩子去上墳。這時候的上墳，沒有一般時候的悲傷與哭泣。大家按輩分排好隊，在墳邊送上紙錢，放起鞭炮，然後齊刷刷地叩三個頭，嘴裡念叨著：「***給您拜年啦！」。此時，柳樹也即將發芽，像逝者欣慰的感知。最最親愛的人，一直共同存在，在這平行的時空里，遠遠超越了生死。
走親戚
臨近春節前後，七大姑八大姨的忙著走親戚，訪朋友。準備禮品，操辦招待客人的飯菜。好多親戚朋友都是一年沒見到了，開心得、親近得不得了。尤其是老年人，看到那麼多晚輩都來看望自己了，語里話間都帶著笑意。還操心著適齡的孩子們，婚事都準備得如何了，聽到了好消息，更甚樂得合不攏嘴，念叨著「好！好！」如果聽說還是沒有進展，便是一臉愛憐的古怪模樣：「嗯~得趕緊了！」然後看孩子一臉的驚慌，又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中午時分，大家一起聚在餐桌前，邊吃邊聊，男人們總忍不住喝上幾杯，女人們也忙著給大家加菜。小孩兒則甜甜地吃著，像小豬一樣。
春聯
除夕，春節就真的到了！大家便開始張羅著寫春聯，掛燈籠。這時候，家裡有文化的人就開始發揮了，你一句我一對，好不精彩！總會請族裡德高望重的長者給寫上一副，以顯榮耀，也會把小側聯和「春」字「福」字留給小輩兒們練習，以看其成長，予以勉勵。
從「炮竹聲中一歲除」的古詩詞經典，到「五穀豐登」的農耕文明，雅俗共賞，春聯，把中華文化與對新的一年的期待，給彰顯得淋漓盡致。
攔門棍
除夕的傍晚每家每戶，把大門小門都用一個棍子攔上，俗稱「攔門棍」。有一種說法是，防止故去的親人思親過切，回到家裡來，驚到了雞狗，嚇得了小孩子；還有一種說法是，擋住家裡的財氣，不要因為財氣太多而溢了出去。
小孩子們追逐打鬧，經常忘記了「攔門棍」而絆倒。而此時正是棉衣穿得最厚的時候，因此，很少收拾，一般都是爬起來繼續跑，真是頑皮可愛！
除夕夜
木木：話說，這除夕夜，可是春節期間最重要的時刻之一了。
圓圓：對呀！全家團聚，各種樂趣，是最溫暖的時刻了。
木木：那麼，咱們這除夕夜，除了年夜飯，還都有哪些活動呢？
圓圓：首先，可別覺得這年夜飯，就是一次大餐那麼簡單，這裡邊有很多講究呢！
木木：哇！都有哪些說法？
圓圓：關於菜品這方面，雞，大吉大利；魚，年年有餘；還有大肉，大富大貴；茜子，新年好運，這四個大菜是必須得有的。然後小炒、冷盤若干。還要有水果類，堅果類，非常豐盛！
木木：對呀！過年就是要豐盛、吉利呀！餃子肯定也是必不可少的嘍！
圓圓：那當然！而且，這個餃子，還是很有講究的。
木木：北方年的餃子文化！都有哪些習俗呀？
圓圓：首先，不同的時間是要吃不同餡兒的餃子的。除夕的中午吃純肉餃子，年夜飯和初一的中午吃葷素搭配的餃子，初一的晚上是要吃純素的餃子的。
木木：哇！這麼豐富！
圓圓：還有呢！年夜飯的時候，兄弟幾個的，要吃的餃子的餡兒的肉，也是要有區別的。以長為尊，老大家吃牛肉，老二家豬肉，老三家魚肉，老四以後除這三類以外自由選擇。這體現了咱們傳統文化中的孝悌之道。
木木：咱們中華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
圓圓：對呀，葷素的配合與過渡，也體現了中庸之道，和人生歷程的智慧。不同的餡兒，提醒人們不可在一種食物上過度，由葷到葷素搭配，再到素，體現了人生由簡到繁再歸簡的歷程。
木木：別看這看似簡單的餃子，都蘊涵著這麼多智慧呢！
圓圓：是啊！可遠遠不止這麼多！咱們再說說另外一些活動。
木木：好！那大家很關注的應該是壓歲錢了吧！
