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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逼我嫁給他哥哥,第二年他娶妻,新娘竟和我長得一樣

男友逼我嫁給他哥哥,第二年他娶妻,新娘竟和我長得一樣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阿病 | 禁止轉載

1

那男人進入辰州城的第一天,銀緋就盯上他了。

他長得極打眼,深目挺鼻薄唇,像是畫里俊美的妖精,要吸人精氣的那種。身上的衣物也全都是好料子,貴氣十足。

銀緋跟了他一路,將他神態動作統統看了個仔仔細細,記在心裡,末了又想起什麼,乾脆衝出去往他懷裡一撞。

「哎喲喂!」

「哐當!」

骨灰罈子落地摔了個粉碎,白色的粉末灑了一地。銀緋這回扮的是個小孤女,瘦瘦弱弱的身子看起來不足十四歲,望著滿地的骨灰罈子碎片,坐在地上就開始哭,「骨灰……我爹的骨灰!爹!我對不起你,是女兒不孝!」

她的演技還是很到位,尤其聲音還大,這麼一嗓子嚎出來,幾乎半條街的人都看過來了。男人卻沒說話,只是一雙墨色的眼,居高臨下地,饒有趣味地看著她。

銀緋哭得更帶勁了,「爹!女兒不能帶你回家安葬了,女兒不孝,留在世上也沒什麼意思了!女兒這就下去陪你!」

言罷握起骨灰罈子的碎片就要自刎,男人還是無動於衷,身側的手下連忙湊過來,「別啊姑娘!你看這……公子,你好歹說句話啊!」

男人掃了掃銀緋,終於還是開口了:「……多少錢?」

「這、這是錢的問題么?」銀緋抽抽搭搭,心下卻在竊喜,總算是聽到他開口了。

「既然錢不能解決……」男人掃一眼她,抬腿便要往客棧走,「那在下也沒什麼能做的,姑娘節哀吧。」

「別啊!」銀緋撲上去一把便抱住他的腿,愣了愣才裝出悲切的腔調,「既然無法送我爹回鄉了,公子至少給個紙錢費,讓我在此送我爹一程啊!」

他低頭打量她一眼,像是在考慮這個所謂的紙錢費要給多少。半晌,他朝手下抬了抬下巴,那人趕緊從一個黑包袱里掏出了銀票遞了過來。

演戲要演全套,銀緋接過銀票,朝他揚起一個帶淚的笑,柔柔弱弱道:「謝謝公子,公子你真是個好人。」

那人卻連看也不看,抬足進了她身後的客棧。銀緋這才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麵粉,思索了一下,轉進了旁邊的巷子。

夜裡客棧就遭了竊,穆清走進客房時,剛巧也遇上手下李意來報:「公子,包袱不見了。」

穆清皺起眉,道:「哪個包袱?那東西呢?」

李意這才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錦盒,遞給他,「只是裝盤纏的包袱,這東西手下我隨身帶著呢……」

穆清接過錦盒,點點頭,「也算你聰明……要是掉了,你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是!」

「好了,出去吧。」

李意領命,剛剛走出客房,順手將門帶上。一轉身便又正正對上了一張臉,頓時嚇了一大跳,「公、公子?」

「不是讓你在房裡守著么?」穆清才領著一隊人自樓下上來,望著他皺了皺眉,「你在外面幹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李意便一聲驚呼,推開了房門。可抬眼望去,房裡哪裡還有人?

糟了!那人是假的!

穆清推開他,快步湊到窗前,往樓下看去,可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哪還看得出什麼?穆清抿了抿唇,李意這才苦著臉將剛剛的一切告訴了他。

「……你是說,那個人和我長相一樣?」

「豈止是長相?連身量姿態,甚至聲音都一模一樣,公子,我……」

「行了,」穆清站在窗前,示意道,「先把門關了……」

手下關了門,他在窗前站了會兒,忽然道:「阿齊,過來。」

短暫地一頓之後,站在隊伍最後的男子乖乖地走了上來,站在他跟前候命。穆清轉頭望著那人,唇角微挑,露出一個極淡的笑,「你可知道……」

危險的信號大作!

