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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云:精忠報國

第一章 虎牢探險

萬里長江,淘不盡壯懷秋色,漫說秦宮漢帳、瑤台銀闕,長劍依天氛霧外,寶光掛日煙塵側!向星辰,拍袖整乾坤、消息歇。

龍虎嘯、風雲泣、千古恨、憑誰說。對江山耿耿,泊沾襟血。汴水夜吹羌管笛,鸞輿步老遼陽幄,把唾壺擊碎,問蟾蜍,圓何缺。

——《滿江紅》

北宋宣和年間,趙佶在位,昏庸無道,淫逸無度,只知把心思放在擺弄奇石花木,武墨弄瀚,丹青妙筆等之上,全無政通開明,一心治國之能,以至於身邊宵小竊國之徒周旋身側,聽信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朱勔、李彥六賊沆濈一氣,相互勾結,陷害忠良,殘害百姓,魚肉蒼生。

內政上彈劾異己,排擠正直,對上阿諛逢迎,跟風迎合;對外勾結外邦,賄賂番人,將收颳得來的民脂民膏中飽私囊,或是用於逢迎取悅趙佶身上,大肆橫政暴斂,增大農民的負擔,真是"妄耗百出,不可勝數。"諸多劣跡,崩塌而至,北宋氣數也將走向盡頭。

蔡京仗著皇帝的恩寵與勢力,大肆向趙佶討好邀功,每年均派下屬吸血爪牙在江浙一帶以"花石綱"的名義向朝廷進奉,江南四處可見拆牆破屋、洗劫一空。當時史書如實寫道:"民預是役者,中家悉破產,或鬻賣子女以貢其需。"終於於宣和二年,睦州等地在方臘帶領下揭竿反暴政。

然而起義盛舉不到數月,朝廷以十萬精銳鎮壓,方臘政權以及拜火教教眾非受過嚴整軍紀的對手,節節敗退,慘遭撲滅,不得不退避地勢之險,隱晦藏匿起來。

清溪幫源洞的方圓百里,水溪交錯,樹木蔥鬱,江南的美還是如昔令人不禁有種讚美意興,恨不得將這裡的一山一水都用筆墨記載承卷,以大吐每人的情懷,可惜青山依在,盛況已成過去,這裡的民屋七零八落,到處是殘垣斷壁,沒有了以往的繁華與熱鬧,沒有家和事興的偕氣,到處是哀怨悲啕,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彷彿生活如水置深,如火炙烤的人間煉獄慘狀。

在這其間有一虎背熊腰,身高八尺,年紀約莫在三十歲上下,身著緊身幹練粗布衣的漢子將這所見所聞一一看在眼裡。臉上有種不忍與凄苦,心底如刀絞針扎的痛楚,自己在尋找著什麼,可路邊情景讓他感到痛苦萬分,這一切是誰之過?

朝廷,洪災,瘟疫,還是方臘之錯?其實朝廷罪責更巨,真不由讓自己想起先帝在位時一位賢良大臣范仲淹的一句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頓感自己雖力微身薄,能力有限,但無時不刻都在警醒著自己,身為男子漢就理應為天下蒼生謀福,眼下的此情此景讓自己感到責任重大,無論如何也要扛起來,國難當頭,挺身而出才不枉活在世間。更加堅定了此次出來的重任在肩,不是觀光遊歷,也不是來感懷難過,這次決定了的事讓他不得不做了,早日結束這場叛亂,生擒方臘等匪首已經是自己司職所在,更是刻不容緩的頭等大事!蒼生福祉就在自己此行,成敗在此一舉,不容退縮,可這一切在心裡異常清楚的明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大漢沒有在這裡耽誤下去了,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個個的幫就算自己三頭六臂也幫不完,只有將這份責任與痛苦化作心底無窮的力量,這就算對這些受苦的人們最好的回報,借了艘漁農的小舢板,乘著天色尚早向長滿林木的小溪駛入而去,此次出來未向任何人透露半點行蹤,目的就是要給方臘流寇匪徒們最後致命一擊。

以往總是嗜酒如命,連朝廷法律規矩也難束縛住自己,自從來江南擊寇一行讓自己深入天下蒼生百姓之間,漸漸明白了自己的責任所在。

緩慢驅使著小舟在溪澗之中,兩邊蘆葦鬱鬱蔥蔥,凜凜兩側宛如千軍萬馬的兵戈,整裝齊整,聽候號令,隨時迎敵;樹木枝深葉茂,掩天蔽日,讓其間的一切都難以尋覓,讓他格外謹慎觀察和尋找,生怕遺漏了半點方寸,讓方臘等窮寇溜走。

第二章 仗義相助

大漢沒有在這裡耽誤下去了,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個個的幫就算自己三頭六臂也幫不完,只有將這份責任與痛苦化作心底無窮的力量,這就算對這些受苦的人們最好的回報,借了艘漁農的小舢板,乘著天色尚早向長滿林木的小溪駛入而去,此次出來未向任何人透露半點行蹤,目的就是要給方臘流寇匪徒們最後致命一擊。

以往總是嗜酒如命,連朝廷法律規矩也難束縛住自己,自從來江南擊寇一行讓自己深入天下蒼生百姓之間,漸漸明白了自己的責任所在。

緩慢驅使著小舟在溪澗之中,兩邊蘆葦鬱鬱蔥蔥,凜凜兩側宛如千軍萬馬的兵戈,整裝齊整,聽候號令,隨時迎敵;樹木枝深葉茂,掩天蔽日,讓其間的一切都難以尋覓,讓他格外謹慎觀察和尋找,生怕遺漏了半點方寸,讓方臘等窮寇溜走。

大漢目光如電,左右仔細打量兩岸每分每寸,似黑夜一道霹靂照亮林子,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逃過這雙眼睛,毫無紕漏,自己無心被景色感懷留戀,有的只有迫在眉睫的重任。

行使近兩個時辰,竟然沒有半點收穫,搖櫓著的木漿劃在潺潺的溪水上,節奏分明、曲調適中,宛如編鐘宮樂般悅耳,又像是在警告著自己的敵人小心,抑或是格外謹慎,生怕暴露行蹤,告知了對方,讓他們聞跡逃遁,本來是無計可施,讓方臘有了可乘之機,藏匿不出,大讓兵馬元帥和先鋒將領們頭疼,早日了卻此事,那些好大喜功的奸佞小人好回京邀功請賞。

自己如再不拿出真本事出來,恐怕今生註定難展抱負,所以這是自己單身涉險,未經上屬請示,已然觸犯北宋大律了。

大漢臉上沒有顯露絲毫焦急不安之色,已經力疲身乏、滿頭大汗,現在已然離所駐紮之地越來越遠了,天色慢慢也晚了下來,回去已是趕不回了。只好再往前劃,看看有路進林子沒,找個地方落腳。

夕陽西下,天近黃昏。再過大半個時辰,天色就將無法視物,自己就算再藝高膽大,在小船上歇息一夜並非明智之舉,蚊蟲叮咬之苦倒不是什麼不能忍受的,假如被余劣捕獲也不過當尋常百姓毒打一頓吧?

最壞莫過於兵荒馬亂的年代死於非命,自己的兒子尚幼,不想他成了無人照顧的孤兒,一念至此,還是心細為好,此行事關千千萬萬的身家性命,豈能兒戲。

找到一處大樹下蔭涼地方,將舟靠邊,借著茂密的枝葉遮掩藏好,躍身上岸,繩索系在樹榦上,又仔細觀察了四下很難被發現後方才順著潮濕長滿苔蘚的崎嶇小路尋跡入深處而去。

大漢在林間轉盪沒有發現任何生人跡象,就連啼鳴的鳥叫也變得安靜了,可能是夜晚將近,萬物都歇息歸巢,這倒讓他熾熱的心稍微寧靜下來,但作為大宋棟樑豈能舒緩,暫作休息。

這種想法至從軍以來不敢有過,越是寂靜越讓人有種不安,何況距離幫源洞匪寇聚集之地愈來愈近,稍有大意就會喪命於是格外小心地找著能先充饑的地方和食物。

正置深處,已然沒有了方位感,忽然有輕微聲音傳入耳中,順著聲音尋跡倒不失一種辦法,總好過自己漫無目的亂穿誤撞得好。

"臭婆娘,讓我們兄弟抓住定叫你死得難看。"三名神色兇狠,面露殺氣,年紀由三十五六到四十八九之間不等,他們三個大漢每人手持鋤頭、斧頭之類的工具,正氣勢洶洶地追趕著什麼,順著他們追趕的方向望去,距離他們一丈之遠,一位鬢髮斑白,神情惶恐的中年農婦發足狂奔,似被後面三位大漢的凶神惡煞所害怕。也不知他們之間存在什麼怨恨,需要致這位老邁孱弱的婦人於死地?

獨擺小舟的大漢見到這種光天化日之下欺善凌弱的事在面前發生那裡還能忍耐下去,這裡雖說正置方臘殘黨隱晦藏身之處,自己也為深入虎穴親手擒獲首賊,將禍及六洲五十二縣的暴亂就此平息下來,為大宋社稷、為黎民百姓還一個安寧、太平、祥和的盛世,孤身潛入此地,一探虛實,身上軍務繁忙,但總不能見死不救,那樣自己當初為什麼披掛上陣?保家衛國又為了什麼?難道就是平步青雲,榮列三公,博得個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博得個封妻蔭子兒孫滿堂,自己當年不就是為了天下再無恩怨仇恨,百姓安居樂業,朝廷順運大昌這個目的才加入行伍之列的么?如是對眼前的不平之事都熟視無睹,還談什麼保家為民?

