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自由只有五天，他把時間都給了家人
2月14日，農曆臘月二十九，距離舉家團圓的除夕夜還有一天。這是他入獄後即將迎來的第7個春節。2011年，24歲的小航在一家工廠打工，卻因年少無知誤入歧途，走上了犯罪之路。那一年，小航被抓獲，10年刑期，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從此與親人一牆之隔，兩個世界。與往年不同，今年春節小航因為在監獄服刑期間改造表現優異，兩次獲得減刑，這次被獲准離監探親。
這個春節，小航將擁有5天的「自由」。按照規定，正月初三下午4點前，他必須回到監獄。對小航而言，短暫的「自由」已屬難得。兩周前，得知能回家過年時，心情激動的他多次失眠，開心與擔憂充滿了他的內心。回家前一天，他還拿出夾在日記本里的家人照片看了又看。對著照片中兒子的背景，他推算著兒子現在的身高。「應該有一米二三了吧，是個小男子漢了!」
中午時分小航手持離監探親證明書，緩緩走出監獄A門，當鐵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親人們立即圍了上來，小航搓著手顯得有些局促。他的妻子在一旁抹眼淚，倒是老父親走上前貼心地遞上一件毛衣。小航卻擺擺手說：「看到你們一點都不覺得冷。」被溫暖的親情包圍著，小航由衷地感慨，「這些年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在妻子和父親的陪伴下小航踏上了離監探親的歸途。汽車開動，兩邊的景物快速向後飛去。他坐在後排專註地打量著車窗外陌生的一切。曾經熟悉的街景，在他的記憶里「中斷」了七年。
「這就是山裡江南吧?我在電視里看過。」小航與妻子相視一笑，又緊緊握住她的手。當窗外的景色越來越熟悉，家更近了，小航變得有些緊張。「我離開那年兒子才1歲，他肯定不認得我了。」「媽媽和奶奶也一定老了許多吧……」
終於到了村子裡，回到了自己出生成長的地方，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下車後，小航站在自家門前愣住了，以前泥濘的土路變成了水泥路，村裡的瓦房也全換成了亮堂堂的二層小樓，自己家堂屋前站著一個花臉的小男孩兒，怯生生地望著他，妻子在身後推了推他。他反應過來，那個男孩兒就是自己走時還在襁褓中的幺兒。小航覺得嗓子發乾。他上前一把抱住孩子，卻說不出話。「爸爸，你回家了。」孩子反而先開了口，這讓小航頓時哽咽了。他知道，雖然自己短暫的離監探親解決不了家裡的困境，但能給家人帶來一些希望。
抱著兒子小航迫不及待地去看望挂念自己的奶奶。他從小由奶奶一手帶大，老人對他疼愛有加，入獄後，奶奶曾去監獄探視過他一次，但是老人隔著玻璃哭了半小時，為了不影響奶奶的身體，小航此後拒絕了奶奶的探視。剛到奶奶家，老人已經在院中等候多時。一進院門，小航撲通一聲給奶奶跪下，一頭埋進奶奶懷裡，祖孫二人失聲痛哭起來。母親和姐姐站在奶奶身後，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站起來快步上前，給了母親和姐姐一個大大的擁抱。「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去貼春聯吧，奶奶特意把春聯留著等你回來貼，你姐夫還做了一桌團圓飯，有你最愛吃的臘肉、香腸。」 一家人笑中帶淚，籠罩著這個家7年多的憂傷，在這一刻暫時消散。
奶奶的小院里頓時熱鬧起來，在大家的關心下，小航一一向親友「彙報」了自己的改造表現。回家這幾天的時間他已經安排好了，他要用自己在監獄學到的面點手藝親手為家人包一頓餃子，給奶奶和媽媽洗一次腳，還要給媳婦揉揉肩膀捏捏腿，轉轉家門口的菜地，看看豬圈裡哼哼唧唧的過年豬，聞聞家裡特有的煙火氣，吃吃家裡人準備的臘肉香腸。以前的小航從來沒有覺得自由有什麼可貴的，可是過去活過的二十多年，都比不上離監探親的這五天。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呼吸，都覺得是那麼的珍貴，那麼的特殊。
這次回家小航的變化，家人都看在眼裡。能夠感受到7年多的時間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歷練。在家裡，他一直在主動做家務，這在之前是從沒有過的事情。「這7年，我錯過了太多，有太多的想念和愧疚。看到老婆、孩子的變化，看到日漸衰老的爸媽，我要儘可能地去彌補，也希望能早點回歸社會，為家裡人多做點事情。我在監獄裡學了制衣的手藝，7年來把所有工種都做遍了，是監區的勞動能手，出來以後我開個服裝店，量身定做服裝，只要價格合適，手藝好，生意應該還可以，到時候就可以好好報答家人了」。小航在除夕夜的炮仗聲中許下新年願望。
2月18日，天還未大亮，小航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洗爸爸媽媽的臟衣服，下地摘菜、淘米煮飯、挑水……這些最平常的家務事，對他卻有著特殊意義。因為過了今天，他將回到監獄，繼續改造生活。下午2點，距離離監探親規定的結束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一家人把小航送到了監獄。團聚的時光雖然短暫，卻讓他深刻領悟了犯罪的代價，也更加堅定了他的改造信心。
在監獄大門口，監獄領導和監區幹警早已等候多時，小航奶奶拉著監獄領導的手說：「這次孩子回家懂事多了，家務事、農活搶著干，都是你們警官教育得好，孩子在這裡給你們添麻煩了，希望你們對他嚴加管教」。
在媽媽「要聽警官話，好好改造」的囑託中，走進了監獄大門，小航告訴監區幹警：「我把我出獄後開服裝店的想法告訴了姐姐，她非常支持我，說現在就幫我打前站，試一試。感謝監獄給了我這次回家的機會，今後，我會更加努力改造，以後出獄還要回饋社會，決不辜負自己、不辜負母親、不辜負監獄民警的教育。」
「回家這幾天，我把時間都給了家人。失去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貴。陪伴家人，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回監後，小航深情地說。
來源：寧谷監獄
審核：楊知奇編輯：馮忠 牛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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