然而等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穆清忽然伸手,一把扼住了他的頸脖,這才好整以暇道:「我手下根本沒有叫做阿齊的人?」

2

銀緋在辰州城混了好幾年了。

辰州城地處三國交界,來往商賈都得往這兒過。而辰州城本身,卻非任何一國的領土。

許多無法在國境內交易的東西,在這裡都可以被買賣——來自東洲的極樂族歌姬、至毒的東莫族毒藥、價值連城的寶石香料、起死回生的藥物……甚至於一國之主的頂上人頭。

只要你能付得起價錢,你就能在這兒買到。

這個城池的繁華,遠遠勝過了幾國的國都,同時也有著最密集的犯罪。賭博出千、仙人跳、殺人越貨、偷竊、搶劫、詐騙……只要你不被逮到,辰州城就是你的天堂。

銀緋從來沒被逮到過。

但現在,一切都遲了……

結結實實地被綁在椅子上,銀緋抬眼望著面前的男人,越發覺得沮喪。這麼好看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她怎麼就不仔細點兒呢?

「那個……公子,奴家就是開個玩笑嘛……

「好吧,我錯了,我什麼都招,別打我,我可不經打了,一打就死!

「包袱都在樓下樹冠里藏著,東西全在裡面。不然,今天那張銀票也還你好吧?」

可憐兮兮地求饒了半天,桌前坐著喝茶的男子卻沒有半分動容。她抽抽鼻子,正打算醞釀出一點眼淚助力時,他卻開口了:「你是……靈幻族人?」

求饒的話忽然哽在喉嚨里,銀緋咬住下唇,不肯說話了。

桌前穆清在燈光下把玩一隻細瓷的茶盞。一套八隻的茶盞,個個都一模一樣,在燈光下流轉著冰冷的光,映襯著他漆黑的眼眸也格外的冰冷無情。

他笑了笑,「這樣的奇事,我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靈幻族是被整片大陸驅逐的種族,也是所謂的罪惡之族。靈幻族族人有變幻之能,據聞只要是見過一面,都能幻化成對方的樣子。

這樣的異能,是天生的犯罪本領。曾經就有靈幻族混進宮中,幻化為國君的模樣。一國雙王,連最親近的王后都分辨不出誰是誰,攪得宮中一片混亂。自那之後,關於靈幻族的惡名,自此傳開,各國開始驅逐靈幻族,族眾紛紛隱藏身份,四處流散。

穆清站起身,居高臨下地道:「我不會打你,也不會殺你……」

銀緋警惕地望著他。

他收攏食指,手中的茶盞頓時裂出一條細縫,他再將那茶盞放到桌前,朝著銀緋投來一眼。分明是笑如春風,銀緋卻看得心底一寒。

他道:「我很喜歡你,你跟著我怎麼樣?」

3

不怎麼樣。

然而這不是她可以選擇的事情。第二日一早,銀緋就被逼著上了路。

離開辰州城後一路往南,銀緋依稀可以看得出那是去往齊國的方向。一行人不知到底在趕什麼期限,棄了馬車不坐,全跑馬,銀緋在馬背上顛簸得臉都綠了。穆清望她一眼,剛抬手令隊伍休整,銀緋便下馬吐了個徹底。

「喂,你們公子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吐完之後,她勉力支撐起身子,問一旁的李意。

李意不大肯搭理她,大概還在記恨她之前的戲弄,「你到時候會知道的,現在給我老實點,沒人能逃出我們公子的手掌心。」

銀緋一笑,不答話了。要知道,逃亡這可是她的種族天賦。她望了李意一眼,挑起一個笑,「喂,小哥哥,我想去解個手,你看你方不方便……」

李意:「……」

一刻鐘後,李意站在樹後,不耐煩道:「你到底好了沒有?」

樹後沒聲音,他戒備地皺起眉,又喝了一聲:「喂,你別耍花招啊!」話音未落,便聽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在這兒做什麼?」