看著前面的農婦體力漸感不支,就快要被後面三位大漢所追上。大漢不容顧忌後果如何,責無旁貸地衝上去攔在農婦身前三尺的地方。

身手之快,奔跑如飛,簡直就是一隻出林猛虎。

農婦眼前陡然出現一個身高八尺、宛如鐵塔般的大漢擋住去路,一臉驚慌失措地錯愕,嚇得臉色唰一下煞白,幾乎看出瀕臨絕望的驚悚,大漢生怕自己的冒失令這位農婦誤會,連忙面露和顏悅色地神情,說道:"大嬸莫怕,我是來幫助你的。"說著不由分說地朝正前方邁出一大步,整個人擋在農婦,叉腰昂首地道:"還有沒有王律國法了,任由你們逞凶欺人?"

正面衝過來的三名大漢專心致志地追趕著已視為逃不出手掌心的獵物,哪裡會料到旁生枝節,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但他們似乎人多勢眾,欺良霸善慣了,對這位大漢一點也沒有放在眼裡,相覷之下面露輕蔑地笑意,為首是一位年紀最長的漢子,一臉神氣,傲慢無禮,口出狂言地道:"滾開!這是我們自家的事,少在我們面前多管閑事,否則對你也不客氣。"

大漢看出這些人並非三言兩語就能喝退震嚇住的,也不便暴露真實身份,免得於己不利,反正此時既入虎口,焉能不得虎子,將兄弟們拚命流血換來的,因自己的魯莽而前功盡棄呢?何況依漢子的脾氣絕對不會狗仗人勢,既然敢站出來必然是有十足把握,心裡也做好了準備,思量再三,也不怕耽誤了大事。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畢竟這裡乃是清溪幫源洞,越遠離大軍營帳,越接近兇險,而且也距離方臘餘黨殘勢更不遠矣。為了不打草驚蛇,還是步步為營,儘快將眼前的這場恩怨平息了,方能安心地處理大事。謙和地笑道:"各位大哥,你們三個大男人的,怎麼對一位年邁大嬸窮追不捨,難道不怕鬧出人命來,吃上官司?"

三人一聽,桀然大笑,笑聲中儘是嘲弄,年紀稍小於剛才為首的大漢指著大漢的鼻子笑道:"你是想替人強出頭,當英雄豪傑么?哈哈哈,如今方臘已攪得大宋上下不得安寧,報官?我堂弟便是餘杭知州,你大可去的,但是要看你和這個賊婦有命活著走出去才行。"

那農婦有了人撐腰,似乎也不忌憚三位仇家,剛才的擔憂一下變作定心丸一樣,卻又不忍身前這個不知身份的大漢為何要救自己,生怕他真被遷連進來,好心勸慰道:"這位兄弟的心意,老婦心領了,不過他們說的話句句實情,我一家也被他們兄弟欺侮了近二十年了,也不怕再多遭受皮肉之痛。你還是走吧。"

大漢見對面三人更是趾高氣揚,得意洋洋的神氣,激起心中激憤,衝口大喝道:"想不到身為朝廷命官,沒有造福一方,為民請願,卻券養一群橫行霸道的惡棍,天理何在,令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三人最小的見該輪到自己出面,嘻嘻奸笑道:"住口!都說了這是我們的家事,容不得你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插手,想活命就給我們滾遠點,否則……"

"否則怎樣?天下事天下人管得,我若是坐視不理,豈不是與你等混帳沒甚兩樣。是我勸你們儘早改邪歸正,免得釀成大錯。"大漢厲聲呵斥,像他這樣不畏強權的直爽性子,換作以前早就忍耐不下去,定是施以痛手好好教訓他們一番,但多年的磨礪,似乎所慮甚多,心智也成熟許多,不再意氣用事。

三人臉色大變,肅殺之氣油然黑沉重面,一看便知就要惱羞成怒,大打出手了,一場免不了的揪斗就要發生。

農婦緊緊拉住大漢的衣袖,苦心勸悔道:"這位兄弟你還是走吧,我可不願見到你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說得出,做得到,不過也不敢真殺了我,否則人命關天,何況我還有丈夫,再不濟還有兩個兒子,我死了,他們會為我報仇雪恨的。"

"賊婦!拿你胳膊肘往外拐的窩囊廢嚇唬我們兄弟么?他又能做什麼?當著你的面不怕把話挑明,他也是老李家的種,想骨肉相殘,兄弟反目,你還沒有這個權力,就算論家法處置,他也必死無疑,別說你的兩個雜種,到時候斬草除根,就不信能對我們李家上上下下百餘號人怎樣?"為首的大漢竟然毫無顧忌地當著外人的面抖摟家數,看來他們果真是一家人,不過其中積怨之深,已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大漢疑惑,天底下竟還有這樣手足相殘的事,既是家事有什麼過節不能當面講明的,非要弄至刀戎相見的地步不可嗎?不凄地問道:"既然你們都是一家人,何苦逼人絕路,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血海深仇不成?""沒你事,少在一邊充當善人,滾遠點!"

"我們的仇何止海深,與你無關,要待怎樣是我們的事,少在這裡插手,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

"多管閑事,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若不聽勸,休怪我們不客氣。"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謾罵開來,氣勢強烈,大有理直氣壯,猶如暴怒的野獸,擇人便噬。

還未待大漢開口,身後的農婦也不甘示弱,衝口也反駁其詞道:"什麼一家人,自我嫁給李二哥以來,你們便處處欺壓我們一家,甚至早將我們掃地出門,甚至逼至遠離你們獨僻深山安家,本覺得從今往後能少些麻煩,省得再招惹你們,誰知道你們哪一個不是恨我們不死,這多年的恩怨你們說算了,我范乙芬卻不能忘了,若一直卑躬屈膝向你們求饒,反而更遭你們欺侮,人軟被人欺,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這個農婦自道名諱,但聞她言辭犀利,字字鏗鏘,一點不懼怕三位年盛力強的漢子。

大漢也微微咋舌,看來定是范乙芬不肯示弱於人,反倒增俱了彼此之間的矛盾激化,仇怨積深。但想一個人困窘到了極點,唯有自珍自愛方能活得有尊嚴,否則便是屈辱負氣地活著,簡直形同空殼。

三人氣急惱恨,手上的農具更是握得格格作響,看來在言語上根本占不到半點便宜,唯有略施懲戒才能迫使范乙芬住口。多說無益,反被對方抓住把柄或是宣揚出不告之秘於外人知道,於是論起手中的鋤頭、斧頭便沖了上來,看來血濺當場的慘景就要即刻發生。

大漢駭然,沒想到這三個大漢竟是蠻不講理,未免有點失了鬚眉男子氣度,最是見不慣欺侮老弱婦孺的事發生,怎能讓他們得逞。從他們的言語中得知乃是李姓大家,雖是氏族矛盾,但也不能為所欲為,否則普天之下還有什麼情理可言。

他們完全被氣怒沖昏了頭腦,面目猙獰,來勢洶洶,手上定是使勁全力,準備要將范乙芬連口出羞辱之言的氣力與機會也沒有,完全就是要致對方於重傷致殘的目的,下以狠手。

大漢哪敢怠慢,以多年的眼見耳聞,切身體驗來斷定,這三人不過是普通的農夫,沒有習過任何拳腳功夫,對於自己來說不足為慮,可要是對付一位年邁體弱,勢單力薄的范乙芬來說卻是綽綽有餘,且不管什麼一家人還是相互恨之入骨的冤家仇人,先將這三位李姓大漢制服,免得眼前又發生血淋淋的慘案。展開身架,眼疾手快地將三人手中的農具奪了過來,另一隻手架在為首漢子手中揮劈至范乙芬頭腦的鋤頭上,緊緊擎住,任由鋤頭架在為首漢子頭頂的半空難以向下移動半寸;右足支地,左足朝三人中年紀最小的那漢子使出一招"秋風掃落葉",直踢向他下盤大腿,只聽"哎呦!"一聲驚呼,對手漢子下身站立不穩,立即撲倒在地,重重地摔了個痛,一時難以再為惡動武。

三人沒想這個牛高馬大的漢子果真不是省油的燈,均自怦然驚懼,氣惱未消,看著"老三"被踢到在地,自然懷恨在心,為首漢子雙手使力將頭頂的鋤頭猛然向下面蓋過去,那大漢右手猶如鐵箍一般緊緊地握住鋤頭的長把,紋絲不動,膂力驚人,見到眼前這樁怪事更是又驚又急,恁地無計可施。

"老二"手中的斧頭竟像是不翼而飛一樣不知去向,眼前驚詫地瞪大雙眼,還不知怎麼一回事時,大漢哈哈大笑道:"都滾回去,若再是恃強凌弱,我對你們絕不客氣,別說是百餘人,便是千軍萬馬,本人也從未皺下眉頭。"

