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隨想：住在羅馬19世紀公寓

（三）住在200年前的老公寓，卻全無歷史感的冰冷和隔膜，反而感受了暖暖的家庭溫情和夫妻深情，這也是另一個羅馬

這是一座1816年建成的有高大門廊的公寓建築，狹小的老式電梯把我帶到六層的房間。往下看，這棟房子像座城堡，頂上是天窗，大理石樓梯圍著電梯螺旋式下降。房間客廳外是露台，下面就是維托伊曼紐二世廣場，能俯瞰到廣場中的花園，據說是羅馬最大的廣場，為紀念這位統一了義大利的國王。一公里以外就是著名的斗獸場。

住老公寓感受歷史的「仙氣」，在中國19世紀的建築一定是供「神仙」而不是給人住的，而羅馬這是一個太普通的房子。

這座頂層公寓是房東太太莫瑞納8年前繼承母親的老房子。去年經過了裝修，大房間里放滿了了老夫妻自己家庭和雙方家人的照片。老夫婦膝下有一對兒女，之前和兒子住在米蘭，搬過來的時候，老照片就放了好多箱。莫瑞納指著這些照片說，家庭對他們很重要，這個家庭不僅是指小家庭，還是指包括他們父母，兄弟姐妹（雙方還有六位兄弟姐妹）的大家庭。牆上，柜子上那些不同時期的照片，就是一個大家庭的成長歷史和天倫之樂的生動瞬間。

我們小時候家裡還能看到合影照片，當拍照再不需要照相館幫忙，手機每時每刻都在自拍的時候，還有多少家庭會陳列家人的照片呢，特別是父母大家庭的照片。只有在中國農村還能經常看到牆上掛著的大鏡框，裡面擠滿那些黑白或彩色的小照片。

這個大套間里不僅有照片，藝術品和裝飾品也是這個大家庭的作品。我的房間牆上掛滿了印象派風格的人物畫，的確是「印象」，所有的人物都是女性卻模糊的身影，卻沒有容貌，似乎在講一個個隱晦的故事。房東詹尼介紹是女兒畫的，她是一位藝術愛好者，果不其然全家對莫奈是情有獨鍾，客廳牆上掛了許多幅莫奈不同時期的作品複製品。莫瑞納是撒丁島人，外祖孫三代女性都是心靈手巧，她指著陳列櫃里放茶具的鑲花邊的茶巾，說是她手工的鉤織的，而客廳另一個小茶几上的茶巾則是她媽媽（外婆）的作品。她們對美食有驚人的天分，莫瑞納很優雅也很賢惠，早餐提拉米蘇、吞拿魚三明治、撒丁島乳酪餅天天換花樣，據說女兒準備去家鄉開一家。

那天是情人節，它是一個誕生於羅馬的西方基督教傳統節日。公元270年，羅馬的聖教徒瓦倫丁被捕，坦誠之心打動了典獄長的女兒，後被執行死刑。臨刑前，他給典獄長女兒寫了一封長長的遺書，表明光明磊落的心跡和對典獄長女兒深深愛戀，此日被後人定為「情人節」。在「情人節」的故鄉，房東老夫妻，詹尼70歲，莫瑞納65歲，這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43個情人節。詹尼言必稱太太為「我的莫瑞納」，而看到我舉起手機為他們拍照，莫瑞納無比甜蜜地緊靠在約翰身上。

住在200年前的老公寓，卻全無歷史感的冰冷和隔膜，反而感受了暖暖的家庭溫情和夫妻深情，這也是另一個羅馬。

（文、攝影/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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