李意轉過頭,正望見穆清自樹後走出來。他一愣,下一瞬又想起客棧那番戲弄,頓時怒上心頭,一掌便朝著他劈去,「混蛋,又來?!」

穆清側頭躲開,皺眉道:「你瘋了么?」

「……公、公子?」

穆清看他樣子也知發生了什麼,抬眼望了一眼,唇角冷冽地一挑,「追吧,她跑不遠。」

銀緋確實沒跑遠。

靈幻族能變幻千貌,但統統無一例外的身體孱弱,他們成為這片大陸上最狡猾的種族從來都不靠身體的強壯。

但此刻銀緋覺得,或許把身體練得強壯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好。

掛在懸崖邊一棵枯樹枝丫間,懸空的腳下便是深不見底的深淵,銀緋吞了吞口水,眨眨眼望去,站在懸崖邊上的男人此刻的笑容顯得格外的有深意,「這兒風景好么?阿緋姑娘。」

「不算……太好。」

「所以,還看么?」

「……不看了」

穆清抱著臂,悠然地望著她,絲毫沒有伸出援手的打算,「你不用這麼快回答我,如果你以後還想看怎麼辦?不如趁這時候看個夠本。」

「真的不看了、再也不看了……」那顫巍巍的枯樹一顫,銀緋的心只差沒提到嗓子眼。穆清挑眉,這才俯身朝她伸出手,「抓牢了,要是自己摔下去,誰也救不了你。」

銀緋握住他的手,他的指掌溫暖乾燥,竟令人覺得意外地安心。銀緋恍惚了一瞬,視線里忽然竄出的一物令她汗毛倒豎,「蛇、蛇!」

不知哪裡來的一尾纖細的銀環蛇,正盤在枝丫上,朝著穆清揚起三角形的腦袋。

銀緋僵住了不敢動,穆清卻皺了皺眉:「鬼叫什麼,抓緊了。」

幾乎是下一瞬,那尾銀環蛇便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銀緋顫了顫,幾乎以為就要被丟下懸崖了,他卻仿若未覺,一把將銀緋拉了上來。方才一手將那蛇扯下,狠狠拋下了懸崖。

將受傷的手伸給一旁的手下處理,他轉頭望著銀緋,卻發現她正愣愣地望著他。

他揚唇,「看什麼?」

「你……你剛剛,不痛么?」

穆清挑了挑眉,「你可以去找一條來咬一口試試痛不痛。」

「那你為什麼不放手?」銀緋完全不能理解面前男人的思維。

「我放手了,就不痛了么?」他訝異地望著她,像是她才是那個不可理解的人,「既然已經被咬傷了,如果我因為痛而放手,失去豈不是更多?」

「可那種情況下,正常人都不會想到這麼多吧?」因為痛而放手,這幾乎是一種慣性吧。

穆清莞爾一笑,「那不是正常人的作為,那不過是庸人的作為。」

銀緋望著他,腦海里一時間只浮現出來三個字:神、經、病!

4

銀緋其實猜測過關於穆清的身份。

他通身氣概不像是個普通商賈,看他手下對他如此敬畏,也不似個普通官家的公子,再往深……銀緋便不敢再猜了。

這幾乎是一種掩耳盜鈴的行徑。

夜晚住在客棧,經過白天那一番驚嚇後,銀緋驚魂未定,到了晚上,弱不禁風的身板居然就感了風寒。

大夫到客棧開了葯後,穆清站在她床邊,一臉的不可思議,「連驚嚇過度都能嚇病……靠著這麼孱弱的身子,你到底是怎麼在辰州城那地方活下來的?」

「我靠的當然是我算無遺策的腦子了……」銀緋得意地望他一眼,「打打殺殺是沒腦筋的粗人才會做的事情。」

穆清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不做置評。銀緋的得意勁還沒下去,就見著李意推開門將葯送了進來,頓時一張臉便苦了下來。

「喝吧,算無遺策的阿緋姑娘。」李意斜乜她一眼,道。

銀緋端起葯,頭皮發麻地望著那濃黑的葯汁,忍不住望一眼旁側的穆清,他沒說話,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半晌,她還是咬著牙一仰頭喝了個精光。濃重的苦味在舌苔上蔓延開,一股噁心勁兒湧上來,銀緋下意識地就想吐,穆清卻眼疾手快,朝她嘴裡塞了顆桂花糖。

甜香蓋過了藥味,她靠回床頭,這才覺得好受了許多。穆清訝異地望著她,「我看你喝得這麼義無反顧,還以為你不怕葯苦呢?」

「我只是覺得,你不像是會細心到給我備糖的人。」銀緋嘟囔道。

「那我是什麼人?」

「不乖乖吃藥,就給兩鞭子的人。」

穆清聞言,垂下眼睫低笑了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麼令他心情愉悅的事情,「姑娘家,怕苦是再正常不過了,倒還不至於動用鞭子。」