話音未畢,大漢將左手的斧頭用力丟到了茂密的草叢之中,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中間漢子的衣襟,將他整個人抓得離地而起,然後往前方五尺之遠的地方一投,摔得他是天昏地暗,鼻青臉腫;大漢順勢以左手屈肘使出一招"欺身拗步反身錘"在為首大漢的胸口以左肘猛擊其胸口,為首漢子吃痛不消,整個人"琤琤琤"地向身後倒退七步,不住地抱著胸口痛楚乾咳起來,手中的鋤頭早已把持不住被大漢奪了過去,差點眼前一黑,昏死倒地。大漢竟在電光火石之間將三位力壯盛年的漢子制服,動作之快,令人防不勝防,就連身後的范乙芬也看不清他到底是如何令三人幾乎在同時倒地的,直看得目眵神眩,驚駭異常。

大漢勇猛無匹,無人可擋,實乃技藝超群,身手純熟,一氣呵成,毫無多餘的動作,三下五除二地就令李姓三名漢子無法再行兇作惡,真是神乎其技。

大漢雙手各持鋤頭兩端,對三人喝道:"若再見到你們怙惡不悛,下場猶如此鋤頭一般。""咔嚓!"一聲,大漢屈膝,雙手猛力向下一折,茶杯口粗細、長及四尺的鋤頭把手應聲斷折,然後看也不看地丟在三人面前。

三人見此情景不由嚇得面色土灰,再無囂張氣焰,反而連聲哀呼告饒:"多謝好漢手下留情,小的們再也不敢了。"說著,連那斷折的鋤頭也顧及不上,相互扶持著,呻吟負痛地急忙離去。

大漢看著他們狼狽的模樣,又好笑又好氣,唉聲嘆氣道:"真是目無王法,膽大包天,皇天之下竟還有為非作歹之事,實在該教訓。"范乙芬感激地道:"多謝恩公為愚婦化險為夷,大恩大德不敢言謝。但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大漢哈哈大笑,豪氣凜然地道:"大嬸切勿叫在下恩公,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最見不慣不公之事,自然性子使然,至於名諱,請恕我暫且不便感知,但有一事相求,卻不知大嬸能否借個方便?"范乙芬也覺得天色漸晚,此人面色不怒自威,隱隱透出幾分正氣凜然,不像壞人,以多年閱人經驗來看,定是來此地為了什麼大事,也不予道破,免得令大家難堪。

范乙芬連忙應道:"只要恩公不嫌棄我家境貧寒,也正好藉此機會酬謝你的大恩大德。"

"四海之內皆兄弟,大嬸何必妄自菲薄?時日已晚,無處棲身,何況我也口渴得緊。"大漢本想坦誠直言,不敢欺罔一介心底淳善的鄉下婦人,但自己此行事關重大,方臘等叛黨又皆是逞凶極惡之人,若是走漏風聲,平息干戈,還天下安寧的大事為重,不得不隨口編造一個理由,大漢看似粗魯直性,心思卻是考慮周詳,一想既到了此地,唯有當地百姓對周邊環境了如指掌,找一個婦人指點迷津乃是最不令人懷疑猜測的事,更不想因事迹敗露影響到她一家老小的安危,為人精細,做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范乙芬自然不便拒絕,笑道:"家裡在窮,一碗水還是有的,那麼有請恩公先到我家贊住一宿也是理所應當。"

"那就勞煩大嬸帶路。"范乙芬經歷一場有驚無險之後,心情平復,便取道向山林深處走去,大漢心裡在琢磨一事,也正好到了范乙芬家中才能有個結果,自然是非去不可。

第三章 黃髫小子

大漢跟隨著這位農婦一路穿山越嶺,也不知兜兜轉轉了幾圈,這江浙的密林足讓這個千里之外的西北大漢感到種種不適,潮濕、煩燥、悶熱的人直發慌,甚至蚊蠅滋擾不休,真恨不得抓住方臘,早日北返,現在前路渺茫,即使深入龍潭虎穴之中,大漢也得默默忍耐。

走了近半個時辰,農婦帶著這位體健魁梧的大漢到了一處空地,眼前豁然開朗,眼前像是到了一片世外桃源。

一座茅草為頂,樹木支梁,土壘砌牆,籬笆圍院,佔地不足四十來尺的四間小屋映入眼帘,這裡雖貧寒,卻有種給人遠離塵囂的寧靜;雖是簡陋,又給人一種心底踏實的安詳;雖有些破舊,可有一種世外桃源般的溫馨。

自己也似乎忘卻了一切煩惱,卸下心理的包袱,情難自禁地朝它走近,只見有兩個十來歲的孩童正在院子里追逐著,年稍小的在央求著他哥哥要一個黃梨,兩人看似淘氣調皮,但正置童真年紀,想來無憂無慮,甚為快樂,不禁讓他想念自己的黃髫兒子,自己喪妻,這次出來生死難測,並未給自己孩子什麼慈愛關懷,難免辛酸,可想誰人不想天倫之樂,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也是令千千萬萬的孩子們能有這種歡樂,哪怕是死又有何懼?兒子以後會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眼睛裡都泛有淚光,苦笑之後,搖首不該多想。

臨近院子外圍,這位婦孺進到院子就坐下來摘菜,一臉疲倦的皺紋上沒有任何苦戚的疲憊,反而對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訓斥笑罵道:"小虎,你年紀大,不知體諒弟弟點嗎?經常教導你要讓著點,兄弟同心,日後才不致於鬧笑話。"

叫小虎的孩子似乎對他母親的話不敢有任何違背反對的意願,立即頓住奔跑的身子,將手中的黃梨遞將過去,看著他比較懂事,倒不免讓這個身經百戰的大人物動容心軟了。

那婦人年紀大概在四十三四上下,剛才迫於禮數未能仔細端詳,現在已到相安無事之境,方才一眼看清她的裝束,身材不是那麼苗條,倒略顯微胖,中等個頭,一身素衣,手指短粗一看便知絕計不會是什麼大戶人家的丫鬟之類的,只是窮困人家的百姓而已,正是這些勞苦大眾,才能保住國運亨通,天下太平。

自己斟酌了片刻後,覺得還是先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為妙,對人對己無不是上上之策。

向院子內拱手作揖道:"大嬸,不知現在可否借個方便,本人因打魚謀生,誤入岔河迷了方向,耽擱了時辰,今日暫且不能趕回去了,能方便在此地借宿一宿嗎?"

范乙芬不明他為何一再說打擾,還道他有所嫌棄自家貧苦,還是其他原因,自家很少人來光顧,難得今日這位好漢出手相助,自己才能倖免從仇人手中遭受凌辱,一時被大漢禮數有加,客氣套話所驚愕一愣,仔細看此人模樣,他身高八尺,健碩威風,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凜然正氣,齶下黑須似墨,衣著緊身幹練,倒是個正經人,也就不必留有戒心,"哦,進來吧,山林里蟲蚊甚多,還是進來說話吧!"范乙芬沒有拒絕,反而客氣有嘉地請大漢進來,那個叫"小虎"的孩子不待母親吩咐,快步上來打開院門,將他迎了進來,然後關上院門,從旁邊灰溜溜地跑到自己弟弟身前,生怕來者欺負抱走他弟弟一般謹慎,模樣倒讓大漢感到可愛與率直。范乙芬站起身來,見兒子這般舉動先是有點惱怒,白了小虎一眼,旋即感到有合尋常教導之意,不由欣喜,對小虎囑咐著:"進屋搬張凳子去,一點規矩不懂,叫你爹殺只雞,就說有客人來了。"小虎連忙攙扶著正在邊啃著黃梨津津有味,兩眼骨碌轉個不停,天真無邪的看著大漢,充滿好奇的弟弟,保護著生怕受到丁點傷害地快速進了裡屋去,大漢無奈,可能是這裡平日果真沒有人來造訪的緣故吧?以至於充滿好奇,不足為怪。過後,只見小虎一人雙手抱著凳子於胸前,一步一坳地從裡面走出來,走到跟前分外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不吱聲地又迅速跑開。

范乙芬見自己的兒子如此膽小羞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多過無奈,只是再聲音加粗地嚷嚷了句:"給你老頭說了吧?還有隻知吩咐辦事才成不是?客人口渴,該不該端水上茶?"

