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海上對越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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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又要到了，我回想起三十九年前那場戰爭，點點滴滴歷歷在目。今天整理成文，與大家分享。

當年我在護衛艦十八大隊507艦任付機兵，隸屬南海艦隊驅逐艦二支隊。1979年2月16日艦艇接到出航命令，與505艦編隊離開了湛江港，駛向北部灣。我艦是編隊指揮艦，艦長張炳泉，編隊指揮是支隊長安立群，505艦長吳勝利。途中黃政委宣讀中央軍委對越作戰命令，同時進行戰前動員，每個人向祖國宣誓，堅決完成作戰任務。

在北部灣有三艘037獵潛艇和我部匯合，組成北線編隊。南線編隊有榆林基地的護衛艦、掃雷艦、獵潛艇，在基地司令聶奎聚帶領下，由南向北壓過來。兩支艦隊合起來叫"217編隊"【注】，司令聶奎聚，參謀長安立群（後來他倆調海軍任付司令和參謀長）。

2月17日早上6點，陸地戰鬥已經打響，兩支編隊南北夾擊，直搗越南海防市，如楔子打進越南南北的中間地帶，大有在海防市登陸之態勢。從電台里可以聽到越方指揮全亂了，艦船不敢迎戰，紛紛逃進內河，並在港口布防水雷。我編隊距越方海岸線八海里停下，完成佯攻。之後北線編隊在北部灣中心線一帶游弋，保護那裡的兩座油井平台。油井工人見到我們喜出望外不停揮手致意，艦船離開他們流淚不舍。

我方艦隊在北部灣巡弋三天三夜，越方不敢輕舉妄動，一條船也沒有出來，如果出來我方就會開打，陸地巳經開戰，海上攻擊箭在弦上。有一條蘇聯電子偵察船一直尾隨我們，到第四天三條獵潛艇前來攔堵蘇聯偵察船。我方兩導彈護衛艦回海南榆林港加油。幾天後蘇聯夏伯陽號巡洋艦闖入南海，夏伯陽號是一艘老式的火炮巡洋艦，排水量一萬多噸，有大小火炮近百門，其中主炮口徑230毫米，火炮三聯裝一座，有三座。由炮瞄雷達控制。一個齊射，就能打掉一個編隊。

聶司令參加過一江山海戰，此時決心很大，要和夏伯陽干一仗。他調動了一條驅逐艦（161），四條護衛艦，四條掃雷艦，六條獵潛艇，八條導彈艇，十二條炮艇，十二條魚雷快艇，四條潛水艇，還有轟炸機編隊。動員了南海艦隊一半的力量，來對付夏伯陽號。演習時我艦是指揮艦，161艦是目標艦。先用導彈飽和攻擊，再用護衛艦炮火掩護，獵潛艇，掃雷艦從幾個方向圍攻，最後高速炮艇配合魚雷快艇發起衝擊，場面十分壯觀。若攻擊夏伯陽，將如法泡製。那天晚上，在榆林基地電影場，寬銀幕上打出"堅決擊沉夏伯陽號"的標語，據說是讓蘇聯衛星看的，結果夏伯陽號真的沒有再來。

夏伯陽號不敢到近海來，我方的小艇也到不了遠海。中央軍委給南艦的兩項主要任務是保衛油井平台，保衛西沙。而保衛西沙的任務又落到我方兩條護衛艦上。護衛艦在西沙珊瑚島拋錨待機，執行守衛，時間長達兩個多月。

艦船拋錨需要每天24小時發電，我所在付機班只有四人，三個小時一班輪班倒。另外還負責駕駛小艇上珊瑚島，島上有指揮所和海底電纜直通艦隊，安支隊長每天都要上島和艦隊領導通話，一般都是我開小艇送他上島。每天還要參加訓練學習，保養機器。勞動強度很大，但我和大家一樣，士氣高漲，不辭辛苦。時間長了艦上的青菜吃完了，只能吃菜乾和南瓜，最後連南瓜也吃不上。艦上砍了一段尼龍纜，拆開當釣魚線，發動大家釣魚。西沙魚多好釣，漁獲改善了我們的伙食。

缺吃少喝還不算什麼，沒水洗澡那才難受。艦艇只裝了24噸水，全艦二百多人，每人每天只有兩杯水，一杯刷牙，一杯擦臉。艦艇是燒鍋爐的外燃機船，機艙內溫度高達六十多度，下艙就一身大汗，一個多月不洗澡，身上臭得發酸，自己都不能聞。後來戰友們學會了風浴，當太陽落山時，坐在後甲板的深水炸彈上，遠望茫茫大海，讓海風盡情吹拂，身上開始發粘時，用手一搓，現出一條條黑色的泥狀物，輕輕一拍就去除了。我把這些泥狀物收集起來，捏成一個小鴨子，送給一個一老兵，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捏臭哄哄的，氣得罵娘，讓我開懷大笑。

蘇聯的船沒有再來，越南人卻來了。越方派出三條武裝漁船，企圖偷襲我西沙的中建島，在那裡轉了兩天，見有施工船沒敢動手。施工船發現後，開了兩條泥駁船上去，命令投降，他們還想反抗，泥駁船機槍掃射示警，他們就不敢動了。俘敵25人，繳獲輕機槍三挺，火箭筒五具，衝鋒搶手槍一批，都是我國前幾年援助的武器。三條船失聯後，越方又派出幾條武裝漁船來偵察。我艦雷達發現目標，奉命前去搜查，大艦開到後放小艇，我主動參加跳幫組，開小艇登上越南漁船。我想表現一下，立個三等功什麼的，結果越南人很狡猾，見我方艦來了，悄悄把武器丟到海里，我們什麼都沒搜到，只有放行。

完成任務我們回到榆林基地，中央派出第八慰問團，在石油部長康世恩帶領下，慰問官兵，每人四件慰問品：紀念章、圓珠筆、口杯、枕巾。這是我第一次參戰經歷，南海問題是長期的、複雜的。217編隊後來又組建了六期，我參加了四期，搶佔南沙永署礁，314海戰等。

（下回待續）

2018年2月15日

【注】 "217"為行動代號，緣於1979年2月17日打響的對越自衛反擊戰。版權所有：孫希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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