嘴裡含著糖,銀緋目不轉睛地望著穆清,沒說話。

她發現這一刻的穆清與平時不大一樣。

他這個人表面溫雅清俊,其實最是冷酷無情。平時偶爾的勾唇一笑也彷彿帶著兵器銳氣,鋒利得很。

而此刻這個垂睫的低笑,卻彷彿春風化雪,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溫情。

5

還未等到銀緋風寒痊癒,一行人又拖著銀緋上路了。

之所以說是拖,是因為穆清這次難得地發了好心,專程為銀緋準備了馬車。

坐在車內晃晃蕩盪,銀緋掀起車簾,百無聊賴地望了一眼外面。從官道上遠遠望去,齊國都城的城門便在遠處了。正托著下巴發獃,便見著穆清騎著馬到了她的身側,「快到城門口了,你要真的這麼想伸頭出來看看,不如變成我的樣子,也名正言順一點。」

銀緋抬眼望他一眼,放下帘子,再掀起時,已經幻化為他的模樣。穆清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銀緋學著他慣常的樣子,勾唇一笑,「怎麼,自己和自己打照面的感覺,可怕么?」

穆清未置可否,半晌,挑了挑眉,「平日照鏡子不覺得,原來我竟長得如此英俊……」

銀緋:「……」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將車簾放下,她靠回車壁上,道:「得了吧,讓你那幫手下護好我一點,我可脆了,一刀就死,好不容易找到我這麼一個靈幻族,半路上就被砍死多可惜。」

雖然穆清沒說,但銀緋其實能猜到,他到底為什麼要招攬她。

早在被諸國驅逐之前,其實靈幻族是諸國貴族的座上之賓。國都之中暗殺橫行,怕死的貴族們就常常錦衣玉食地養著這樣的靈幻族替身,關鍵的時刻做自己的替死鬼。

那早已成為貴族間心知肚明的秘密。

怕什麼來什麼,還未入城門,隊伍便真的遇上了行刺。

心跳如雷地坐在馬車內聽著外面的兵刃相交聲,銀緋攥緊了衣袖。天可憐見,送死之前,她還沒享受過錦衣玉食呢!

正當冷汗涔涔之時,門帘卻忽然被一隻血淋淋的手掀開,銀緋抬眼,在對上馬車門外的行兇者之時,呼吸一頓。

「不、不要……」哆哆嗦嗦地說著無意識的求饒,她無法抑制地閉上眼,而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未到來,一點溫熱的液體濺在臉頰上,濃重的血腥氣瞬間在鼻尖蔓延開來。

低沉優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抱歉,沒注意到這兒漏了一個,你沒……」

話未說完,銀緋便一頭撲進了他懷裡。攥住他的衣襟死活不肯再撒手了,「混蛋,都說了我很弱的!差一點就……」

「你怕什麼?」他笑得好整以暇,「放心吧,我還沒有卑鄙到拿姑娘家擋刀的地步……」

放心么?

銀緋垂睫,不發一語。

他身上傳來的血腥氣混合著龍涎香的味道。她在辰州城待了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那樣的香料昂貴至極,除卻諸國皇族之外,無人能用。

跟在這種人身邊,怎麼可能放心?

6

銀緋跟著穆清入了承安城之後,的確過了段錦衣玉食的日子。

如她所想,穆清當真是個身份尊貴的——當今國君的胞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十四王爺,如何不尊貴?但令銀緋想不通的是,放著承安城雕樑畫棟的大宅不待,他為什麼要跑到狼蟲虎豹遍布的辰州去?

那個原因很快便被揭曉。

那女子有一張蒼白精緻的臉,顴骨上抹了胭脂來掩去那病態的潮紅,她於高位之上落座,層層紗幔只露出綽約的影子,可就是這樣一個影子,也引得穆清望得失神。

「皇后長得可真漂亮……」夜宴上,銀緋幻化作隨侍的小童,在上前替他斟酒時輕聲說道。

琉璃的酒盞晃蕩出盈盈的光,穆清分明沒喝多少,那清淺的笑意卻彷彿已經沉醉了,他轉頭,在她耳畔輕聲呵氣道:「你也這樣覺得?」

溫暖的吐息在耳際掠過,引起一陣顫慄,銀緋腳一軟,又恨自己沒出息,「只可惜紅顏多薄命,看這模樣,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會的,」他彎唇笑起來,「她會長命百歲,百子千孫……」