小虎還未走到門口被母親叫住,臉色尷尬至極,垂首喪氣的諾了一句:"哦。"於是又進屋去,該是備水去了。

范乙芬對大漢轉首歉意地道:"孩子不懂事,經常教育,還是

木頭木腦的,希望客人別介意。"

大漢回過神來,客氣地應道:"那裡那裡,孩子還小,懂事的緊,懂事的緊。"也不敢再多言生怕因自己那小虎會又挨訓斥了,倒時候自己成了間接禍端來頭了。

剛才就在思考,難道這就是窮人孩子早當家的示例嗎?想想自己在他這般大年紀只會與別人鬧事打架,深感慚愧。

一想此子日後必定大器矣!但又似乎看到他的木納,似乎倒與弟弟有些許不一樣的地方,如此嚴母倒是讓孩子心理難免懼怕,何況如此之小,強行要求,亦並非是件好事。自己作為客,倒不敢多言。

天色越來越晚,屋子裡已然掌燈照明,昏黃似豆的油燈光線透過紙窗照了出來,一片朦朦渾然,可見疾苦,而其間屋主也是見上了,礙於光線昏暗,難以看清,倒不多語,只是笑意盈盈,朗聲乾脆地道:"請進屋說話,外面什麼都看不見,順便喝酒聊天。"

大漢在他生意難卻之下尾隨其後,只是朗朗笑道:"不必客氣,我不會喝酒,大哥心意,我心領便成。"屋主聽到這回絕,也沒多大在意,只是有些許失望,轉身觀察了下大漢,在一張長凳上坐下,遞上一碗不知是什麼的水酒之類的,自己端著碗獨自飲了起來,大漢既然說了不會喝酒,小心翼翼地將碗推到一旁,深知自己只要一沾上酒,那絕對是狂飲貪杯的事,好在出來任務在身,不敢誤事,時刻警醒。

終於注意到屋主是位四十五六的大漢子,身材高瘦,膚色黝黑,頭髮虯曲,臉上消瘦,甚至有些乾燥,下巴上的鬍鬚倒是修剪得整齊,格外硬朗,像是一幅鐵骨打造的結實身體。

他看到來者竟然真不敢喝酒,咧嘴一笑道:"客人真是小心的很,既然你事先說明自己不會喝酒,我自然不能強求,所以你面前那碗東西只是水而已,你只管放心喝便是,還有鄉野村夫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唯有清水招待,還望見諒!"大漢一臉苦凄,搖首暗嘆不已,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他盡數看穿,顯得無語應付了。

屋主看出來者必定有要事在身,不然以宋朝的規矩,那不得喝的一醉方休不可,自己懷疑此人來意不小,只是未敢詢問,又端起碗泯了一口,滋味非凡的享受,不時偷瞄了大漢一眼,心裡嘀咕暗笑:"看你還能忍耐到什麼時候,就不信你果真是不會那種無用之輩。"大漢倒是一臉沉靜,向來無拘無束的他,若真是想喝酒,誰能阻擾,要不是要事在身,顯然要與這個對手喝個痛快高興。不為所動,心想伺機探問下方臘余劣的藏身之所,可有顧忌著生怕未先捕獲魁首,反而連累這樣和睦溫馨的一家,自己又不是成了殺人兇手。

一時又不知如何問起,心底犯難之時,范乙芬已然走出來,將晚飯備上,見丈夫似乎又再勸人喝酒,臉色有些不慍,白了丈夫一眼,低聲囑咐:"整天就知道喝酒,不務正業,自己喝個爛醉就算了,還有強人所難的。真是丟人現眼。"丈夫臉紅,卻也不敢反駁半分。

范乙芬倒有再追究下去,笑臉迎人地給大漢賠禮道:"他就這樣,你也別見笑,餓了吧?吃飯。客人儘管吃,鄉野窮僻沒什麼可拿得出手的,也別客氣。"大漢看桌上擺了個燉雞,炒竹筍和一個素淡的青菜也別無它物,倒也如實向自己承情,但客隨主便,自己又是哪種貪圖享樂,吃喝之物向來不講究,只要能充饑填飽就行。

大漢連忙客氣回應道:"大嬸太客氣了,又這樣的家常便飯已經是很招待我了,長年在外,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哪顧得上色香味美,花樣層出。再說這恐怕是大嬸下蛋的母雞吧?為了我一個生人如此厚重,已經是感激不盡了。"說完端起飯碗如鯨吞虎咽般地將一大碗米飯食了個乾淨,像是幾日沒有沾了半點食物的餓癆一樣,讓他一家人駭然。大漢沒有理會他們的驚駭,反而又盛了一碗,泰然自如地坐下,夾了幾葉青菜和竹筍,拌著米食"呼,呼,呼。"又是一下掃光,這般食量就算成年壯漢也未能及他,如此連續食了七八碗,覺得空空腹中才稍有點填充的東西,方才放慢起先的囫圇無忌,贊道:"大嬸好手藝,這青菜和竹筍真是平生最難忘的佳肴了。日後大恩,必定永生計懷,決不食言。"

婦孺只是嘿嘿一笑:"客人真會說笑,什麼恩不恩的,大家相符扶持,何必客氣。"連她丈夫也是插上一句:"老弟好肚量,如不

猜錯的話必定力大無比吧?三四百斤的青石也決計不再話下。"

范乙芬冷笑一聲道:"就你能,以前你不是也能又能怎樣?蠻力無腦還不是被人欺辱。"瞧兩人有點矛盾,自己放下手中的碗,連忙緩解道:"大嬸別生氣,大叔真是目光如熾,一眼就看出來了。本人不才也的確能舉起三四百斤的大石,想不到大哥當年也有這般風采令我好生佩服,日後若再機會一定向大叔悉心請教。不過希望我的舉止與冒昧沒有給你們一家帶來什麼麻煩才是。"大漢這樣既為那屋主挽回了顏面,不至於令他夫妻二人之間的矛盾激化,免去了場口舌之爭。

那丈夫聽他誇讚自己,又佩服自己的風采,臉上的慍色消散了不少,又泯呷了口酒,也似乎不想與妻子爭論些什麼,可男人都顧及顏面,甚有不快,自言自語一聲:"我還看出客人決計並非打漁營生,腰間鐵牌明明寫著『校』字。必定是位軍爺。"

范乙芬不禁臉上驚疑,其實自己早就看出了,只是未敢多語,生怕多事招來殺身之禍,只好隱忍下來,畢竟死於戰亂之下不計其數,自己明哲保身也算是明智之選。

大漢一臉駭然,未想到還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不免擔心這家子也是方臘的探子,剛才的食物真有點後悔了,婦孺向丈夫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再說下去了,那漢子也不以為然,反而又興緻未卻地說道:"老弟不必擔憂多慮,我們只是地道農夫,若真要謀財害命,此時你已不會安然無恙地坐著與我們說話了。只是真是漁人,一身魚腥味早已嗅到,何況我也是以漁為生。這點豈會不知的道理。"他的解釋已然說明一切,看來真不該以貌取人。只是自己的確在危難關頭保密謹慎還是必然的。

既然他道明一切自己也不該抱有任何戒心了,如再隱瞞下去反而顯得自己不仗義,連忙悅然道:"大哥好眼力,小弟多有得罪,還望海涵。"拱手作揖,以示友好。范乙芬的婦人似乎想說什麼,話到嘴邊,欲言又止,看來大事之前還是仰仗丈夫,這倒是讓大漢不禁折服。如此明理之人避居深山,這其中必定有難言之隱。

漢子笑了笑,酒也不再多喝下去,該談到正事之時,豈能含糊,"不知軍爺不辭辛苦來此又有何重要之事,若能幫上忙的儘管開口,決計不含糊。"

大漢如果早知道這家人如此仗義,也不必大費周章地隱瞞,直接爽快倒不是上上之舉。又是禮數周到地道:"大叔客氣,小弟我只是平賊元帥禦敵先鋒使麾下一名校尉——韓世忠是也。此行來清溪一帶的目的,就是查訪方臘隱晦藏匿之處,消滅余逆,生擒匪首,還江浙百姓太平。"此言大義凜然,慷概激揚,倒顯出他的無畏無懼。

夫婦二人沒想到居然在此間能見到勇冠豪氣,名震寰宇的英雄人物,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生怕對這位人物有不周到得罪的地方,倉促地跪倒在地,連聲道歉:"韓英雄千萬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有眼無珠居然不識閣下,真是該死!"。

韓世忠不明其意,眉頭一皺,趕上去攙扶起兩人,和藹溫暖的笑道:"大哥,大嫂快快請起,真是折殺小弟我了,受不起這般大禮,有什麼話起來再說。"二人冷汗凄淋,生怕起間冒犯會引來殺身之禍。萎頓不敢直身正視其面,都聽聞韓世忠此人威名勇猛威風,令西夏人聞風喪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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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馴服野馬

話說西夏與大宋邊境素來戰事不斷,西夏人連連擾宋邊境,燒殺搶掠百姓財物,經常襲擾牧民商販,讓人有怨難訴,不敢造次,唯有忍氣吞聲。

在秦鳳路綏德清涼山,韓世忠的故里就在這裡,那時的韓世忠便已經在鄉鄰四野混跡有名,實屬一位人見人恨的小混混。

那時韓世忠年幼喪失雙親,與一幫野小子中間混在一起,整日鋤強扶弱,好打抱不平,加上打架撒渾,令周邊居民都不敢親近,每逢打架鬧事總先沖在前面,一副不怕死的拚命讓同齡夥伴都敬佩,在他們之間有勇有謀,處事不慌冷靜,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就連鄉間的無賴流氓之輩見到他都要忌憚幾分,大家久而久之就推崇他為眾人之首,只因得罪了惡霸牛三錘,自己逃跑出鄉,在東避西藏的路過街上招募兵士,國家戰事緊張,正置用人之際,自己仔細考慮三思:就算自己不懼那個惡霸——牛三錘,假以時日將他也收服下來,令這周圍百里的鄉里都懼怕自己的名聲,和手段了得,到頭來還不是與牛三錘這樣的人沒什麼分別,百姓真正能服氣自己么?表面上對自己畢恭畢敬,笑臉迎人,可心裏面卻是恨怒自己的,加上還有眾多意氣夥伴也是需要考慮的,時間長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前程,到那時,恐怕也與自己這種人分道揚鑣了,甚至會看不起這種只靠蠻力,不動頭腦,好吃懶做的惡人,與其碌碌無為,浪宕瞎混下去,自己何不揚名立萬,一展抱負,就算一生為卒,至少也是為國家出力,何況見識世面,碰碰運氣,說不定到時候自己令鄉里鄰居刮目相看,禮數周到,甚至會把自己當大英雄來敬仰呢?到時候時機成熟,讓自己的好夥伴一起與自己出生入死,共商大事也算夠義氣了。

