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了祖馬，非國大要做的還多著呢

2月14日，南非總統祖馬宣布辭職。

本文所有觀點僅代表作者個人意見。

不得民心的南非總統雅各布·祖馬終於被趕走了。然而他的離任也是矛盾重重。由於過程過於曲折，非國大（the ANC，南非非洲人國民大會）甚至不能就他的離任時間達成一致意見。

祖馬和他背後的非國大

多年來非國大一直對祖馬採取放任態度，即便他醜聞纏身：遭朋友女兒以強姦罪指控，但罪名並沒有成立；拒絕支付豪宅的建造費用；與某家族維持不明關係，該家族被指從幾場涉嫌腐敗的國家招標中獲益。

真相如何難以確認，但對大多數南非人來說，是顯而易見的。隨著明年大選逼近，反對祖馬的投票率越來越高，非國大必須要解決祖馬的問題了。這個過程所傳遞的信息非常明確：黨內權衡比國家富裕更為重要。即便是在任期的最後幾個小時內，祖馬仍然受到保護。

對於非國大來說，將保護祖馬放在第一位有兩個原因。第一，一大批黨內官員都不敢冒犯他。由於害怕祖馬發怒，他們聲稱應當給這樣一個曾盡職盡責的男人體面退出的機會。這種忠誠更多地出自於對祖馬的擔憂，即如果他覺得自己沒有受到尊重，那麼他有可能會促使支持者對黨造成更深的傷害。

第二，非國大高層的許多人此前曾聲稱要永遠追隨祖馬，對於他們來說，現在又堅決反對祖馬，顏面上可能不太好看。更糟糕的是，他們中的很多人都積极參与了對國家金庫的「大肆洗劫」，造成南非最近信用等級的下降。

近期，有一系列關於Gupta家族的文件泄露出來。Gupta家族與祖馬家族私交甚密。隨著文件曝光，其背後深邃複雜的腐敗網路也浮出水面。祖馬內閣多名成員、國有企業及輔助服務企業（ancillary services）的多名負責人，都曾在Gupta家族的資助下前往迪拜旅遊。顯然，這種虛偽會令社會大眾深惡痛絕。祖馬親自任命的財政部長Malusi Gigaba，與總統和Gupta家族均保持緊密聯繫，曾出現在電視上給予祖馬最後通牒，要求祖馬下台。許多政治觀察人士都指出了這一幕的諷刺性。

新任總統要做什麼？

以上這些對於非國大來說都不是好兆頭。祖馬的災難年代過去了，但非國大的革新卻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新任黨派領袖西里爾·拉馬福薩（Cyril Ramaphosa），不僅要清除黨內腐敗分子（不少都為高層人士），還要解決黨內運行秩序的腐化墮落。自祖馬當任以來，有關操縱選票的指控越來越多，整個選舉系統（從細枝末節到全國執行委員會）也被指遭到操控。在這個當口，重整黨派根基將會是一場艱苦的戰鬥，而投票者可能會選擇在選舉中給一度風光的非國大以教訓。

南非政壇將依然隨歷史發展而被重新定義。最大的反對黨南非民主聯盟（The Democratic Alliance）依然被認為是代表少數白人群體利益的黨派，但事實上該黨派如今的領袖為一位年輕的黑人男性，與此同時，黨內黑人成員的數量也在大幅增加。不斷崛起的經濟自由鬥士（Economic Freedom Fighters）將有可能在選舉中獲得投票，但就目前而言，他們依然在選舉政治中處於邊緣狀態。非國大仍舊有很大可能在明年的選舉中勝出，但這並不應該成為阻擋南非新總統拉馬福薩進行大規模改革的原因。

如果拉馬福薩有勇氣，他要做的將不僅僅是解決腐敗問題。他應該將注意力集中於恢復祖馬曾摧毀的「三方聯盟」（指非國大、南非共產黨和南非工會大會）。一度興盛的工人運動曾有力地推動了非國大的黨內辯論，也確立了南非工會大會的民主文化基石。而作為全國性的組織，後者為選舉提供了充分的人力支持。

聯盟的另外一方便是南非共產黨（SACP）。該黨雖然沒有強大的根基，但卻有著重要的思想傳統，並且在上世紀末、二十一世紀初進行了有力的思想輸入，挑戰了非國大的地位。祖馬曾成功籠絡了南非共高層領導的人心，讓他們進入內閣就職，以此換取他們的忠誠。同樣的手段也被運用到了媒體、民間團體，甚至法院。拉馬福薩需要騰出一隻手來，料理這些被玷污、或是被削弱的社會政治組織。

即便祖馬已經辭職，非國大現有領導階層似乎仍然不明白民主社會與民主黨派間的聯繫。南非民主需要一個民主的非國大，一個鼓勵爭辯、採納批評的非國大。更重要的是，非國大需要一個更加民主的南非：在這裡，民間團體、新聞媒體以及其他群體都能夠提出質疑、挑戰權威。

短期內，非國大與這個被它摧殘的國家間的對話將會十分艱難。而從長期來看，如果這個非洲最「長壽」的政治黨派想要再延續一個世紀，那麼它必須聽取意見、追求真正的民主。非國大可能將祖馬的離任視作黨內的抉擇，但國家知道，這是人民的呼喚。

【作者】Sisonke Msimang

【作者簡介】南非作家，《Always Another Country: A Memoir of Exile and Home》作者

圖片來源：the Guardian

編輯/繆昕

翻譯/高昕昳

校對/繆昕

排版/冰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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