「哪怕那百子千孫都不是與你的?」這話說出來著實惡毒了些,但銀緋忍不住。

穆清唇邊笑意未變,他轉頭乜銀緋一眼,那一眼卻已冷冽如冰雪,「阿緋姑娘,你這樣聰明透徹,很不好……」

銀緋無端一個寒顫,咬住下唇,不再說話了。

宴會散後,穆清將一個錦盒交給她,令她去把這物交給皇后青窈。銀緋變幻成一個小宮娥,在花園深處追上了她,才將東西遞給她。

「這是穆清讓你送來的?」那女子遣散了隨侍的宮娥,這才猶豫地打開了錦盒。望見盒中物的那一刻,她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這是……返魂香?」

銀緋亦是一楞。

那是傳說里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葯,流落各國,是有價無市的珍寶。

——這樣的東西,也只有辰州城能找到了。原來如此,這便是他出現在辰州城的原因。

「生死人肉白骨……」皇后青窈輕笑了一聲,似有無盡自嘲,「若我當真是個死人,或許也沒那麼痛苦……」

東西送到,銀緋轉身欲走,女子卻彷彿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喚住了她,「等等……」

銀緋轉身,等她說話,她卻只是從上至下地打量了一眼銀緋,唇角勾出了一個微妙的弧度,「原來如此……你替我,向他說聲多謝吧。」

回到王府已是夜深。

沿經迴廊時,銀緋望見穆清仍站在院中。月華如水,流淌在這寂靜的庭院中。銀緋停住腳步發了一會兒怔。她發覺這男人真是有一張好看面容。俊美風流的面容在月華下顯出一種寂寥的顏色來,可那寂寥,也是美的。

她是靈幻族,能幻化成世間所有的樣貌,本不該對皮相有什麼執念。但此刻,她忽然生了某種念頭,想要這麼一直看下去。

她閉了閉眼,甩掉了這樣的念頭,唇角勾起一抹笑。一聲輕咳,穆清便轉過頭來,「阿緋……」

未說完的話消失在喉中,穆清望著面前的女子,難得地發怔。月光似乎有某種奇幻的魔力,在庭院中蔓延出一個綺麗的夢境。

而夢中人,便站在他面前。

那不是別人,正是今天宴席上,隔著層層帷幔所見到的皇后青窈。

她這樣鮮活而清晰地,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穆清抬起手,下意識地便想去碰觸,可指尖尚未碰及,卻倏忽地清醒過來。

「阿緋姑娘……」他收斂起笑意,便顯得冷血無情起來,「這樣的玩笑未免有些失禮。」

「真冷淡啊!」幻化為皇后青窈模樣的銀緋兩步便跨到他身邊,朝著他仰起頭,狡黠地笑了笑,「只不過是見這幅皮相好看,化著玩玩罷了,沒想過讓穆公子你好夢成空啊……」

穆清抿了抿唇,不發一語,漆黑眼眸顯得越發冰冷無情。銀緋卻不畏懼,伸手拖過他的手,緩緩地撫上自己的臉側,她仰著頭,望進他的眸子里,低聲問道:「好看么,穆公子?」

他不回答,她亦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他,情緒在眼眸中翻湧。寂靜的庭院中彷彿在進行著某種對峙。

最後是銀緋敗下陣來。

她低下頭來,額頭就抵在他的肩膀,像是筋疲力盡。

「我幫你做一件事,就只有那一件,事成之後,你要放我走。」她在他耳邊低語道,「你知道的,要是我不願意,你沒有辦法。」

她要抽身,在徹底為這個人淪陷之前。

儘快地抽身。

半晌,穆清反握住她的手,低沉的聲音在庭院中響起:「好。」

他知道那是什麼事,她也知道。

7

最頂級的假扮,莫過於成為那個人。

要成為一個人有多難?

從音容相貌一顰一笑,到為人處世待人接物。要做到連枕邊夫妻也看不出來的程度,談何容易——除非你對那人的了解,勝過她自己。

接下來的時日里,銀緋便聽著穆清講述關於皇后青窈的一切。

「我們幼年便相識,她是林太傅的獨女,母后格外喜歡她,收她為義女後,又讓她和我們同堂念書……」

「她嗜甜,最怕苦,所以吃藥的時候總要給她備著糖……」

「十三歲那年,她從馬上摔下來,磕到尖石上,胸口留了一道長疤……」

「她喜歡養些寵物,但那時家中卻不讓她養,她為此還鬧過一回。但其實是她不知道,她受不住那些小東西,一養便要起疹子……」

到底要多少漫長年歲的注視,才能將這些細碎無趣的小事,記刻得如此清晰?

