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二月】雪後無冬

最新 02-20

那場大雪落後，天氣一直就寒冷著的，甚至每天都是寒凍的警示，多年未見的河面上結冰也都能看到了。整整一周的陽光，也沒有將背陰的屋面上的雪徹底融化掉。多日未去兜兜，臘梅花都要過了花期。如今，還是有那麼多人很注重過年的儀式，那是回家的一種美好的心情。只是最美好的年份，都留在記憶中了。「使某一天於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刻與其他時刻不同」的存在，才讓每個人都能感受到自己是在生活著，而不僅僅是活著。

一篇《流感下的北京中年》，讓人知道了今年的流感病毒有多厲害，之前學校里停課的學生那麼多，還真不是誇大其詞。病人和醫生同樣不堪重負，直到自己家人開始感冒發燒體力不支咳嗽不停，真正嘗到了流感的危害。所以戴口罩，與人隔絕著的那麼幾天里，真正的讓人對那些疾病開始感覺驚悚起來。到底有沒有一個葯可以藥到病除，而非一樣樣的排除之後才可以確診。醫院裡永遠有排不完隊的病人，怎麼樣的保護設施都不知道幾時會無形中「中招」。冬天不冷，就是讓那些流感猖獗的機會，可真的冷起來，也實在不能控制得了。生怕老的小的病倒就會全家大亂的樣子，除了說那句「多喝熱水」，還能說什麼。

離過年的日子所剩無多了，對空蕩蕩的走廊早已經習以為常。日子就是這樣輕悠悠地過著，怎樣才算是無爭、不鬧、不卑不亢，實在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絕不簡單。幸好不知幾時開始，對很多容易讓人動怒費精神的事情早已遠離。哪有什麼想不開，還是未想得開，無什麼事都有兩面性，在任何困境里，都不能失去信心，相信美好的事情總會發生在眼前，人人都沒有錯，只是想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那日說要給初一選幾本書看，免得他寫作文時總是跟流水賬一般。回頭自己看著自己的文字，其實也不過是些流水賬，看多點書，也不過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加成熟些罷了。畢竟書里都是別人的生活，畢竟都是別人大笑大哭的日子，輕狂或是矜持，都會讓自己變得與眾不同些，而當下的孩子們，除了把自己埋在課本作業里，壓根就來不及體會什麼樣的生活才是真正自己想要過的日子。所有的肆無忌憚都輪不到他們這代人來體會了，又如何才能真實地體驗出平靜和感恩來呢？

眾人尚在掙扎，要或不要，愛或不愛，願或不願的選擇，努力接納所有不能改變的事物和事情，如何讓小孩子跟著大人一起，尋找自己的內心世界，去學會接納和妥協，甚至是在記憶之中尋覓點滴的快樂和甜蜜呢。生而為人，是真的不容易，誰都只想為了自己而活，不被世俗左右，風吹雨打其實都是一種澆灌的方式，讓小草一般的柔弱變成單屬於自己的嬌貴，談何容易？

雪後的陽光，並不溫暖。

情人節，國人要過的是小年夜。

原本最後一天上班就寥寥無幾的人了，現在感覺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的時光也挺好，冷靜又溫暖。可以隨意聽歌，可以讓自己的思緒沉澱下來。畢竟，一整年了，從頭至尾如此忙碌著，又有什麼關係呢。誰都懷念最初的那份善意，不甘心也好，浪費掉的春夏秋冬也如此輕薄又無力，沒有什麼不能過去，沒有什麼需要成為別人的累贅。放不下的除了自己之外，還能剩下什麼。

總說年味不夠濃重，總覺得什麼日子都可以輕描淡寫地過去，可還是看著老人們忙碌的背影，穿著圍兜擼起袖子的樣子，是否這樣才算是真正的年滋味呢。都說當父母的只是為了兒女的一頓飯，幾時才可以讓他們從這些辛苦又幸福的滋味里解脫出來呢？今年，提前給他們買了一盒子新雅的半成品年夜飯，只是這個長假不只是一天啊，也不是一頓飯就可以徹底解決的。更需要的是一家人的團圓，從從容容地安度了一整年。

除夕日，窗外飄著雨絲。前一日還陽光普照著，感覺到溫度今日全部都消除了，走到這一年的盡頭，像是需要一些收斂。走過同樣的歲月，卻都收拾著不一樣的人生。茫茫來時路，對世事，對人事，風雨也好，苦樂也罷，平常又平淡。小孩子們或許還能交付一份成績單，成年人除了感嘆一句，生而不易，不求最好，只盼著都能過好即可。

