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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排長隊的壕展返場了,海報里藏著大玄機

展覽:美在新時代:慶祝「十九大」勝利召開中國美術館典藏精品特展

時間:2017-12-21 至 2018-03-12

地點:中國美術館19—21號廳

中國美術館「美在新時代」第一期展覽曾引起轟動,第二期返場展覽作品雖大幅縮水,但仍是精品。來到美術館五層,不要急於進展廳,請駐足片刻,先細品門口的大海報。十五位大師的「大頭照」組合成一個方陣,了解中國近代美術史淵源的朋友,當會心一笑,大師們的位置安排,頗有講究。最上方的任伯年與吳昌碩,左右各把一頭,像一扇紅漆大門的兩個銅門環,坐鎮一方,指引中國繪畫藝術在二十世紀的兩個前進方向。

大師譜系:海報有玄機

任伯年與吳昌碩雖在海報上「隔江」相望,在藝術生涯中不僅不對立,還屬於同一個派別——海派,且是師承關係。兩位亦師亦友,吳昌碩雖繼任伯年之後扛起了「海派」的大旗,走的卻是金石書畫之路,他自先秦石鼓文入手,開創出金石書畫的新局面,齊白石可謂其正宗傳人。

同一時期,黃賓虹以深厚的傳統積澱,拓展了金石山水一脈。李可染有幸在盛年同時得到這兩位大師的賞識,拜於門下,獲得了全方位的藝術引領。自學成材的傅抱石,以古為師,發軔於石濤,藝術史論與畫藝齊頭並進,偶遇徐悲鴻,得其青睞,東渡日本留學,苦學與才華鑄就了他氣勢磅礴的山水與高古通達的人物。潘天壽亦受過吳昌碩的提攜,相處時間雖然不多,卻給「海派」領袖留下深刻印象。潘天壽精研西方繪畫之結構,強調中西畫法應保持距離,各自發展。右邊這一脈最下部是「線條大師」葉淺予,他與李可染同年同月出生,同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一生專攻人物,傾心於舞蹈人物的刻畫。

珠光-吳昌碩

再看左路。為首的任伯年雖繼承傳統中國畫的精髓,卻因久居上海,接觸過素描,從其花鳥畫強調造型之準確,設色之明艷,可以看出他開創了「海派」借鑒西方繪畫技法的先河。20世紀初,一批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紛紛赴歐洲學習西方藝術,追蹤時代的腳步。其中的顏文樑開辦了蘇州美專,劉海粟創辦了上海美專,匯入到徐悲鴻、林風眠、龐薰琹等人學習西方藝術的隊伍之中,回國之後以各自的理念推動了中西藝術的交流與融合。

承天寺夜遊-任伯年

排在底部的吳作人與吳冠中屬於赴歐留學的後繼者。徐悲鴻一手提攜了吳作人,林風眠則是吳冠中的恩師,以他作為整幅海報最底端的結合點,透露出策展人的心思,體現了東西藝術一百多年來的交融趨向。

師友相會:吳昌碩與任伯年

五層中廳分屬兩位「海派」大師。任伯年生於1840年,恰是鴉片戰爭開端,中國近代史起點。他雖然沒有活到20世紀,其藝術卻反映了中國社會與文化格局的巨大變化。作為一位傳統派,他的人物畫最為出色,花鳥次之,山水非其主攻方向。本展中《花鳥四條屏》,並非原配,擺放一起,倒也搭配。任伯年身處商業大都市,作為職業畫師,他的花鳥作品特別符合市場需求。他重新審視古人筆墨,從民間藝術中吸取營養,對傳統、對西方的影響有批判,一舉扭轉了清末畫壇了無生氣的僵化格局,為此後近代中國畫發展注入了嶄新的活力。

吳昌碩繼承任伯年對角線構圖,喜作立軸。他潛心篤志,專攻花鳥。此次雖有山水畫如《風壑雲泉》,但最為出色的仍是花卉。《紫藤》上藤石糾葛,難解難分。畫面看似凌亂,信手塗抹,實則功力老到,筆墨蜿蜒交錯,頗有驚龍走蛇之節律。這種繁而不亂的表現力,體現出對狂草的把控力。《墨梅》上大段題跋,亦為重要特色。詩文與書法的超強功力使吳昌碩擅長大段題跋,用筆酣暢,直抒胸臆。反觀任伯年,除署名與時間,畫上乾乾淨淨,文學底子薄,他頗能藏拙。吳昌碩深厚筆墨功底與綜合藝術修養,將金石之筆融入繪畫之中,形成氣勢放縱的大寫意畫風,給予齊白石巨大啟迪。

