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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如何改變張藝謀和他的工友們

有機會上了大學的張藝謀命運從此改變

而他那些朋友現在只是普通的退休工人

圖片提供/雷佩雲 (感謝咸陽日報社趙常麗的支持和協助)

張藝謀利用夕陽西下時的側逆光,以五位小夥伴為模特,拍出了他心中的「自由」。吳德功(右二)是這些人中的大哥,非常沉穩,淡然處之。雷佩雲(左一)歪著頭寧死不屈,滑爾剛(左二)用側身正視著槍口,視死如歸。中間的工友雙手一架,抬頭望天,大義凜然。而最右側的小伙年齡最小,「更渴望生存和自由」。

張藝謀和他的工友們

本文首發於總第647期《中國新聞周刊》

編 者 按

在剛剛過去的春節,數以億計的中國人回到了鄉村,使得這個國家出現了無數個「空城」。春節之後,中國又出現了數以萬計的「荒村」。故鄉,不過是一星期的逗留地,和一整年的留白處。春節期間,本刊記者曾回到各自故鄉,選取了一位從故鄉走出、有一定代表性的人士,考察他們留在身後的家鄉,和留在家鄉的小夥伴。

本文是《致故鄉》系列之一。

農曆蛇年臘月二十九下午,陽光像被遮了一層弄髒了的薄紗布。這樣的天氣在古都咸陽已司空見慣,倒是呼應其「中國西北紡織基地」的名頭。

雷佩雲的家在咸陽市東邊的一處工廠生活區里。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已在不時響起,但雷佩雲沒有在意馬上就要到來的馬年春節。一整個下午,他對《中國新聞周刊》逐一介紹著客廳牆上掛著頗有年頭的字畫和照片,並展示他所收藏的各種剪報和攝影作品。家人已經習慣了在雷佩雲接受採訪時不去打擾,他們要麼外出,要麼關上房門,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雷佩雲的收藏中,很大一部分都與張藝謀有關。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國內外的媒體不時找上門來,也都因為張藝謀。

雷佩雲並不諱言,自己的後半輩子好像就為張藝謀活著。周圍人這樣說,他也不介懷。

2006年,雷佩雲滿60歲。這年4月,張藝謀出任北京2008奧運會開閉幕式的總導演。從媒體上得知消息後,雷佩雲想寫本書。此前,他從未在報章上發表過作品。

雷佩雲要寫的書,主人公就是張藝謀。他手頭有100多張張藝謀拍攝的照片,還有很多張藝謀的設計作品。而30年前和張藝謀一起工作、生活了7年的經歷,更是他寫書的「獨門秘籍」。「我看了很多關於張藝謀的報道,多是道聽途說和憑空想像,太不真實,我有信心能超過他們。」雷佩雲說。

雷佩雲早前並沒想過張藝謀會有一天成為世界級名人。收藏是他自9歲時就有的習慣,他會把自己喜歡的書法和繪畫作品都保存下來,分門別類地裝訂成冊,每個冊子都製作精細。這些冊子里,包括中小學同學的作業,有「文革」時期的大字報。原因是,字寫得好。

書快要完稿的時候,碰上了5·12汶川大地震,波及咸陽。在家中感覺地面在晃動,雷佩雲抱起書稿就沖了出去,剛出大門,對面一堵4米高的圍牆轟然倒下,他這才意識到,家裡還有老伴、女兒及孫女。

這讓和他生活了幾十年的老伴指責他沒有良心,把書稿看得比全家人的性命還重。雷佩雲也自責,但他覺得:「以我現在的年紀和精力,如果書稿毀了,我不大可能再寫出來,這將對不起我的朋友張藝謀,也對不起馬上要召開的北京奧運會。」