韓世忠心念堅定下來,覺得與其被他人亂棍打死,最後無人收屍的局面,不如為國捐軀,落得個一世英名,流氓與英雄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他毅然決定應募參軍,好在與西夏邊境告急,國家正置用人之際,倒沒有什麼勢力小人為難,順利通過了條件,加上他身材魁梧,常日與人爭鬥,甚為健康,著上了宋兵軍服,再也不是市井小混了,如今是正經八百吃軍糧,拿俸祿的身份了,已然和以前告別後,被分配到河間府劉延慶幕下黨萬部率為卒,這一年他才十八歲。

正置壯年,年輕前途一片大好,這一點無可厚非。韓世忠在河州府禦敵先鋒使劉世光麾下做了個馬卒,劉世光就是禦敵先鋒劉延慶的兒子,此人待兵如己出,賞識英武神勇的兵士,若有雄韜偉略的經常被逾格提拔,或校尉,或小先鋒。

韓世忠倒不用心急讓劉世光發現自己的過人長處,充滿自信,總有一天,他的才能遠比這些目光如鼠,毫無遠見的傢伙們強上十倍、百倍。

遲早一日會讓劉世光這個先鋒使也不及自己的時候,但現在只有隱晦,可不想剛進軍營的新人與其他老兵產生誤會,樹立對手不是明智之舉,這是他從市井學來的,也是與生俱來的聰明……

所以自己完全不必著急,也不用毛遂自薦。

一日,劉世光帳下傳來喜報,一隻野馬跑進了軍營的操練場上,劉世光費了好大的勁未能制服,差點被那匹桀驁不馴的野馬踢傷,讓許多勇猛將士去訓導都是被踢傷或摔倒,讓他即捨不得跑掉,又不忍放棄如此良駒,在軍營內傳令讓有勇氣的任何人都去試試,誰能降伏此駒,破格提升為馬前百夫長。

凡作戰的兵士都知道,野性越是難馴服的馬,都是一等一的良駒,一經馴服,此馬終生只為主人出生入死,可謂寶馬贈良士,利劍佩英雄,這一點都讓許多人趨之若鶩,更何況有機會展現自己,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令人技癢難搔,躍躍欲試,很快許多人都忍不住這個機會,放下手中的活或練操,跑去校場看熱鬧,韓世忠也見眾人奇怪舉動,好奇驅使下也向校場看個究竟。

一入校場,人山人海將校場周圍堵得水泄不通,個個臉色充滿喜悅或嘲笑,似乎又有不少想一舉上位的膽大之人前去試手,或鼻青臉腫,或斷臂瘸腿,真比臨陣破敵還要兇險,個個苦凄沮喪,猶如吃了敗仗一樣。

這倒更讓韓世忠欲罷不能的決心更甚了,大半個時辰,那野馬還是不見絲毫累得跡象,反而更激的野性如獸,如此多的人已然放棄了,不想與先前那些人一樣,摔得病殘傷痛,惹來笑話倒是小事,弄得無法自保,熱血上陣的心是那麼堅決,未臨陣而身俱退,比殺了自己好難受,都有了前車之鑒的教訓後,無人敢再輕言上去一試。

劉光世見一幫子剛才還血氣方剛,踴躍積極,或鼓勵,或嘲弄,或冷笑,現在一個個吃了焉似的,無精打采,毫無鬥志,令他大惱,向手下將士大罵開來:"一幫臭小子,剛才不是還大言不慚地么?現在怎麼樣?難道我開出的條件那麼誘人,都想往上爬,有衝勁是好事,但也需要實力,怎麼樣?還有人膽敢上來降伏它沒?如若沒有我只好下令射殺它,免得傷了我那麼多兄弟,無處解氣!"此言一出,自然有幾個人意興未盡,可那野馬也不是省油的燈,苦果不堪下,倒讓他們猶豫不決,也有人竊竊私語,似在議論不休,也有愛馬如命的賢才大敢可惜,卻又毫無鬥志膽敢輕舉妄動,當然更重要的是劉將軍自然火氣瀰漫,誰若再丟人現眼,只會觸了霉頭,劉世光現在就像火藥包,誰的倒霉只會是導火索,一點就著,不量力而行輕者被罰殺威棒,重者被打得體無完膚。

誰也不想當一個出頭鳥,寧願忍痛割愛看著如此良駒被處死,也不願貿然犯忌。

劉世光臉色氣的怒火難遏,破口大罵:"一幫只知道吃的酒囊飯袋,平日里耀武揚威,吹噓大氣,一到關鍵時刻臨陣退縮,拿俸祿吃官糧,連點小事走做不好,看來是該嚴明軍紀,殺一儆百,來人啊!"身旁立即上來幾名親信,欠身拱禮應若:"在!"劉世光素來獎懲分明,說一不二,自然是掃興,厲聲怒喝:"將此畜牲處死,以示其效,日後再附庸趨勢者猶如此馬下場。"那幾名親信不敢多言反駁,更是冷漠異常,對主子的話就是軍令,哪敢不從。這時黨萬對先鋒少帥推舉一人,聲稱此人力大無比,勇猛過人,尋常三五人也不是對手,深知劉光世惜才愛馬,對眼前的良駒野性難馴,但真要處死難免於心不忍,何不試探此人到底是否真有傳聞中神勇,權宜當作辯才識能最好的機會,如若不成,再對此馬處決未晚。劉光世大覺黨萬所言無不正中下懷,此人在軍中素有識才之能,忠心可表,絕對不會相瞞自己,索性便來了一個拋磚引玉的計策,當著全營將士大發雷霆,隨時要處決這匹野馬。

韓世忠見狀,一直冷眼旁觀,也好挫傷一些耀武揚威之人的銳氣,再者試探這個主子是否明智,日後效忠於他可否真拿這幫出生入死的將士們當兄弟來待,看這幾點,此人倒還有些許大將之才,也不是不可託付性命的良君,自己不再沉默,連忙大喝:"慢!手下留情!"眾人不知到此時還有敢站出來,是不怕吃苦頭的,就是腦子

不正常。都左右嘀咕,尋找這個膽大妄為的倒霉之人是誰?

連劉世光也覺得可笑,冷譏熱諷的道:"哦,真還有不怕死的人,好啊!請到校場中間來。"

韓世忠理直氣壯地闊步從人群中走進校場中央,都在眾目睽睽下應承無遺此人身材魁梧,八尺有餘,長臂闊膀,劍眉入鬢,目光如炬,剛毅的臉上透出一股攝人氣息,好似天兵臨至,神勇不凡,劉世光眼前一亮,倒激起心中興緻,看此人對非議與狐疑的目光,留言置若罔聞,神情自如的樣子,倒有幾分過人之處,忍不住問道:"來者何人?請報名號,敢來的必定有非凡過人之能。"身旁的黨萬遞施眼色,由此可見,面前這位魁梧大漢便就是黨萬言傳的哪位勇士了。

韓世忠對答如流:"本人韓世忠,綏德人,年十八,現在乃是黨萬將軍屬下一員馬前小卒。"劉世光很是滿意與期許,又不想掃興,立即又道:"好個韓世忠,本將軍最重有勇有膽的好漢,今日若你降伏此馬,不但先前的百夫長是你的,就連這匹戰馬也歸你所有,不知你有這份勇氣和實力沒?""將軍,屬下並非勇夫,也不是專程為名利而來,只是見它將被處死,心有憐憫,既然將軍愛馬視命一般,屬下自然不敢敗了將軍雅興。"劉世光倒對此人越來越有興趣了,竟然只是心疼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而心軟,但自己又豈是會一人的同情擅自更改決定的出爾反爾的人,何況這裡的人都聽命於自己,所謂軍紀嚴明,一言既出,無法收回,要不然朝令夕改,自己算什麼統帥,不由冷笑:"我倒欣賞你的勇氣,可惜你若再不出手,那良駒也快變成死馬了。有空說服我,不妨拿出本事來,讓大家信服。"說著,從黨萬身側搶過一張弓來,準備挽弓搭箭,對準校場之中橫衝亂撞的野馬。隨時箭發激射,將這匹遒勁良駒置於死地。

韓世忠知道主將一言勝過九鼎,自然不是輕易改變初衷決定,但他說的也有道理,想要救別人,必須有這份救人的膽魄,反則,禍累牽連,韓世忠聞那野馬在剛才被眾多勇士訓導無效後變得狂躁起來,激發了野性,在校場中間四處狂奔,欲尋得出口準備逃逸此處,而校場周圍執槍把守的守衛已然不會心生憐憫,都已持槍對峙,準備格殺,劉世光身旁的親信更是弓已滿,弦即發,隨時給這匹主子已經放棄的棄子最後一擊,在周圍湊熱鬧觀看或令自己丟了臉,吃了虧,弄得狼狽的都想殺之以尋報復,方泄恨解氣。

