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距離不在腳下,而在心中
《詩經》是遙遠的歌謠,是智者的聲音,是集體智慧的結晶。《詩經》中蘊涵著古人的大智慧,讀詩可使愚者智,智者仁,仁者靈。《詩經》中的智慧從大的方面說有語言的、音樂的、禮儀的、社交的、婚姻的、宗教的、農業的、自然的等等。我是個初學者只能一點一點說開來。
(一)最遠的距離不是天南地北
最遠的距離不在腳下,而在心上。你在乎我時,天涯也咫尺;你忘卻我時,同床也路人。離鄉的遊子,無論身在何處,故鄉從未離開過。《詩經·衛風·河廣》這首八句的短詩說的就是這個理。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誰謂宋遠?跂予望之。
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誰謂宋遠?曾不終朝。
誰說黃河寬又廣?一片葦筏就能航。誰說宋國很遙遠?踮起腳尖可望見。誰說黃河廣又寬?難以容納小木船。誰說宋國很遙遠?一個早晨到那邊。
這首詩用了奇特的誇張手法,將波滔洶湧的黃河寫成了一葦可航、一刀難容的水。這完全是因為遠嫁的女兒急切地思念宗國,心系親人故鄉,便小了眼前的一切。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心若近,天涯也咫尺;心若遠,咫尺也是天涯。距離只是心的感覺。心中裝著世界,你就是世界的主;心中裝著天下,你就是天下的王。心若在,一切都在;心死了,一切都死了。
(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山之石雖粗礪,但可以用來打磨玉石。品行高潔的君子是因為摒棄了小人身上所有的缺點,並以聖賢為鑒,時時對照,努力改造自己的結果。「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出自《小雅·鶴鳴》,全詩如下:
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魚潛在淵,或在於渚。
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萚。
他山之石,可以為錯。
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魚在於渚,或潛在淵。
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詩歌寫理而不言事,充滿空靈玄妙氣象和深刻的哲學思考。它暗示人既要以海納百川、包容大度的姿態面對世間的一切,又要以謙恭克己的態度「擇其善而從之,擇其不善而改之」;既要識賢愚、辨是非,又善於在兼容並蓄中磨礪自己的品德,最後成為賢達的人。
每個人心智的真正成熟與生命的真正成長都需要烈火熔爐式的鍛造,和艱難困苦的磨鍊。
(三)道在邇,不在遠
《豳風·伐柯》也是一首答謝媒人的哲理詩。全詩二章,共八句。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伐柯伐柯,其則不遠。我覯之子,籩豆有踐。
覯,媾也,配偶也,男女交合也;踐,凈也;有踐,凈凈也。
要伐取斧柄,必靠斧子;要娶到妻子,必有媒妁。斧柄的長短粗細,標準就看手中的斧子。我娶的這個女人啊,能把祭祀的禮器,收拾得整整齊齊。
到了西周時期,隨著婚姻制度的完善,娶妻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有「六禮」的習俗。究其實也是用法律或制度來保障婚姻,維護家庭與社會的穩定。平心而論,一個好媒人熟知雙方家庭及至家族的基本情況,常常比當局的青年男女看得長遠一些。青年男女往往會被甜蜜的愛情沖昏了頭腦,於是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看重一點,不及其餘。因為婚姻是實實在在且有理性的生活,不是純感性的東西。
伐柯之道,「匪斧不克」、「其則不遠」,標尺與準則不在遠處,而在手中,不得心外求法。考驗一個人,重在禮節,西周是以禮樂制度的建立與完善而聞名後世的朝代。「我覯之子,籩豆有踐」,是一個守禮、知禮、懂禮的人,「籩豆有踐」是基本的現象,也是實質的外顯。子曰:「立於禮。」「不學禮,無以立。」「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墉風·相鼠》)
(四)我曾匍匐以救人,何人可曾救得我
中國婦女的家庭地位、社會地位一直不高。在西周這樣一個經濟不發達的時代,女人更是可憐。男人一旦過上了舒坦的日子,喜新厭舊的毛病就犯了。「忘我大德,思我小怨」、「不我能蓄,反以我為仇」,恩將仇報的悲劇年年歲歲不斷上演。於是就有了《詩經》中另一個主流題材---棄婦詩。《詩經》中最有名者如《衛風·氓》、《邶風·谷風》、《小雅·我行其野》等等。其中《邶風·谷風》中有這樣幾句很有哲理的話: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
何有何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匐救之」
詩歌寫的是一個被無情的丈夫拋棄的女人訴說自己辛苦持家、艱難創業的悲情故事。而這八句話是要告訴世人:「我」雖是一個智慧而善良的女人,今天竟然無路可走。正如《衛風·氓》中的棄婦控訴的那樣:「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男權社會的婦女,無什麼地位可言。美麗與善良,如果失去了應有的權力與地位保障,所謂的愛情也是過眼煙雲。「於嗟?兮,無食桑椹。於嗟女兮,無與士眈。士之眈兮,猶可說也。女之眈兮,不可說也。」我給愛情以吻,愛情還我以痛。我給世界一個深情的擁抱,世界開我一個可怕的玩笑。
在自己不強大的時候,你的勤勞、純樸、善良、憨厚等等所有的美德,在別人的眼裡會變得一文不值。在自己不能獨立自主的情況下,美麗與美德也失去應有的價值。個人如此,國家如此,因為利益關係、利害輕重永遠是普通人首先考慮的東西。
保障愛情、婚姻的是自己相應的權力與地位,幸福與權力從來不靠施捨,自由與地位全靠自己爭取。一切都是實力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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