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復古懷舊與青春文藝一起平鋪開來
星光究竟是經歷了幾萬億光年的旅程,
才與我們相遇。而相遇的那一刻,
星星早已毀滅,我們只擁有那個瞬間,
人們卻常稱之為永恆。
——福州媒體平話
所以在有限的生命里,
我想做一個自由追光的人。
過年回家,打掃完衛生第一件事就是想布置一個茶席。
也許夠不上痴絕,也還達不到癲狂,但自從學茶之後,實實在在地,走到哪裡,都想坐下來好好喝茶。
這小小一方茶席,是坦途,是汪洋,是宇宙,是躬耕拾穗的麥田,是輝光閃耀的星空。
抒完情後,發現問題來了:
家裡連專業的桌旗都沒有,怎麼辦……
好在聰明的我很快就有了主意。
桌旗:被遺忘的星空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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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桌旗,是鋪設於茶桌之上,放置器具所用。既能使器具歸整,更有點綴之美。
桌旗的材質一般為棉麻布或絲綢料,用拼圖當桌旗的,可能、也許、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吧!
這張梵高星空拼圖,是很久以前我買來送給小佩的,還得給她一片片拼好,最後卻被丟置在角落蒙塵蒙灰,暴殄天物啊!
我在走廊的儲物柜上發現了它,十分珍惜地取了下來,擦去浮塵,鋪在客廳的小茶几上。真好看,這麼多年了,還是每一眼都能看到星光在流動。
在這樣的桌旗前面喝茶,猶如面對一片宇宙。
壺承:吃光了月餅剩下的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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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壺承,這是近幾年干泡法興起的產物。不同於早期的濕泡,需要有大大的茶盤,連接著管子、水桶;現在的干泡台,一般是用壺承進行主泡,茶渣與廢水則倒於水方中。
這樣的泡法,不但乾淨、雅潔,更能體現中式留白美學,使茶席歸於至簡,每件器具,都放置有方、取之有法。
家裡用慣了傳統的濕泡台,自然找不出一個專業壺承。我抓耳撓腮半天,在小佩裝玩具用的雜物里清出了這個月餅禮盒。
這是很早以前的月餅禮盒了,早到那時小佩都還沒出生。是我小學幾年級的時候?買了月餅送給外婆的,後來可愛的外婆又把禮盒洗洗乾淨,回送給我,讓我裝東西用。再後來,就被小佩給掠走了。
現在,我把它肚子里的雜物清理乾淨,讓它體現著舊時審美意趣的花紋和配色在桌旗之上熠熠發光。
裝承著茶壺的它美得這麼妥帖、安好,那是舊時光,也在熠熠發光。
品杯:從福鼎到漳州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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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杯,亦稱品茗杯,是給客人奉茶的杯子。一套好看的品杯,往往是茶席的主體,展現著主人的品味和茶席的特色。
這套品杯是上次從福鼎買了帶回家的,連同兩大罐茶葉一起。影青瓷色,底鑲游魚,沉穩而又活潑,有種靜影沉璧的感覺。
在福鼎,我的常設茶席上,用的是鈞瓷的品杯。濃墨重彩,美得霸氣。而這套品杯,更加小家碧玉一些,就猶如,皇族公主與鄰家少女的分別。
公主,自有公主的高貴大方;
少女,亦有少女的婉約嬌憨。
福鼎,或者漳州,棲遲在的地方,你來,一定有你一杯茶。
蓋碗:時隔多年的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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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半天,終於到蓋碗。作為主泡器,其實蓋碗才是一個茶席之上最受茶人關注的。
合格的蓋碗,要趁手、好用;
優秀的蓋碗,要美觀、好看;
卓越的蓋碗,要名品、好貴。
還有一種蓋碗,是友人的饋贈,雖不是名家大作,但趁手好用;更帶了友人的審美眼光,有種惺惺相惜的契合之感。
青瓷蓋碗,來自龔曉鋒學長。是我讀大四那年,他還在北京工作時,從北京郵寄到福州給我的。
輾輾轉轉,從福州帶到漳州,從一個中文系的畢業生到白茶產區的事茶人,命運就好像提前打包好了所有的禮物,卻一目一步地,在告別的每個階段,才送到你的手上。
收到這個蓋碗的時候,我根本還不懂茶;
現在重新拿了出來,已經是茶行業的從事者。
怎能不說這是某種預謀邂逅?在被寫好的劇本里,我不是主角,是時光的註腳。
茶品:這一口暖潤甜香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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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席布好,尚缺好茶。閩南地區,有的是鐵觀音、大紅袍,如今身價漸長的老白茶,卻鮮見影蹤。
於是我充當了一次人肉快遞,從福鼎帶了十幾餅2014年的老壽眉回來。
在福鼎,習慣了每天煮水泡茶的日子:
白毫銀針,是一口鮮爽毫香;
白牡丹,是一口清甜溫潤;
貢眉,是一口暖糯厚重;
壽眉,是一口濃郁陳香。
我怕自己走到哪都會想念這一口口滋味,想念這喝過即消逝的茶湯,想念這融化在生命里的歲月靜好的日子。
所以我願意充當一台行走的白茶攜帶機,走到哪,就把白茶,喝到哪。
歡喜的日子裡,必有茶香。
綠植:養枯之後更適合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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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有四雅事:品茗、插花、焚香、掛畫。茶是帶回來了,花、香、畫卻都在福鼎。其他的好說,沒有綠植,我總覺得茶席失卻了生命力。
想起以前在家裡託付給小佩養的多肉植物,興沖沖跑到三樓陽台找尋,卻看到如圖所示的樣子。小佩一臉無辜地解釋:鄰居家的貓偷跑過來把幾盆多肉都踩爛了。
好吧、好吧、好吧。
這命運多舛的多肉君。
挑了一盆看起來不那麼寒磣的,是最早養的觀音蓮。最中間的葉子還是翠綠的,底下的部分已經枯黃薄脆。
擺到茶席上,其實還挺好看。像漸變渲染的層次,像一夜之間,來不及白頭的你我。
飽滿的翠色,固然是生命力;
半枯的景緻,才是生命底色。
願新的一年,能以美好,共度余歲。
魏晉時期,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曾以一曲《廣陵散》名動天下。最終卻被陷害致死。
在我的眼睛看來,他奔赴刑場時被強加的罪名,竟是美得如詩:
「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輕時傲世,不為物用,無益於今,有敗於俗。」
若不是困在這具肉身里和俗世牽絆,我也願意做一個「無益於今,有敗於俗」之人!
而我沒有這樣的一曲廣陵散,幸而還能喝茶寫字,那是我最後的寄身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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