《我的朋友張藝謀》2008年8月出版,共計25萬字。為了趕在北京奧運會舉辦期間把書印出來,他找了香港的一個書商,自費兩萬多元出版。

「不三不四」的才子群

插隊回鄉的初中畢業生張藝謀,被分配到位於咸陽市陝棉八廠,雖然工作出色,卻是廠領導眼中「不三不四的人」。但作為工友的雷佩雲就是願意整天和他「混在一起」。問題出在倆人懸殊的「出身」上,張藝謀的父親曾是黃埔軍校學生,國民黨黨員,被定成「歷史反革命」,母親則是「大地主的女兒」;而雷佩雲根正苗紅,至今家裡客廳的最顯要位置,還掛著一張報功書——1952年,其身為陝西軍區雒南軍分區獨立11團特務連連長的父親雷振聲,因在剿匪中戰功卓著,榮獲特等功,被西北軍區司令部嘉獎並馳報鴻禧。

經常「在一起混」的還有和張藝謀同鄉、同歲的郝民權。1971年,因為籃球打得好,21歲的張藝謀被正籌備成立籃球隊的陝棉八廠(以下簡稱八廠)看中,破格招工進城,離開了插隊已三年的咸陽市乾縣大楊鄉(原楊漢鄉)北倪村,進入雷佩雲、郝民權所在的前紡梳棉車間,先做推條工,後做抄車工。郝民權和雷佩雲,都早張藝謀兩年進廠。

1971年8月30日張藝謀正式入職,和郝民權一組,郝是組長。他還和郝住同一間宿舍。倆人的床靠窗而對,郝民權在東,張藝謀在西,中間擱一張木桌。這張木桌,很快就幾乎被張藝謀一人獨佔,成為他的攝影和設計工作台。

上世紀60年代中期到70年代初期,國家對內陸地區開展了大規模的「三線」建設,一批紡織企業在位於八百里秦川腹地的古都咸陽建成,隨後這裡成為中國西北的紡織基地。如今已更名為陝西八方紡織有限責任公司的陝棉八廠,位於現在咸陽市最繁華的主幹道人民東路北側。公司南區里,一棟牆體斑駁的灰色三層筒子樓和30年前幾乎沒什麼兩樣。這棟樓道陰暗的筒子樓就是當年八廠的男職工宿舍,每間宿舍面積不到10平方米,四人合住。張藝謀和郝民權住二樓,雷佩雲住三樓。

「我用笛子一吹『山丹丹花開紅艷艷』,張藝謀就知道是我有事要叫他上樓來。」30年後,在張藝謀曾住過的宿舍里,雷佩雲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說。

「當時,我們有一幫人,被稱為才子群,聚到一塊就是談文學、談藝術,對乾巴巴的政治運動一點都不感興趣。」張藝謀在八廠的七年里,和雷佩雲不僅是工友,也是親密搭檔。籃球場上,身材高大的雷佩雲打中鋒,張藝謀打前鋒;搞宣傳時,張藝謀是總設計,擅長書法的雷佩雲負責文字書寫。宣傳雖然是副業,卻佔去了兩人超過半數的業餘時間。

郝民權如今位於八廠生活區的家,離當年的宿舍樓步行不過幾分鐘的路程。「在當年的才子群里,別人都是抓住一門專,我是啥都熱愛啥都不成。在咸陽市文藝匯演中,我被評為優秀演員。當時去寶雞車站慰問演出,被寶雞車站看上了,就全國範圍演,去桂林、長沙、武漢等。」笛子能吹,二胡能拉,歌也練過,秦腔、京劇、民歌,也都能來兩下。他對《中國新聞周刊》如數家珍,並張口就唱,「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有我可愛的故鄉。」但他最熱愛並下了苦工夫的是武術,曾獲得咸陽市武術比賽醉拳、醉棍等多個項目的冠軍。

書畫俱佳並喜歡攝影的吳德功是才子群里的老大哥,年歲稍長,進入八廠的時間最早,看問題也敏銳,敢言敢為。「文革」轟轟烈烈時,他私底下說:「全國人都干著荒唐可笑之事。」