馬有靈性,知道自己將兇險即刻,自然更加暴躁不安,向人群之中急逃,未帶兵刃者避之唯恐不及,連忙躲開,有幾個跑步及的有被踢倒劃傷,混亂一片,韓世忠刻不容緩,朝飛奔的野馬衝去,這是自己的初次逞威,自然不能讓大家瞧輕,要出力必定全力以赴。

韓世忠猶如一頭猛虎向野馬撲去,他要將多年的積怨與報負都付之今日的嶄露頭角之上,既然是博弈賭運,當然放手一搏,看清野馬額頭,右手伸出,藉助飛奔衝力與賓士的野馬對決起來,以試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劉世光與眾將士見狀,不由大驚失色,暗自都叫驚奇,這與重達三四百斤的野馬硬碰硬,這人瘋了不成,何況雙方都

是在飛奔之下,碰到一起,只會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一條。

一下或擔憂、或暗笑、或驚嘆、或嚇呆了、或雙手掩面,不忍見此慘狀,血濺當場各懷其情,不一而俱,嘈雜混亂。

誰料韓世忠豈是那種冒失無心之人,往往膽大者心裡明亮的很,就算沒有十足把握,自己也能全然身退,不至於命喪當場,那樣死的也太不值得,甚至可笑不自量。自己不能死,至少不會是現在,還有那麼多未了之事,一聲大喝,與野馬撞到一塊,所有人驚呆稱奇,每想到此人真將野性難馴的狂躁牲口給停下了,一聲長嘶,野馬的首腦被韓世忠緊緊按住,更激得猶如野獸,雙目紅赤,沒想到被人斷了去路,很是氣惱,尾巴狂掃,後蹄凌亂躂著,濺起塵土飛揚。

韓世忠右臂上青筋賁起,像蚯蚓螞蟥一般依附在上面,讓人看了不禁冷噤。韓世忠臉上冷哼:"聽話,否則讓你痛苦一番,是乖乖的呢?還是痛打你一番,給你教訓後在聽話呢?"這般情景讓人見了不

免發笑,此人不但腦子不正常,估計還是個瘋子,更是個嫌活得厭煩的急鬼,但剛才他那制服狂奔駿馬的千鈞之力,無人能及,很少人敢嘲笑諷刺。都靜靜地看他怎樣降服此匹良駒。馬自然作為人類最親近的夥伴,朋友,自然通靈,有時聲音、氣息、眼神、舉止等等都會是讓它們記住的特性,一經記住,深刻腦海,形成獨有的交流方式,永世不忘。

劉世光見韓世忠不但具有無人能匹的大力,更難能可貴的是心細如縝,連連嘉許讚歎地點頭,暗自稱讚叫好,此人日後必定大有作為,前途不可限量。誰料野馬難馴,豈非三言兩語就能從原始野性脫離開來,又使出全力超韓世忠衝撞,韓世忠眉頭一皺,暗自苦笑,明知並非易事,更激發內心興緻,人有時善於挑戰冒險,突破極限,不可用常理推測的怪癖更是異於畜牲的區別,這點毋庸置疑。

手上勁力又加大幾分,連汗珠也猶如晨葉的露珠,滲滲而出,一咬牙,悶哼,一瞪眼,大喝嘲笑道:"看來真要令你這畜牲記住什麼是痛,才能長記性。"身子已經後退了三尺有餘方才止住身形,地上划出一道深及兩寸的溝痕,看樣子一人一馬算是杠上了,一方不服輸難以善罷。

野馬又似遇到極大的阻力和障礙,不得前行半分了,眼裡沒有血紅的凶暴狂躁,開始遇到不可能戰勝的對手,開始乞求哀憐,像人般有委屈的淚光,韓世忠撇嘴不屑,知道它在使詐,還讓自己大意後逃走,自己哪有這般好騙,借馬首手指一緊,勁力蘊含,抓住馬首,雙膝微彎,腳下一蹬,整個人就像靈猴攀樹,雄虎撲鹿一樣翻身上馬背,雙腳分與馬背兩側,也不見他如何用力夾住,屈身低俯,左手抓在整齊長鬃上,右手在馬的脖勁處輕輕愛撫著,像是多年相處的老朋友一樣增進感情。

野馬低頭俯首,發出"噗,噗。"之聲,像似不在反抗掙扎,約莫片刻後,已然溫順,與前些時候截然不同,判若兩類。劉世光見他

馴服馬這一景像,不但智勇雙全,還柔情似水,勘校絕倫,不由連聲拍案稱奇,大讚道:"果然精彩,好,好,好。來人給馬上鞍佩韁,將它贈予韓兄弟。"眾人在劉世光的稱讚下,不在小瞧韓世忠,不時投以欽許目光,連連拍掌稱好,贏得精彩。

韓世忠下馬,走向校場中央,與劉世光四目相對,拱手謝禮。

劉光世哈哈大笑道:"此馬真乃神勇,但還是在韓兄弟手下俯首認命,連我都佩服你的神乎其技,剛才的諾言悉數應承,你可還有什麼要求儘管報來,我極力答應。""將軍客氣了,屬下不敢奢望其他,至於百夫長一職,我望將軍收回成命。"

韓世忠還未來軍營三月,若是此次被逾格提擢很難讓許多立下汗馬功勞的將士信服,所以才懇求不敢貪功冒進。

劉光世倒沒有感到任何意外,早看出他心中疑慮,笑道:"韓兄弟就不必客氣了,我素來賞罰分明,唾出成釘,不能更改了,再說我是讓你當馴馬的百夫長,難道也要拒絕不成?都說驊騮逢伯樂,馳騁遇王良,韓兄弟乃當世罕有的勇將,豈能埋沒於槽籬之間,難道你就不想建功立業,上陣殺敵嗎?"

韓世忠只是對軍中職務還未弄明白,一聽這個百夫長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惟有搖首苦笑,連忙謝禮道:"多謝將軍賞識,不計剛才冒犯,屬下自當不辱使命,竭盡所能,為大家馴出最好的戰馬,上陣殺敵。"

"好,韓兄弟真豪爽,我想你的本事不止於此,馴馬一職只是暫時,就先委屈將就下吧,日後功勛卓絕之日,就是你升官發財之時。"說罷,劉光世又是一陣大笑,令眾將士也嘿嘿發笑,讓大家忘卻了剛才的緊張忿恚。

韓世忠撓首傻笑,覺得他說的甚有其事。一片歡聲笑語縈繞整片校場。

劉世光見興緻也過了,了卻了一樁美事後,向自己將營準備休息去了,臨行前又對韓世忠問道:"此馬需你好生照料,日後殺敵用的著它,還有你叫它什麼?"韓世忠轉首望向這匹費了點工夫降服的良駒,見它通體烏黑光亮,剛才與自己對峙較勁時,撫摸到流的竟是血汗,加上身高七尺,體壯力大,鬃毛整齊,四肢健碩,完全就符合書中所說的大宛名種——汗血寶馬。

自己也想不出什麼好名,自己又大字不識一籮筐,惟有傻笑,不敢妄斷。

劉世光淡笑,指著這匹好馬贊道:"算你撿了個大便宜,我看叫『雷雲』如何?通體烏黑,狂暴似雷,奔跑如電,真正適合那雷雨交加的雲朵。"韓世忠大悅,連聲謝諾!

劉世光心感欣慰,一雙眼睛直盯著韓世忠打量,喜極於形地道:"我當著眾位將士的面揚言無人收復便將其射殺,現在兄弟勇武過人,膽識超群,馴服烈馬,所謂千金易得,良士難求,這匹寶馬就依照事先聲明那樣,誰有本事歸誰,現在他便是你的坐騎,望你好好待之,早日上沙場為國效力。"

韓世忠不敢相辭,心裡大快其然,自己馴馬有功,大有與其烈馬感同身受,起先烈馬未遇真正的主人,而自己何嘗不是沒有一展奇能,任人唯用?想不到在這一刻起,這匹名喚"雷雲"的良駒遇到了自己這樣的伯樂,而自己的桀驁不馴也遇到了第一位真正的伯樂,朗聲答應道:"承蒙將軍錯愛,韓世忠定不負重望,好生待馬,為大宋平息止戈,天下太平,百姓安寧盡好其職。"

劉世光點頭稱意,大笑豪邁地轉身回營,校場上眾位也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各司其責,剛才在馴馬時受到挫傷的幾人在同伴的攙扶下也都前去包紮治傷,儘快投入操練本事中去,這樣才不至於西夏人來犯,手忙腳亂,丟了性命。韓世忠心裡暢快也不得表跡出來,倒是牽著闊別已久的老朋友一樣到馬廄中干起自己的新工作。

(PS:這是今晚的第二更,希望大家多多點評。)

第五章 瑕不掩瑜

韓世忠飛馬騎射,技壓三軍,威震河間府,劉世光更是對他賞識有嘉,恨不得將他天天放在自己身邊,作為自己的福將,想來韓世忠有使不完的本事,用不盡的勇氣、謀識,可這只不過是一時的風頭,誰知道臨陣本事是不是也這般神奇,好在近日邊關並未有太大的戰事糾紛,不然定要試試他的真本領,那樣平步青雲也能大展宏圖。韓世忠一經校場回到馬圈後,隨時待時而動,他最缺的就是機會,真正殺敵的機會,那時任誰也不會再懷疑自己是嘩眾取寵了。