遠方的伯父卧在病榻上，全家福里少了個在國外留學的外孫，儘管每個人的臉上都綻放著笑顏，但還是能看出每張臉上的絲絲苦澀。今年我們自家的年夜飯，也分開著過的。雖說離得都那麼近，還是沒有在同一時刻擁有儀式中的那份團圓。小年夜的那頓飯，就父母和我三人。無論跟他們在一起吃的是什麼菜肴，都是父母的味道。這點，我比初一的爹要享受得更多些。誰讓他少小離家念書走得遠，成年後也不住在一起的關係，自然就少了那份理所當然的照應。一直都說我要比他有福氣，啃老不知道會啃到幾時，才算會自己「獨立」。

儘管各自都有不如意之事，在父母面前都不願意多說。平靜與祥和，及時人間最美好的溫暖。兄弟姐妹之間，彼此相互照應和關懷，也都是發自內心的，就是另一種幸福所在。老早就說，初一爹總把我跟父母一起買保養品供養著，弄得自身感覺比他要蒼老了更多似的，這種感覺還真的已經有了好幾年。唯獨年前他自己身體欠佳，在不斷地催促中才去醫院就診。老實說是他自己都忘了年歲早不再年輕，不講究不重視里，總會埋藏著被忽略被遺忘的錯覺。唯有那一句「人到中年，自己善待自己」，才算是對他最好的呵護了。

這座城市不能燃放煙花爆竹了，無論在何方以怎樣的心情迎接春節，都要記得，一定要讓自己感覺到哪怕是一絲絲的溫暖，年關一過，一切都將風輕雲淡。

年，說來就來，也說走就走的。

全境禁止燃放煙花爆竹，還是沒有做到完全禁止。

耳際還是可以聽見遠處的聲響，這點響聲足以震撼了整個新年的氣氛了。就怕若干年後，孩子們都不知道那些是何物可怎麼好。只是初五的零點一到，還是會聽見遠處有煙花的綻放，畢竟，如今的世道還是相信財神更多些，念念不忘的永遠都是「恭喜發財」這樣的好事。年彷彿就快過完了，所以都變得隨便了起來，年年依舊，年年如此下去。

雨水節氣，就是雨該來的日子吧。這個年的七天里，起碼有三四天浸泡在雨水中了。冷颼颼的感覺，每天除了睡覺的時間，就是感覺自己在不斷地燒熱水沖熱水袋，冬日的暖意全靠這個了。初三那日，趁著小雨還未落下，帶著父母去了趟老家看一眼。以前還真的未曾有過這樣的想法，這次是老爹想出來的，說是大半年住在浦東，居然夜裡會夢見我外公外婆，於是就多了個為了的心愿一般，回家來過年時就開始念叨起來。約好了日子就一起開車過去，一切都還是依舊老舊地存在著。

前幾日還在埋怨住在老家的伯父過來閑聊，別的不提，老提及一些最近過世的故人的名字。我說他都快成了治喪委員會的了，跟我父親聊天就是提這些事。老家那些熟知的故人都早已一把歲數了，也只能不斷地消失，還能如何。勸慰老爺子道：人生不就是這樣走著走著就散掉了，誰都無能為力的事情。介於最近自己伯父的身體每況愈下，也只能如此安慰一下了。只是此次留意著，去了父母過去住過的老屋，還是我們幼時住過的長廊，特意拍了幾張那些有著特殊顏色和窗欞的舊窗戶。倆老人此時此刻念及的名字，以為都還在那裡生活著呢。我每次都不忍心地要去打斷母親的話，你都幾歲了，誰誰怎麼可能還在呢。她還非常堅信地說，肯定還在的。巴不得希望從那些陳舊的木窗後面能夠探出些個熟悉的臉龐來不成。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有個陌生的住戶聽見我們念叨的名字，出來說，那人早就過世四五年了。聽了此話，她才開始沉默不語。

也早已習慣了他們這樣的行程，以前多半是在清明時節才會去的。我只能說每次過去都感覺那個小鎮越發的冷清和寡淡了。並非真的因為認識的人在不斷地老去，而是那些鄉情早已開始淡漠了。母親還說怕遇見過去的鄰里，說人家過世都沒來弔唁，有些過意不去。沒有誰過世之後會去通知所有的舊識吧，沒有必要用這麼深的歉意來折磨自己。我自己也早就快要忘了所有，又何必非要強迫自己一定記起。

老的一代堅守著這個地方，父母這一代開始面對現實，我們這一代逐漸離開，再下一代都開始在市區學習生活下去。所謂的生生世世，也就在這些多少年不曾有的改變里發生著改變，唯獨留著記憶中的東西，才會一成不變的希望它永存。可惜，永存的都是那些辛苦與艱難，而留著那裡的，只剩下陌生和變異著的鄉音。

喪失了原來的淳樸與美好，原來，長大之後，過年只是一種儀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