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的，太中心的
中心的，太中心的
中心，何以為中心？中心多如塵埃，但是它絕不是塵埃——塵埃微不足道，隨風飄散，缺乏力量，中心的形成需要力量，它需要手，也需要旁支，需要別人給它援助。正如螞蟻需要蟻后，河流需要冰川，需要降水，海洋又需要河流匯集。但是，它們之間，並不是出於善心的。河流並不為浩洋重海而充匯，天上的降水也不為解乾旱之苦而下，它們被引力拉向地心，引力伸出了無數雙手，把泥土和水分拉來，萬物依附於其上，造就了地球。地球就是一個中心。
人的生長也是類似的，精子沖入卵細胞，後來在母親的胎盤裡吸收營養，最後出世，接觸到這個世界，又或者說，嬰兒是在抓住這個世界，她呼吸空氣，吸取水分，接受太陽和太陽汲養的一切。等到嬰兒長大，成了少年，青年，進入成年人的世界，在社會中形形色色的人中生存，每個人都是他或她的中心，但是，每個中心又要依靠其他的中心生存，他們之間像是宇宙中的星球一樣，各有各的運行軌跡。通俗來說，每個人都每個人的地盤，而地盤的主人則是地盤權力的執行者。不過，每個人的地盤是有限的，也不一定夠用，而那些權力的吞噬者，則不斷侵佔地盤。如果多數人都能堅持基本生活，那麼每個人都有一定的場域，這是便能多中心共存，但是，一旦某個主體擁有的權力過大，其他主體便被擠壓。那麼，這個時候的單中心化趨勢便會越來越明顯。
當形成了單一中心，權力主體便只剩下一個，但是這不是一勞永逸的，權力是流動的，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主體權力的場域在變化著，場域消失了，主體卻不會消失，只是這時的主體被中心所控制，被客體化了，這時其他客體化的主體只能搶奪權力，這種搶奪必然是激烈的，中心對其反抗進行控制和壓迫。主體參與中心的秩序，又被其秩序控制，成為了無權力者，這就是赤裸生命。
資本主義淋漓盡致地表現了這一種奇特的中心化趨勢，經濟層面的微觀主體在市場上競爭，小企業卻被大企業吞併，最終形成壟斷巨頭，自此以後，壟斷巨頭便以逸待勞，只要誕生一個公司，它就吃一個，貪吃蛇遊戲蓋如是也。除了企業的壟斷，也有股東的壟斷，少數大股東借股份壟斷權力，下面的賣了小額股票的投資者卻無法左右公司的走向。而這些巨大的怪物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它們竭盡全力來剝削員工，並且用商品和匯率來榨乾人民的血汗。它們不只是用息票來奪權，它們把手伸進議會，代議士便成了它們的爪牙；伸進廣播，老百姓的成了一動不動的待宰的羔羊，伸進農田，糧食便由得它們揮霍......它們還伸進金庫，伸進社區，伸進法庭，只是我們看不到，它是不可測的，當我們感受到它無所不在，我們已經一無所有了。
在自由民和社區自治基礎上建立的美國，夾扎著大批有形無形的奴隸。小作坊走向了社會，走向了國內市場，走向了一望無際的海洋，奴隸主賣掉奴隸，新興資產階級成了新的奴隸主，他們便是執牛耳者，而美國是資本主義的執牛耳者。他們學會了壓迫無產者——以前是國內的貧苦大眾，現在則是其他國家的山野村夫，它們將自己的一點膏油分給國內民眾來換取安穩，其他利維坦也照貓畫虎。
但是，這終究不是長遠的。權力慢慢地變換著位置，沒有永遠的中心，企業在爭搶著，國家在競爭著，他們都以為自己開了天眼，可是沒有誰是上帝的寵兒，到了最後，中心也會成了客體，新的中心取而代之，場域卻總是如此——主權者的場域一直都在，只是歸屬發生變化而已。中心地位的爭奪必然是殘酷的，資本家可以為了利潤鋌而走險，資本家「轄下」的國家機器也運作著，它們的齒輪嚼碎著鋼筋，就像狼吃著羊肉，如斯維持的秩序是脆弱的。無論是如何強大的中心，都逃不過時間的消磨，最後他們或被新中心代替，或者是湧現出更多中心，這是自然規律。
TAG:濫觴之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