圓圓：那當然，這可是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刻。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給孩子們的壓歲錢，在這裡也叫「壓腰錢」。孩子們必須把錢放在睡覺穿的衣服的口袋裡「壓腰」，意味著「不空腰包兒」的祝願。
木木：原來是這樣！那還有什麼活動？
圓圓：守歲呀！一家人一起跨年，等待著午夜新年的鐘聲響起，在這個點兒，各家各戶也都會放起煙花爆竹，這就是所說的，辭舊迎新。
木木：真好！那之後就是回去睡覺了吧！
圓圓：是啊，大家都會穿上新襪子「踩小人」，意味著戰勝一切不好的事情。安心又充滿期待地睡上一覺。
木木：一切已過去，或收穫滿滿，或告別不足；一切即將到來，有新氣象，有奮鬥與幸福。這，就是通過活動，對辭舊迎新的詮釋吧！
抱春樹
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和妹妹就被奶奶從睡夢中叫醒。每每這個時候，她都會帶我們去抱春樹。奶奶帶我們來到院子外邊的樹林，我和妹妹分別找到一棵又粗又大的春樹。抱住它，唱起歌謠：「春樹爹呀春樹娘，你長粗呦我長長……」，「我是一個好娃娃，風吹雨打都不怕，娃娃娃娃快長大……」這時，周圍人也帶著孩子爭先恐後地來到這裡，孩子們搶著，輪流著報春樹。大人的說笑聲，小夥伴們的歌唱聲，響徹半個村落。
聽奶奶說，之所以抱春樹，有兩個說法。一來，春樹，帶一個「春」字，與春節和季節的變化相映襯；二來，春樹長得筆直，是很好的樹材，大家也希望孩子能像春樹一樣，茁壯成長，成為棟樑。
今年，父親一量，我和妹妹真的都比去年長高了耶。
拜年
「每年的一個大禮不能改。」拜年，俗稱「磕頭」，是初一早飯後最主要的事情了。一個大家庭的人們聚一起，按輩分拍成隊列，一起走街串巷，去同宗族的長輩那裡拜年。臨近孔子之鄉，禮節比較重，人們通常是跪在地上，拜上三拜。
「二嬸子，給您老人家拜年啦！磕這兒啦！」 「別磕啦，別磕啦！年跑遠啦！」 「哪能？哪能？一年就這一個大行禮」，說著，小輩兒一下跪在了地上，接著就是叩拜。「你看你這孩子，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孝順呢！心意到了就行啦！」接著就是招待花生瓜子，非要給捧上滿滿的一大捧。那情景，真的是和大年初一兒子醒來就給父母拜年是一個樣子。如果有了孩子，外孫也會同女婿一起行禮。這時岳父岳母就樂壞了，忙拉姑爺和外孫起來，給孩子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大紅包。
全家人再次團聚，嫁出的女兒依然是一家人吶！全家老少的臉上寫滿了幸福。
迎財神
「年初五，迎財神」。一大早，家家戶戶就已經把準備好的貢品擺到了桌子上，由夫婦二人一同置備，祈求新的一年裡事業順心，財源滾滾。
這也是孩子們的一大樂事，水果、堅果、點心，等拜過財神之後，就成了他們的恩澤。
送火神
大年初七，是一年一度的送火神的日子。人們當然也會精心安排，祈求在新的一年裡，順風順水，安康無患。
吃過午飯，哥哥們就忙著製作「火神把子」。拿一根長棍，在上面三分之二的部分周圍綁滿稻草、麥稈、豆稈等，還點滴地插入鞭炮。從頭的位置點燃，拿在手裡，一直沿著河堤往很遠的野外走，，一路上還會點燃河堤上的乾草。一個村子的小夥伴都高舉著自家的「火神把子」出來了，一起嬉笑，看誰家的長，哪家的胖。
一直到傍晚時分，火苗兒映紅了半邊天，也給寒冷的冬日帶來了火的熱情。「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次活動後，枯草也幾乎燒盡了。卸了冬裝的河堤在靜靜等待春風的到來。