長相帥氣的滑爾剛是張藝謀在八廠進行攝影創作中的御用男主角。父親是蒙古族,跟著在陝西省歌舞團當演員的姐姐學表過演,他還有一副蒙古男子的好嗓子和不錯的音樂修養。儘管廠里黨總支書記經常找雷佩雲談話,要求他和張藝謀等人保持距離,但他無動於衷。

張藝謀(左一)在陝棉八廠宿舍給雷佩雲(右一)等工友講笑話。

八廠的免費照相館

「張藝謀在八廠待了約2500天。」雷佩雲更傾向於用天來計算他和張藝謀一起在八廠的日子。

「有些事就是那麼巧,彷彿冥冥中註定的。」得知張藝謀考上北京電影學院的消息,雷佩雲和郝民權這些朋友會不由得想起,在張藝謀剛進八廠時,宿舍管理員把張藝謀的名字寫成了「張銀幕」。

張藝謀在負責住宿的工房科登記時,管理員問:叫啥?答:張詒謀。張藝謀在八廠一直用的名字都是「張詒謀」。1983年,張藝謀從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畢業,被分配至廣西電影製片廠。同年,其處女作《一個和八個》開拍。影片在咸陽上演時,八廠熟悉他的工友們才發現,「張詒謀」已經成了「張藝謀」。

在八廠的時候,酷愛攝影的張藝謀從未想過電影的事。1974年,「老大哥」吳德功因受一些廠領導排擠,自己聯繫了咸陽百貨公司去干美工。臨行時,吳德功問來送行的張藝謀以後有什麼打算,張藝謀稱自己早想好了,以後要開個照相館,既能養家糊口,還能有個情趣。他向同樣是攝影迷的吳德功發出邀請:到時候咱倆一起干。

張藝謀的「免費照相館」其實早就開張了。在八廠的7年里,他為身邊的朋友都拍過照片,而且經常是拍照、沖洗、放大一條龍地免費服務。

進廠時,張藝謀隨身帶的最值錢的家當,是一架他插隊時買的「華山」牌相機,花了8塊錢,是當時能買到的最便宜的相機。不到一年後,他用省吃儉用攢的工資,再東挪西借,買了架海鷗-4A相機,花了近200元。當時,他月工資不到40元。

在吳德功的建議下,張藝謀去廠外找暗室,並很快成功「公關」下當時咸陽設備最先進的兩家暗室,把「公家設備」提供給他使用。張藝謀如魚得水,攝影創作熱情高漲,其後來的攝影和導演才華在當時就有所顯露。

1974年秋,張藝謀給郝民權拍了張看不到新郎新娘正臉的結婚照。張藝謀領著二人,騎自行車走了30多里路,來到灃河上游一個叫閆家渠的地方。那裡攔河修了一座大壩,水面寬闊。張藝謀讓兩位新人在河邊的一棵大柳樹下,面河而坐,他從身後拍下背影。

買海鷗-4A相機後不久,張藝謀拍了幅《還我自由》。吳德功此前看到了法國電影《還我自由》的劇照,得知張藝謀有了新裝備後,他讓張藝謀拍拍看。張藝謀叫上雷佩雲和滑爾剛,還有另外兩位關係好的工友,再加上吳德功,來到廠區的土牆下,背靠牆面,讓每人按照各自對自由的理解擺出神態。

幾次嘗試效果都不理想,張藝謀啟動了「導演模式」。他走近5個人,說你們都是我抓來的地下黨,現在要馬上執行槍決,今後再也見不到父母親人了,這個時候你們會想些什麼。邊說,他邊退到了拍攝位置,而五個「面臨死亡」的年輕工友也進入了角色。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張藝謀借用側逆光按下了快門。

「我當時受革命英雄主義教育影響較多,死不能像狗熊,歪著頭寧死不屈」。雷佩雲翻出自己製作並珍藏的「藝謀攝影收藏集」,指著《還我自由》的照片說。吳德功是這些人中的大哥,非常沉穩,淡然處之。滑爾剛用側身正視著槍口,視死如歸。中間的工友雙手一架,抬頭望天,大義凜然。而最左側的小伙年齡最小,「更渴望生存和自由」。

