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愛情故事
我不知道故事的具體年代了。
大約是一九九幾年。
我知道這個故事的時候已經是一九九七年以後了,當時作為一個每天只知道翻幼兒園的牆頭上鄰居的屋頂在大院里瘋玩逮知了逗隔壁小孩的缺根筋粗糙兒童,想必我是沒有聽懂也沒有理解這個故事的。
只是記得故事的大致情節。
但是故事的主人公,一直在我生活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每年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會想起這個故事。
他是個挺有存在感的人,也許是因為他是個瘋子的緣故。
這個瘋子,準確說原來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據我媽反映年輕的時候相貌不錯,為人正派(那個年代喜歡用「正派」形容一個人,算是比較高的褒獎)。
但是歌德怎麼說的來著,哪個男子不鍾情。
主人公在一個正當年紀愛上了一個如花的姑娘,姑娘是他的同事,同一個廠里的。
那時候沒有微信沒法搜附近的人打招呼也沒有企鵝陌陌微博等等,那麼我們的好青年就寫了一封洋洋洒洒的情書給姑娘。
這個情書具體是怎麼到達姑娘手上的我們不得而知,我們知道的就是收到情書的姑娘不高興了,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自己居然收到這麼不堪入目直白露骨的信而且被一個男人每天這麼幻想。
姑娘大致是不喜歡他,覺得受到了侵犯。
於是懷著報復心理想給男青年一點顏色看。
就把信拿給了廠里的領導想讓領導好好對其進行思想品德教育。
事情的後續是,在一次職工大會上表哥們在幾千人面前對男青年舉行了聲勢浩大的思想品德教育運動。
這件事呢,就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嗯,怎麼說呢,笑料?
男青年經過一系列的精神打擊,喜歡的姑娘不喜歡自己還捅的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又整日被議論,一段時間後就發展成了抑鬱症。
再後來就是我看到他的樣子了:瘋瘋癲癲,衣衫襤褸,瘦骨嶙峋,口齒不清,滿身灰土的在垃圾桶附近掏食物。
附近的人看不過去,就總給他塞各種食物,但是他基本不要,寧願去垃圾桶里掏。
後來我媽給我講這個事情的時候,我問她,那個女人哪裡去了,我媽就指著馬路對面那個方向說,看到對面那個樓沒,那女人就住那裡,孩子都十幾歲了。
街道辦把他安置在我們樓下的一個雜物間里,有時候我回家路過他門口,總能看到他屋裡黑乎乎的牆壁髒兮兮的床。
他每天除了去街上掏食物其餘的時間都在打掃我們這棟家屬樓,樓前被他掃的乾乾淨淨。
中學時早上迎著微光上學的時候,在走近他的屋子之前就能聽到掃帚掃地的沙沙聲,我在每一個清晨 都能路過瘦骨嶙峋拿著脫毛的大掃把掃地的他。
記得有次我回家看到他蹲在門口,嘴裡小聲嘟囔著,他經常自言自語,我每次看到他他幾乎都在跟自己說話。
當時書包里有袋麵包我就掏出來放到他擱在一邊的衣服上,之後就回家去了。過了一天我媽回家跟我說,那誰誰怎麼那麼奇怪,今天只要看見我就拿一袋麵包塞我手上我不要也非得塞給我。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告訴我媽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跟他唯一的一次交集。
過了幾年,我去外地上學了,時間拉回二零一三年。
今年回家,每次上樓之前都覺得有點什麼不對,過了一些時候,我隱約想起來不對在哪裡了,這個骨瘦如柴的臟瘋子不知上哪去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每次想起來這個事情,想問問我媽,每次卻都又忘記了。
主人公變成瘋子是因為那個姑娘呢,還是那場批鬥大會,是那些議論紛紛的人呢,還是那個時代。我也不知道。
這個世界有那麼多人,有的人高興有的人不高興。有人今天拿著鮮花拎著禮物跨著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是別人的男朋友愉快的走在街上或走在去如家的路上;有人今天憤憤不平孤獨落淚觸景生情邊獨自打飛機邊祝願全天下的情侶都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有人今天成功表白,也有人今天成功分手。不論如何,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不知道上面那個故事是不是愛情故事,反正現在那個關於愛情的節日已經過了。
晚安吧。
我是魏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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