把火神送遠了的孩子們陸續回到了家裡，向長輩們彙報自己任務的完成情況，滿臉的驕傲與歡樂。母親則早已開始做晚飯，炊煙裊裊，菜香四溢，編織成了黃昏與夜晚交織的最溫馨的畫面。
打春牛
「春~來~嘞~」隨著吆喝聲後只聽「爆~~」的一聲，春牛被一棍子給打爆，瞬間糖果四濺，飛向天空，又落回大地。隨著喝彩聲，孩子們連忙搶拾著滿地的糖果。
這就是一年一度的打春牛。春牛，是用棉花莖紮成牛的輪廓，表面用金色的特製紙糊好，中間裝滿糖果。表面精心裝飾，活一副金牛模樣。
當太陽轉過了老長輩宅邊最大的那顆老槐樹，便開始送春牛了。四個大高個兒的哥哥，每人抬住春牛的一條腿，高舉過頭頂，向東面的穀場走去。孩子們一路小跑，在後邊緊跟。不一會兒，就已經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走進了穀場，人群隨著春牛來回地奔跑。等到了特定的時刻，由長得最高最胖的一個年輕嫂子，大喝一聲，掄起捶草的棍子，猛得向春牛打去。
每每在穀場里來迴轉，時刻快要到得時候，孩子們就會激動得不得了。一陣瘋狂的搶拾之後，大家也都能說笑著，滿載而歸。
春牛，是活力的象徵，是春天的歡迎使。打春牛過後，柳樹吐縷，麥苗兒長高。春，也就真的到了。
鬧元宵
常言道：「十五之前都是年」。元宵節，算是春節的尾聲了。鬧花燈，猜謎語，放煙花，送河燈……這是一個夢幻般美麗的日子。
如今，即使是不遠萬里，人們也紛紛趕回家團聚。然而，這年味兒，也在眾人的感慨聲中漸行漸遠了。回憶童年往事，我不由地伸出手，可再也拉不住那個早已不復返的它。
是啊，時代變了，如今又有了新的主題。電視春晚、微信紅包、集福賀喜，也是一番的熱鬧場面。
「不論如何，一家人團聚就是年啊！」父親與時俱進地感慨，倒是給了戀舊的我不少的寬慰。
是啊！雖然時代不同了，慶祝方式有所改變；年齡增長，心境也不同了。但是，春節，依然在心中；溫情，依然滿人間。而那些童年關於春節的記憶，也深深地藏在了心底，成為生命里一筆很重要的精神財富。
作者簡介
憨憨，原名肖菡，字清月，江蘇徐州人。痴愛文字、言為心聲，煙火和遠方都是詩
Hello，夥伴們
本平台即日起舉辦 原創徵文大賽！
徵稿類型：小說、詩歌、散文、雜文與藝術相關的文字、圖片等稿件；
投稿時附上個人簡介，聯繫方式。
收稿時間：即日起始至2018年5月2日。
本次徵文將評出：
人氣獎一名，獎金500元；（閱讀量與讚賞量最高者勝出，第一名閱讀量低於1000，此獎項取消）；
一等獎一名，獎金200元；
二等獎一名，獎金100元；
優秀獎三名，獎金50元。
參賽作品在「歌樓聽雨」公眾號發表，敬請關注查詢發表情況。
文章發表後三個工作日給作者發放稿費（讚賞款的60%，其餘用於平台日常維護），以紅包的方式發放給作者，稿費低於10元（包含10元）的不發放，多出部分發給作者，文章發表三天之後的讚賞歸平台所有，用於贊助獎金，系統自動打回的稿費視為作者放棄。
未盡事宜再議，最終解釋權歸本次徵文活動組委會所有。
「歌樓聽雨微刊」
2017.5.2
掃碼為作者讚賞加油
（註：因後台讚賞金到賬的時間較長加之Apple系統對讚賞的限制，為能更快地向作者支付稿酬，現擬將讚賞改為直接向小編付款，讚賞後也可選擇在文末留言區留言，說明讚賞的相關內容，讚賞筆數與金額會截屏向作者公示！）
TAG:歌樓聽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