張藝謀不僅開了「免費照相館」,還自建了一個「攝影圖書館」。他幾乎跑遍了咸陽和西安當時的圖書館、新華書店,借閱或購買攝影書籍。有些書籍買不到,他就晚上熬燈夜戰給抄下來。張藝謀曾不無自豪地對郝民權說,「咸陽市乃至陝西省所有圖書館關於攝影的資料都沒有我這兒全。」

1978年6月,北京電影學院給陝西省紡織系統一個報考名額,陝紡系統下屬13個工廠,不少都比八廠的規模大,但名額分給了八廠。

張藝謀最初猶豫,他覺得自己不會表演。郝民權、雷佩雲這些工友鼓勵他去報考攝影系。思來想去了幾天後,他去找了當時已離開八廠的「老大哥」吳德功,從傍晚談到深夜。吳德功給他分析利害,機會就一次,錯過了就沒了。去了,就算沒考上,也就損失些路費,再就是回來面子上無光。

張藝謀精選了自己過去的100多幅攝影作品,按人物、風景、特寫精心製作成三本影冊。踏上了進京趕考的路途。

張藝謀和朋友戲水。

63歲的新黨員

八廠才子群的工友們沒有想到,張藝謀去北京電影學院上學後,就再沒有回來。

郝民權是唯一的例外。1986年,張藝謀在陳凱歌導演的《大閱兵》中擔任攝影師。劇組在咸陽北部的一個景點取景,派人找到郝民權,讓幫忙找二三十個群眾演員,並聯繫車輛和食堂。為此,郝民權向廠里請了一個禮拜假。

八年沒見,過去一頭濃密頭髮的張藝謀剃了個光頭。張藝謀向劇組的人介紹:「郝民權,我鐵哥們。」

當和劇組一起吃飯、聊天時,郝民權意識到,張藝謀已不是當年的「張詒謀」了。「他和劇組的人聊的是日本的黑澤明、義大利的安東尼奧尼,而我只能跟他說說八廠的誰誰誰,咸陽的誰誰誰。」

郝民權繼續按部就班地上著班,仍然每天雷打不動地練武,教徒弟,廠里有演出時,他繼續上台唱歌演節目。直到1997年7月21日,一場嚴重車禍導致他雙腿骨折,並奪去了他的一條腿。

才47歲,他不得不告別武術生涯。但他還可以唱歌唱戲,就連躺在病床上,也唱。唯一一次流淚,是老母親來看他的時候。

不練武的他現在每天早上練字,他家的客廳里掛著數幅他自己寫的字,其中一幅是:英雄獨遠,重劍無鋒。

郝民權在八廠的經歷亦有波折,但不曾想過離開。他共搬了11次家,其中一次,他一怒之下在廠里籃球場上搭了個帳篷,帶著妻子和兩個孩子住了18天。原因是,廠里覺得他父母家在城裡,有房子,就不給他分房子。而他剛巧在廠里親耳聽到,廠長的兒子因為沙發沒地方放,要求換大房子。

現在,郝民權的胸前總佩戴著一枚黨章。就在去年,63歲時,他成了一名正式黨員。雖然被很多同事笑話,但他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以往遇到節日廠里組織演出,能唱能演的郝民權喜歡登台。卻總被人說,你又不是黨員,積極個啥。他心裡憋著一股勁,就要入黨。

郝民權63歲入黨,入選了「感動八廠的10件事」。給他的評語是「身殘志堅,人老心紅」。

我寫朋友張藝謀

雷佩雲後來卻被「組織勸說退黨」。

在進廠的第二年,根正苗紅、表現優異的雷佩雲就入了黨。由於不聽領導的告誡,總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儘管工作出色,卻屢遭人擠壓。1984年,他選擇了下海創業。

