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不用這麼乖
(圖片均為舊物)
年三十躲不掉的傳統就是一群平時不怎麼聯絡的親戚聚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可能因為疏於聯繫，所以即使聚在一起也沒想像中的其樂融融，更多的像是完成任務一般應付和敷衍。席間我又一次見到了我的小侄女和小外甥女，只是隔了一年而已，似乎有太多不同。
我的小外甥女特別不認生，隨便誰用一顆糖就能拐走抱著。頭髮自來卷亂蓬蓬地像個洋娃娃，她娘親給她穿了件大紅色喜慶的小襖，前面寫著「恭喜發財」，背後寫著「紅包拿來」，整個人蹦蹦跳跳的更是喜感倍增。從入席開始就不停蹦躂，一會要吃一會要玩。
與之相反，我的小侄女特別乖巧地待在媽媽懷抱里動也不動，誰也不讓抱，從頭到尾特別高冷也沒怎麼笑過。穿著紅色的小披風，更像哪個部落的小郡主，不接地氣。只除了中途有好一陣子一陣盯著我的小外甥女眼神直勾勾地瞧她各種蹦躂，但也只是看著，沒有隨之起舞。
我跟我姐私下說，外甥女這是自由生長啊，也不怕生，誰都能拐走。我姐特心大地回了我一句：嗯，抱出去都說這孩子是放養的。
我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隨後悄悄跟我姐說，小侄女這是太乖了，動都不動，你看外甥女，連寶寶椅都坐不住，一站起來就笑眯眯的，不能約束。我姐只是淡淡說了句：我也不想她太乖。
我一時失語。
記得去年年夜飯的時候，小侄女還算活潑，外甥女還不滿周歲全程都睡著。我還記得我哥說了句小侄女特別愛哭，說和我小時候很像。可是我今年看小侄女，已經看不出愛哭的痕迹了，有的只是一動不動的乖巧，心裡莫名有點難過。自以為是地覺得因為自己經歷過那樣的時光，所以特別懂得乖巧的代價。
可是我並不乖巧。
小時候愛哭是深切懂得哭能夠得償所願。
比如要吃什麼喝什麼，你不讓我吃不讓我喝，那我就哭給你看。
後來更是深切懂得哭是一種技巧。
我記得小時候和班裡的小男生打架，勢均力敵誰也不讓誰，打完了聽到老師高跟鞋的聲音，立馬嚎啕大哭，結果就是小男生被老師罰站勒令寫檢討，而我什麼事也沒有。
再後來又懂得，哭這條路在成人世界裡行不通，與之相反，越想哭的時候越該笑。
前兩天看《靈魂擺渡黃泉》的時候對整個故事沒有特別深切的感觸，倒是記得了前任孟婆對下任孟婆說的那一句：孩子，你不要哭，你要笑，不要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初看時覺得是教導孩子要學會堅強，後來回味起來更像是一種對生活的不妥協，是一種不含敵意的拒絕。
長大後能夠讓我們痛哭的時候其實並不那麼多，通常都是遇到了棘手而暫時解決不了的問題，一時彷徨無措忍不住淚目盈眶，有點像是被困難打倒後的妥協。軟弱可欺也好，無能為力也罷，都是對生活乖巧地妥協，就好像乖巧一點點，生活就會少那麼一點點磨難。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誰也不是誰的靠山，我們要學會自己靠自己。對生活乖巧妥協並不能夠讓生活給予我們更少的磨難，相反會逐漸磨平我們的稜角，讓我們失去應對磨難時該有的進退有度。我們要做的是溫柔的不妥協和適度的不乖巧。
可是我知道，這很難。
誰都有關起門來一個人舔傷的時刻，誰都有最脆弱的那根弦，誰都有那根碰觸不得的軟肋。痛到極致，淚流滿面，委實太過正常，除非心智失常，否則誰能夠永遠笑看今朝。可是呢，即使我們不能永遠笑，也可以學著努力去笑。
我有一位友人，我們相識逾十年，這十幾年中，我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在笑。即使在電話里聽到她傷心難過地不能自已，見到面時總是微笑著，即使面對領導時心下有千般不爽萬般不耐，表面上也總是滴水不漏地笑著。雖然有時候我會覺得走進她很難，可是我仍然佩服她能夠一路笑著走來。
所以其實我特別想跟我的小侄女說，孩子，你不用這麼乖，世界任你折騰。
最後仍然需要很俗地說一句，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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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生日快樂！十九年一輪迴，大年三十過生日，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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