銀緋一點也不想聽,可這些甜蜜的回憶彷彿毒蛇卻如毒蛇一般鑽進耳朵。她不但要聽,更要一點不漏地將這些牢牢記住。

七月十五。

這是皇后青窈的生辰。

亦是約定好的,銀緋應當進宮的日子。當今國君對皇后寵愛至極,她的生辰也辦得熱鬧非凡,這是最好的時機。

她要混進宮去,將真正的青窈掉包出宮。

這就是一開始知曉銀緋身份後,穆清便一直在計劃的事情。

是夜。

煙火在夜空綻放出絢爛的花束。花園假山石中,穆清在利落一掌劈昏路過的宮娥之後,轉身朝著銀緋挑了挑眉。

「阿緋姑娘,」

「嗯?」

銀緋點了火石,仔細地觀察那個宮娥,頭也沒抬地應了一聲。

「這件事情完成以後,你要去哪兒?」

銀緋終於肯抬眼望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去哪兒?我瘋了么?我待在宮中,錦衣玉食,不好么?」

「撒謊。」他拆穿她。

「得了吧穆公子,」她將宮娥的模樣記在心中,閉目認真地幻化出那副模樣,再抬眼時,已經是另一個人了,「靈幻族沒你想像的那麼厲害,誰能日久天長地假扮另一個人?要維持假象要耗費很多精力的,等我撐不住了,自然就跑了。」

「只希望在那個時候,你已經將你的青窈藏得誰也找不到了。」

穆清望她一眼,沒說話。

銀緋望一眼地上昏過去的宮娥,這人倒是真是憐香惜玉,縱使是迫不得已,也是敲暈了著數,而並非不問緣由地一刀殺死。要知道這深宮中消失個把個這樣的小宮娥,實在是太稀疏平常的事情了。

就如那天官道上他也對她說,他不會拿她擋刀。

可也是殘酷,做到這樣的一步,何嘗不是往她心口捅上了一刀?

這場壽宴已經快到了尾聲。又一朵煙花在天際綻開,光亮瞬間照亮了他俊美的眉眼,他的眼眸中有著某種複雜的情緒,令她看不透徹。

銀緋借著這一瞬的光亮將那副面容深深鐫刻進腦海里。趁著他尚措不及防之時,忽然地湊上去吻住了他!

那副身軀一僵,但直到她退開去時,都沒有推開她。

「你可真是個混蛋啊……」半晌,銀緋抬手擦了擦唇,喃喃道。

可她終究還是,陷進去了。

8

其實這樣的勾當,銀緋做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回了。

但不知為何,這一次,胸腔深處卻傳來某種異樣的鼓動,像是在預兆著某種不祥。寢宮裡,青窈將宮女的衣裳穿好,戴上兜帽,再轉過身來時,銀緋已經幻化做她的模樣,安然地坐在椅子上了。

「真是不可思議……」她喃喃道:「這樣的奇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這樣的反應,倒是和某些人差不多……」銀緋勾了勾唇角,「穆清在宮門口等你,趁著夜色黑,你一路記著低著頭走……你幹什麼?」

青窈將桌上的酒盞滿上,遞給她,「不管如何,我和他都欠你一次。」

銀緋笑了笑,這樣的相欠,由她說出來,倒是更令人哭笑不得。可她到底還是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得了,你快走吧,不然……」

話未說完,銀緋卻忽然一頓。

一股眩暈感漸漸地襲上來,她在辰州城混了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這樣小兒科的手段?只不過是一時沒有防備,沒想到,竟在這時被算計,「……你想做什麼?」

青窈咬了咬下唇,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種陰毒來,「對不起了,阿緋姑娘,阿清說,我們總要有一點長久的打算。」

她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打開,盒中整整齊齊列著一排金針,在燭光下折射出一點冰涼的流光。

那是骨針。

對於靈幻族而言,沒有人不知道那是做什麼的。骨針入骨,能將靈幻族人,永遠地固定在那個幻化出來的容貌,終其一生,都無法再恢復原貌——原來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原題:《千人一面》,作者:阿病。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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