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清茶迎新年

2018年大年初一晨。陰。

因節日值班公務之需，早起驅車從竹蓋線，經溫大線，由九龍大道，轉川安南路入城。但見薄霧輕籠，人稀車少，街角路口燈籠等飾物隨處可見，節日的氛圍在早些天就已部署停當，現在更為濃郁。市民所稱頌之大溫嶺帝國呈一片安靜祥和之景。

至辦公室。即伏案而坐。所見場景，與往日無殊，只是心境大不相同，也無急事相催，似乎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唯聞窗外鞭炮聲聲，或急或緩，在空曠的城市建築群上空迴響。所謂餘音繞梁，不絕於耳。放眼北望，高樓林立，偶見煙火的光亮，在高樓錯落的影里開出幾朵瞬息逝去的花來。視域之內，並不見一人，一車，一靈動的物事，所謂大隱隱於市耳。

並不會喝茶，品茗更是遙遠的理想。曾見過一本《茶經》的書，不敢涉獵，只能望洋興嘆。大概是「飽暖思淫慾」，此時，卻想起了喝茶來。記起前年出書後，一文友前來拿文集，帶來了一罐茶葉，推辭了許久。我贈書，其留茶，大有互不相欠之意。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時想想，愛好也是一條通向陌生世界的道路，你不知道前面有多少風景在等你，有多少人在前面與你相遇，尤其是那些突然降臨的頓悟瞬間就會讓人激動不已。轉眼之間，就是兩年的光景，期間有多少世事人事更易替換啊。而自己也是疲於奔命在肥膩的中年生活之中，少有足夠的閑情傾注於筆端。遠離了涵養本性的泥土，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盲者，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精彩變化。

這茶的名聲，如龍井，潽耳者，事關產地，品種，氣候，採摘，加工，乃至品用者的個性氣質喜好，非一朝一夕可以速成的。與世事人事實有相通之處。平日偶爾喝的，是辦公室自備的普通綠茶，大多是產於仰天湖的，名叫「天和筆青」。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要喝點不一樣的。我轉眼向那名曰妃子醉的茶。此茶久置案邊，幾近遺忘。今細審視之，實是落落大方，有古味，頗為宜人。稱其妃子醉，是「因帶有獨特的荔枝香而取名」。此茶「干茶色澤烏潤，條索緊結勻整」，又有「提神消疲，健胃整腸」之功效。於是，打水，泡茶，稍稍呷了口，果真有醇厚甘甜之味。心想，如果能就著陽光，盛於透明的茶杯中，見葉脈一葉葉打開、舒展，那就更佳了。

回想起來，也曾有過加糖喝茶的經歷。小時候有一段時間，許是一時興起飲茶的風氣，父親也買了茶來喝，每次泡茶，都要加點白糖，大概因為怕苦。現在想起，不禁啞然。還有是敬神的茶，也是要加糖的。在大年初三的下午或傍晚，在某個時辰，父親會打了傘，去地里朝某個方向接土地爺回家。把香火插在爐上，然後點燭敬茶。三個位置，三碗茶，放在八仙桌上，前後要添加三次茶，把桌三次移位，待燭滅，算禮畢。翌日，母親把茶水收集起來，放在那把白色的茶壺裡，讓我們喝，說是喝了會眼睛亮的。這茶因為加了點糖分，所以苦裡有甜，味道挺不錯。父親退休後，大概是受了養生的啟發，或朋友的告誡，也想多喝茶。但如我所見，後來似無下文了。父親不會喝酒吸煙，我倒希望父親能堅持下來，我也努力培養喝茶習慣，那時我們爺倆可以以茶代酒斟酌切磋了。

時光如流水般逝去，不留印痕。眼前這這妃子醉，逐漸給了人濃釅厚實的感覺。如果真能在一杯茶的清香里，在紅濃明亮的深情里沉醉，那實在是最好的。且別辜負如此安閑逸靜的新年早晨。我們要款款地走在時光為我們徐徐鋪展開的地毯上，不急不疾。

抬頭窗外，只見城市的上空漸漸聚起了一層灰濛濛的霧霾，在煙花里漸濃的年味在空氣里繼續發酵著，陽光在遠處等候。

20180216（大年初一）晨記

（恭祝各位師友親朋、同事同道同學同年新年吉祥，萬事如意，闔家幸福！感謝你們的關心、友愛、寬容、支持、理解、善良、正直，讓生活充滿了詩意和陽光！）

（文中靜物為女兒所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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