八廠的隔壁是一家紡織器材廠,其下屬的勞務公司在西安辦有飲料廠。雷佩雲的一個朋友在那裡搞推銷,他也就跟著試試。他找到一個在飲食服務公司的朋友,兩人曾常一起打籃球。朋友看了樣品後,撂下一句話,給我拉一汽車來,當場付款。

這一筆生意,雷佩雲提成了600多元。這是他當時在八廠一年的工資。

雷佩雲打定了下海的主意。但他沒有辭職,而是託了一個相熟的醫生開了證明,辦了「病退」。

做了一陣子推銷後,他開始找朋友合夥辦廠,做過飲料、眼鏡、中藥種植,但由於合夥總出矛盾,都沒做起來。

雷佩雲決定自己單幹。他成立了咸陽食品飲料研究所,其實就是小汽水廠。配方自己查資料研究,有些設備也自己動手畫圖紙組裝。

為了節省成本,他回到老家合陽縣。縣城裡有現成的老房子,可以省掉房租。但那時候小縣城裡市場太小,做了三四年,沒掙著錢。

這三四年里,由於人不在咸陽,他無法定期參加八廠黨組織活動。領導勸他退黨,他在意見欄字斟句酌地寫道:我同意組織勸我退黨。

再回到咸陽,租房子繼續做。所長和工人都是雷佩雲一個人,再招了些銷售。多的時候一天掙一兩千,整整做了八年。

後來,一些大品牌開始主導飲料市場,作坊經營開始難以為繼。汽水賣不動,轉做糕點和小吃,卻都起色不大。

雷佩雲第一次萌動了寫書的年頭,他想以研究所的名義來出關於食品營養學的書。陸陸續續寫了六本。他不會電腦,全是手稿。但中途,他改主意了。

2006年10月,中央電視台為拍攝一部關於張藝謀的紀錄片來咸陽採訪,找到了雷佩雲。這是中央電視台第五次為張藝謀的事採訪他。他突然醒悟,既然寫書,為什麼不寫張藝謀。

雷佩雲猶豫著寫不寫這本書時,也第一時間想起了去找吳德功。

吳德功有些擔心,畢竟雷佩雲連豆腐塊大的文章都沒發表過,但還是鼓勵他寫著試試看。最後,吳德功還成了這本書的校對和設計。

在書稿準備期間,雷佩雲曾給滑爾剛打電話,問有沒有相關資料。滑爾剛只交代了一句,書中別提我就行,掛斷了電話。

2008年8月,《我的朋友張藝謀》帶著墨香擺到了雷佩雲面前,他擔心的是,張藝謀會怎麼看。通過前來採訪的媒體記者,他將書轉交給張藝謀的助理。等了一段時間,沒有回應,他打電話過去問,助理說,張藝謀看到了書,並開玩笑,「封面上的照片怎麼把他拍得那麼漂亮」。但至今,這個朋友從沒親自給他打過電話。

2008年底,張藝謀在接受《綜藝報》採訪時提到,他最近看了一本書——《我的朋友張藝謀》,昔日工友的回憶錄讓張藝謀很感慨,「當年我們這些愛好文藝的青年裡,很多人都比我有才華,但我有機會上了大學,命運從此改變,成為今天的張藝謀,而我那些朋友,現在只是普通的退休工人。」

這讓雷佩雲心裡踏實了許多。在他贈送給《中國新聞周刊》記者的這本書里,他託人列印出來的這段話貼在扉頁上。

如今,雷佩雲想聯繫一家境內出版社進行再版,並正式上市發行。他還有一個心愿,就是能有機會和張藝謀見一面,「如果能一起合個影,放到再版的書里,心裡就踏實了」。

郝民權也希望還能和張藝謀見上一面。「雖然可能說不到一塊兒去,但作為老朋友,還是想見見。」這時,性格爽朗大嗓門的他,聲音突然低沉了很多。

《中國新聞周刊》 記者/徐方清 (發自陝西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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