此時此刻,韓世忠由一名小小的百夫長,晉陞為千夫長,自然與前幾日校場飛馬騎射的本領與膽略分不開,並不能裹足不前,甘於現狀的滿足,自己要痛殺敵,為國謀怨,這是走進營帳,著上兵服的志願,將各方夷氐據於長城之外,擋於千山幕雪中,方才是熱血男人的宏偉志向。

一日,劉世光的最親近最忌憚害怕,又是最倚仗和崇敬的人來到這個先鋒營帳,讓他驚喜萬分,出帳迎接,因為來者正是他的直接上司——御西大將軍,劉延慶。此人隨平西大元帥——童貫,征討西夏,奪回銀州以西的地方,將西夏人趕回燕山與雁門關之外,而自己有擔任這個將軍,其實全靠他在前鋒御征破敵,而那個太監童貫只不過仗著皇帝趙佶的勢力,耀武揚威,坐享其成罷了,根本就是貪功圖樂,一竅不通的主,誰讓他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他說什麼任誰也不敢違抗,有的當聖旨一般敬奉著,誰還敢得罪他,若誰要和童貫過不去,那他定是活膩了,前途仕場不要說沒有立身之所,恐怕性命有虞。自然這個劉延慶也只好忍受那個太監的氣,算來當年太祖的杯酒釋兵權,目的就是讓這些長年在外的武將們偃武從文,把兵權都上交至一個人手裡——那就是皇帝。而現今的趙佶徽帝整日遊山玩水,擱樂享受,那有半點帶兵的心思,更不提什麼指揮千軍萬馬的本事了,所以將兵權虎符交給身邊的人代管,任由童貫作威作福,窮兵黷武了。

劉延慶好在再三思考,童貫倒還不是那般什麼都不會的主,要不然這些忠誠良將還不得下獄的下獄,被貶的被貶卸甲歸田了。但一不得不說時自己平時憚思極慮,步步為營的謹慎才換來今日的功名與地位,要不然還不得被陷害罷官不可,自己想來現在不是一人在為朝廷效命,拚死血濺在黃沙秋場,還有自己一副血氣方剛,性情驕躁的骨肉也在麾下任的一官半職,自己這條老命大不了丟在這裡,可兒子年輕,處事尚淺思考老練,若不經常提點,早讓劉家絕後不可。

劉世光見父親親自來自己營中視察,絕對又是不放心自己,怕自己會亂來,目無法紀,胡作非為什麼的,對他畢恭畢敬的欠身問候:"爹爹怎麼有空前來這裡,難道出什麼亂子了?"劉延慶老氣橫秋,厲聲道:"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的操練排兵了?你巴不得我最好永遠不要來,你也好在此處當你的主將一職,耀武揚威!""哪裡,瞧爹爹把孩兒說的只知道整日享受,不思進取一樣,其實孩兒在這裡枕戈待旦,隨時聽候號令,只抵西夏人腹地。不過爹爹剛才的話千萬隻能在這裡說,如讓人向姓童的閹黨聽見可是會輕則革職,重則發配邊疆充軍的。"劉世光見到這個嚴父倒是一副啼笑皆非的不嚴肅,竟拿父親的話反駁起來,劉延慶氣得橫挑眉毛豎瞪眼的,有氣也撒不起來,只是連忙叫兒子進中軍帳議事。一進帳中,劉延慶徑直走向主將位,坐下後似十萬火急的連忙道:"我也不與你敘舊或是啰嗦什麼了,此次來,是定奪如何取下河套,若此戰順利,那銀州、河州、朔州、秦州、岷州重回大宋版圖,,所以此事事關輕重你自可而知。"劉世光其實也早想等上面下令,給予西夏一個大反攻,只是在偃旗息鼓,休養生息,隨時候戰。

聽父親親自來給自己商討大計,首先就是如此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恨不得立即衝出去,與西夏人決一死戰。但也清楚此事的輕重緩急事態不容小噓,不由皺眉問道:"那爹爹的意思是我還是首攻?給西夏人一個措手不及?"劉延慶搖頭,自己早有打算,對著地圖攻勢,認真起來,首先河套等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幾乎三面都是懸崖陡峭,若然偷襲恐怕難讓大軍同時進攻,而小許人手根本難達到徹底消滅之功,這就是最犯難的地方,我若使用強弩輜重,也不過與守備的西夏人相持七日而已,拖得久了,後援糧草將至,那局勢逆轉,不是良策。"劉世光與劉延慶否陷入犯難,實在想不出破敵良計來。

半個時辰後,兩人都恨不得全軍都能身長兩翼,來個出其不意,對於地勢的優越己方根本處於被動和劣勢,向童貫反映,恐怕適得其反,以延誤軍機,被動交戰的罪名陷害,苦得恐怕是浴血奮戰的全體將士。

劉光世腦子靈光大顯,不由想起一個人來,不妨向這位信任的父親稟明,:"爹爹不用犯愁,我這裡倒有一位勇氣過人,智謀超群的合適人選,不過身份卑微,怕爹爹怪罪,一直不敢推薦。"

劉延慶知道兒子心思是怕自己興師問罪起來,加上識英雄,重賢才的性格,在他手中要人,有意搶奪,冷笑道:"好小子,算計到老子頭上了,既然有這樣的能人義士,早該推薦,你為父豈是童貫,蔡京一流,嫉賢妒能,諱人前塵的貨色。"

劉光世吃了定心丸一樣,立即差人去請韓世忠,:"去請馬房千夫前來中軍議事。"劉延慶看兒子臉上堅毅之色大甚,似乎對於奇襲敵營一事早有準備,心裡暗罵:"臭小子倒是成熟了,居然連老子都瞞著,想不到他也並非貪玩享樂,還是有可造之材。日後定比我功勛卓著的。不枉我平日教導。"喜色也變的濃厚許多,對兒子極力推崇之人又多了幾分期待之色。

只聞帳外已有個渾厚的聲音傳入耳中:"將軍不知有何重要之事傳令屬下,我已到,可否進帳?"劉世光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大聲回應:"快進來,定是急事。"劉延慶只是向劉世光擺手示意他不必急躁,只見進來之人身高臂長,異常魁梧,風度瀟洒,體格健碩,好生威武。只是一臉倦意,還渾身帶有酒氣,不由皺眉疑慮,這個人倒是奇特。看兒子如何差遣應付。

劉光世也是直冒冷汗,沒想到這個韓世忠倒是一點顏面也不給自己留,若不是此時用人之際,定要軍紀嚴懲,訓斥道:"終日喝酒,胸無大志,你讓我如何敢委以重任?"

韓世忠不知來者是何大人物,居然讓主將如此重視小心,臉上有些茫然,氣氛有不尋常的緊張,笑道:"將軍放心,我決計不會犯紀,誤了大事的。"

劉光世也沒時間跟他較真,只是向他介紹來者:"這位乃禦敵先鋒河中府守備大將軍——劉延慶將軍,也就是我的父親。"韓世忠早對這位讓劉世光敬仰害怕的大人物略有耳聞,連忙恭敬行禮道:"屬下眼拙,不識將軍,今日一見很是名副其實的良將。"劉延慶沒想到此人性子直爽,連奉承恭敬的話都不會說一句,看來真如傳言一般豪邁。臉上還是喜歡,回禮道:"韓小弟果然人如傳聞,不矯揉造作,不迎合奉承,好,好,好。聞名不如見面。"韓世忠也是隨意胡謅,不再虛偽客套,直截了當的問道:"不知將軍傳喚屬下有何重要急事?"劉世光剛欲回答,劉延慶卻搶先問道:"不知韓小弟對河套府有何良策?""只可出其不意,以少取多!"話剛問完,韓世忠就不待深思熟慮的道,劉延慶似乎覺得此人果然不是醉漢,看樣子果然非常人所能及。臉上嘉許之色更多了幾分,問道:"如何智取?又該如何少勝巨,贏得關鍵?有什麼想法敬請直言,我決計不會怪罪,即使是錯了,膽大猜測,說不定真是破敵良策,那功就計在你頭上。"韓世忠也不在乎是否怪罪責罰,自己平日里可不像以前只會喝酒解悶,養馬消磨,心中早就有丘壑,已經不再是一兩年前那個市井耍渾的小流氓。