「齊黃」兩味:齊白石與黃賓虹

此次展出,齊白石作品數量大大縮水。策展者挑選了最為膾炙人口的題材,沿東廳左手邊一溜排開,《荔枝》《農耕圖》《螃蟹》《蝦》《松鷹》,其中代表了「大吉大利」與「高瞻遠矚」兩個最受歡迎的市場題材,水族魚蝦揭示了齊白石那一顆永遠不泯的童心。齊白石由八大、揚州八怪、趙之謙、吳昌碩而來,其獨創性在於將傳統文人畫的美感情趣巧妙地轉化為平民之情懷,開闢了一個平民化、世俗化的繪畫天地,突破了傳統繪畫的僵化規範,注入了真情實感。齊白石成為他所處時代、農耕中國最具人文情懷的代言人。

齊白石《耕牛圖》

人人都懂齊白石,人人都愛他的畫,可是碰到「陽春白雪」的黃賓虹,便陷入真心看不懂的境地。論題材與表現技法,黃賓虹走了完全不同的一條道路。本次展出了他五幅中晚期山水作品,最為精彩的《萬松煙靄》屬於「黑賓虹」時期的代表作。傅雷稱之為「模糊復燦爛」的視覺效果集中體現了黃賓虹的筆墨追求,成就其「渾厚華滋」的美學理想。說實話,黃賓虹的畫,在題材與境界上比較陳舊,內容與情感上也不太能夠彰顯時代精神,這是他作品的最大缺失,也是觀眾容易看不懂的原因。黃賓虹豐富了傳統,同樣樹立了典範。

天風海雨與層層構建:傅抱石與李可染

活躍於二十世紀前半葉的傅抱石與後半葉的李可染,分別代表了兩種繪畫風格與性格。傅抱石獨創「抱石皴」,李可染經營「塊積墨」,一個疾風暴雨,一個層層構建,最終展現了中國畫源自傳統又反映時代氣象的兩種面貌。傅抱石是一位善於意造的畫家,最精彩作品往往出自內心深處湧現的意象,胸中磅礴宣洩於紙上。他雖極重觀察寫生,但在創作時卻能擺脫自然山水的束縛,從結構到筆墨技法,一切手段均服從於思想感情的抒發。他極力將線條、皴法與渲染統一成一個塊面,不再按照古代畫家的程式描繪山水。以《待細把江山圖畫》為例,整個畫面渾然一體,改造了傳統中國山水畫易於瑣碎、堆砌的通病。在二十世紀山水畫大家中,把強烈的個人情感、人生觀與宇宙觀融入山水畫中,傅抱石是最突出的一位。

傅抱石《待細把江山圖畫》

李可染將西畫的紮實修養與中畫的傳統功夫熔於一爐,山水畫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面貌。他的山水意境可用「奇崛」與「厚拙」形容,造型上吸收西畫光影手法,對傳統大膽改造,創造出富於現代審美感的山水程式。晚年代表作《山靜瀑聲喧》,呈現出「李家山水」全部特徵。李可染用筆注重凝重樸厚,不像傅抱石般奔突騰挪,力求深入物象背後,展現出自然深邃的靜穆感。

山靜瀑聲喧-李可染

線條舞動:潘天壽與葉淺予

潘天壽與葉淺予,一個傾力於花鳥,一個獨喜人物,但都強化了中國畫傳統線條的表現力,可謂殊途同歸。兩位均主張以線為骨,線可剛可柔,既有靈動之姿,又有強勁之勢。兩者相較,潘天壽更求方折、挺拔、生辣和雄勁,以隸書和魏碑體為畫,擅長化圓為觚。同時博採眾家,集詩、書、畫、印為一體,開拓出一條蹊徑。葉淺予秉承古代畫家的線條技法,尤重人物之衣飾對於性格與情態的表現力,或圓潤,或方折,如秀雅,或飄逸,體現了極強的現代性,富於時代的美感,以「葉式舞姿」獨步畫壇。

涼山舞步-葉淺予

這些大師,以中國畫為主線,努力突破西方藝術所造成的逼壓,振作起民族藝術的精神。為中國文化求出路,謀發展,他們的貢獻絕不止於繪畫或藝術的範疇,更應該從近代中國文化的歷史性變遷中認定他們的坐標。

文| 王建南

本文刊載於20180126《北京青年報》B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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