"這事請將軍放心交給我,我不出一日拿下慶州守備人頭,若失敗,提自己人頭領命。"韓世忠也不說自己的良策只是立下軍令狀,信心十足,堅定異常。似乎那西夏守備的首級早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劉世光有些氣惱,覺得他平日若不是有幾分本事,自己看好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慚地狂妄自大,有些忿恚,"不要義氣衝動,想好了早說上陣殺敵不是兒戲。"劉延慶卻是一笑,覺得這個韓世忠很合自己的脾氣,忙訓話劉世光,給韓世忠保住點顏面,:"耶,你要相信自己的手下將士,這點早告訴過你,只有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兄弟保護,那樣兄弟們才能每戰必勝,怎麼又忘了?"劉世光只是礙於有長輩的面子,不然早訓斥一番,臉色青紫,:"爹爹教訓極是,孩兒謹記於心,常常提醒,不敢怠慢。"劉延慶此語也是旁敲側擊,在點撥劉世光的同時也在向韓世忠授業,韓世忠怎會聽不出他的話的意味深長,自己雖狂妄卻也有十足把握才敢放言,再說,以河間地勢來看根本不適合大軍強攻,只能智取,掂量這劉延慶心有顧慮,自然不敢將眾多兄弟性命交予自己,同自己去送命,只好劍走偏鋒,放手一搏,又請求道:"若將軍怕此戰關乎整個西北局面,不如屬下斗膽單槍匹馬前去,決計不連累其他兄弟,這樣也便於行動,即使失敗,我也能全身而退。"劉延慶驚駭不已,沒料到此人還有這份勇氣,視死如歸,更讓人折服他的勇氣與膽識,就算換作今朝的任何一個戰功赫赫的名將,以一敵百的傲氣,也沒他這般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從容不迫,但這樣更讓自己擔憂,假以時日,此人更勝過這裡的任何一人,那就更不能斷送了小命,也算為國家發現了棟樑之材,自然愛惜還來不及,怎能讓他去冒失?連忙回絕道:"韓兄弟多慮,就算我信任你有萬夫莫敵的本領,也不敢讓你去隻身犯險,只會從長計議,我已選派我營轄十八勇士與你一同前往如若奇襲不成,你們酌情處置,大不必以死頑抗,這樣丟失國之大材,是我失職,更斷送了大宋日後前塵,我決計不做這遭人唾棄的過失來的。""有將軍這番話,屬下心理假如我這就真殉職逆難,大為欣慰,時日也不早了,我這就去準備,好給猖獗的西夏人來個措手不及。"韓世忠有劉延慶這樣的後援做後盾,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就算此時讓自己去死也是心甘情願的,畢竟他太想一展抱負,讓人不再小瞧自己,也好揚眉吐氣,既然上司這般傾近心血,又何不肝腦塗地地為國做掃盡一切障礙的利劍呢?反而,也不見得此事定是敗局,與其整日借酒澆愁,不妨拼盡全力斗膽一試,興許成功,那樣不必有勁每處使得遺憾?劉延慶,劉世光父子未料他這般性急,還未定奪最終時機,他竟是按耐不住了,更猜不透到底想什麼了。連忙要阻止,韓世忠領情,告誡這種事非延誤不得分毫,消息稍有不慎走漏風聲,就是滿盤皆輸的慘痛,自己也不想他們為難,自然不商討如何應策,做好應做的就好了,隨時待時而動,早報捷音。

韓世忠從容走出中軍帳,劉延慶好生欣賞佩服,一邊掠著鬍鬚,一邊笑得合不攏嘴地讚嘆不已:"想不到今日還有這般了得的年輕俊傑,實乃我大宋之福,日後此人不可小視,前途無量阿!好小子,想不到讓你撿了個寶啊?"劉世光倒沒覺得有什麼稱讚的,反而後悔向自己父親推薦一個急於送死的莽夫,黯然無光的垂喪嘆道:"除了莽撞之外,我看以前巧合而已,都是算不得什麼俊傑吧?才發現此人空仗莽力,逞匹夫之勇罷了。"劉延慶反笑,到對這番話不儘是贊同,反而問道:"看來你還是與他交往甚少,此人看似整日遊手好閒,爛醉頹廢,其實把你和大家都騙在鼓裡了,他是在掩蓋實力,怕剛進來樹敵,遭人妒忌,惹來不必的麻煩,實際等待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一鳴驚人而已,是怕風頭過甚,將你也比下去了,那樣才是莽夫。"劉世光沒想到經自己父親這樣一分析,心裡更明亮了許多,就連自己一籌莫展的困難,在韓世忠眼裡好比拿拈燈草一樣輕鬆自如,暗罵此人不簡單的同時,心底要警戒自己提防。不過也在暗諷,如果大言不慚,那也用不著擔心了,早日借敵人之手除掉一個心腹大患,無疑也是件得償所願的好事。劉延慶看出年輕人之間的暗鬥較勁,還是告誡一番:"我勸你還是企盼他拼敢無事的好,此戰失敗,輕則又要等上數年之功,非但前功盡棄,而且不是大將風度所為,重則奸逆小人得勢,你我還有什麼好下場,總之此時不可與初出牛犢較勁,日後不對可以隱晦才能,其實做好本分之事才是你我關心的,否則讓他人坐收漁利才是令仇者快,親者痛的不智之舉。"劉世光也覺父親的話大受啟發,素來為父親馬首是瞻,唯若順從,應道:"爹爹所言猶如醒夢誡言,讓我茅塞頓開了。我定牢記。何況以後真要靠他的時候,多個幫手總勝過多個敵人。""吾兒終於成長了,為父大敢欣慰。好!有此覺悟不枉悉心教導。快去準備他們凱旋之音吧,一舉拿下河間府,定西北局面。"劉延慶還是循循善誘將兒子的引喙邪念打消,不枉費自己苦心一片,掠須怡然。

韓世忠披金戴甲,渾身戎裝緊裹,眼睛裡看到了希望,熾熱堅毅的目光中看到了前景的坎坷與多舛,可這些波折才能磨礪自己柔韌彌堅的性格,才不被小事難住。坐在自己心愛戰馬"雷雲"背上,像多年的老朋友如往昔多情,喃喃告誡著:"今日就是我揚名的大好時機,你可願意隨我一起迎接此時此刻的到來?不過之前得聽話吃苦,你可要做好準備你與我很像阿,不過首戰禦敵,你怕不怕?""雷雲"似與韓世忠心心相印,雖不能說話,卻是噗噗低呼,以應主子的"好,我們死也要死到一起,算是緣分,我完全信任你。"而旁邊的十八騎士見到這一幕甚為好笑,覺得這個人可笑得緊竟然給畜牲聊天,是不是腦子不正常,一笑置之。韓世忠才懶得理會他們的大驚小怪,不予為伴的尋思自己如何隻身犯險,以圖全保。既然這十八個勇士敢參加這次的奇襲任務,都生死難料,也為他們痛惜。自己也不想知道他們容貌特徵,姓什名甚,只要在這次生平第一次交戰不樹敵為難,那此事必定成功。傍晚臨近,一片寧靜,韓世忠素來獨來獨往也迫不及待等水什麼的備齊後自己首先向河間地方衝去,自己的脾氣可不想聽不必要的繁文縟節什麼的,煩也煩死了,何不先驅勘測地勢,情況,以備不患。真乃神勇,不受世俗拘束的豪爽之人。

韓世忠也不管主將前來勤軍送行什麼世俗的事,自己獨自前往慶州勘測情況,同行的勇士本叫住他,說他目無法紀,擅自行動,但又追趕不上,只好隨自己去了,都又氣又恨,說此次即使不出亂子,回來也必定追究軍法處置。韓世忠策馬西奔而去,傍晚時分已是接近慶州守城外,此地早在神宗時期就是三次收服,西夏人與宋交戰數次,彼此有勝敗,總結起來都是勞命傷財,禍及百姓,生靈塗炭的紛爭,而橫山以北至西是天險,誰搶佔其守備駐軍,誰就決定勝者,此次徽宗實質上是想與遼抗衡,收復燕雲十八州作充分準備,在遼的東方有個屬國已然崛起——金,似乎早有反遼的打算,也有與宋交好之心,所以與北遼相庭抗禮唯有先解決西邊隱患,再與其議和,才能分暇舉兵北上,只是宋徽宗迫不得已的保全政治危機,鞏固自己政權的最後一招,韓世忠只是初入軍營的小子,自然還沒關心到這方面考慮,只會受人差遣,奮勇殺敵,以忠報國才是自己要做的。

這個慶州府外自己也曾來過,小時候常與一幫流離失所的兄弟夥伴流浪渭水周圍大小城鎮,加上前段時間當任養馬馴馬的馬夫也經常放牧於此外十里之地的山坡草地,對周遭的情況算是熟悉不過,這個慶州府北距西夏的西平府及翔慶軍最遠;西臨渭州最近;東遙延安府,相隔一條洛水;南接鳳翔府,卻也被渭水相阻,唯一能及時救援的只有渭州,和西夏人依附的地勢險要,北宋大軍久攻難破的峭壁懸崖。韓世忠悄然接近慶州府,在距離最近的一處林子隱藏身影,觀測其守備兵力部署,防禦,地形等等情況,一做混入其中,出其不意的打算,就算靠東邊依河陡峭的懸崖攀爬進入也很難以一人之力斗過千餘守衛,與其灑血苦鬥,不如趁機混入軍中,侍機取守備主將首級,讓他們大亂,不攻自破,等大軍壓進,輕易收回此地,省去刀刃兵戎相見的激戰,也給當地居民百姓安寧。不過西夏自五代時自立朝政後,有獨有的文字語言,想要混過盤查守衛定是困難,不懂西夏語言的當場當作探子姦細給抓起來,還不是自投羅網。

好在韓世忠自小漂流西北,自幼在這裡生長流浪,也與許多西夏人經商賈販,牧民痞子打過交道,聽得懂他們的語言,也能說一些西夏話,自然這個小事還難不倒自己,決定牽馬從城門混入,再找機會混進軍營將府。

(今晚最後一更,到了明天我會對章節進行修改,所以就會少寫一些,望各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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