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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心食物俱樂部:狗肉,生蝦,豬油拌飯








小時候,于海洋家樓下住著個年輕人,叫薛山。薛山的媽媽很早就死了,成年後,他接了爸爸的班,在這個贛東小縣城的酒廠做鉗工。


 


那時候是六日工作制,逢星期天,薛山不睡懶覺,天不亮就出門了。等到天亮,背著一個麻袋回來,中午時候,樓下傳來燉肉的異香,這種香味很尖銳,有穿透力,能直接挑起味蕾的慾望,比起來,豬肉、牛肉都顯得寡淡。


 


于海洋很饞。


 


薛山燉的是狗肉,狗是鄉下農民家養來看門的黃狗,給他打死了,背回來吃。


 


他不怕人知道,很願意跟人聊打狗的經驗:


 


抓狗沒有別的,叉子、繩子、袋子。


 


把狗堵在角落裡,拿狗叉子給它摁在地上,一個人摁住了,另一個人捆它的嘴,叫它出不了聲,然後拿繩子套住脖子,往自行車把上一掛,四腳離地,小狗就這麼勒死了,大一點的要找棵樹吊起來,弔死。


 


下藥最省事,弄點剩飯、雞骨頭,裡頭摻好葯,村裡幾個路口都放上。等著吧,轉一圈回來,看哪袋飯動過了,找去,附近肯定有隻走不動道的狗,麻袋兜上就走了。不過搞葯挺費勁的,不一定總有。


 


有一回,我們就帶了個棍子,拿大鐵棍子揍那狗,拿球鞋踢!狗被打得一隻眼珠子掉了出來,牽著絲,耷拉在眼眶外面。


 


經常抓狗的人,狗能聞出來!它聞到你的味兒腿就軟了,不敢咬你,光想著怎麼逃。


 


這裡沒有吃狗肉的習慣,聽的人都不知道狗肉是什麼味道,自矜一點的也不會問,問不就等於要薛山請吃肉了嗎?于海洋是小孩子,只有他問了。薛山回答得很短

有點像小羊肉

」,

並沒有流露出請鄰居們吃肉的意思。


 


有一回,又碰上薛山燉肉,于海洋故意在樓下跑過來,跑過去,把小書包里的文具本子甩得滿地都是,在薛山家門口蹲著,一件一件地撿。


 


薛山把門關上了。


 



 


沒幾年,酒廠倒閉,薛山下崗了。

 


他得給自己找出路。


 


三伏天里蹬三輪車送貨,雪天里下鄉收藥材,跑半夜的火車上義烏販布,在農貿市場擺攤,跟雞鴨籠子做鄰居,賣低檔服裝、玩具。


 

這麼折騰了三五年,總算賺到一點錢,站穩了腳跟。


 


但薛山卻把農貿市場的攤位盤了出去,把存貨都折價清了,所有錢項回籠,還管地下錢莊借了一筆錢。


 


因為他早就想好了一樁生意。


 


他看準縣裡沒有一家專門賣窗帘的店——大家要買窗帘,沒有現成的,都是去市場扯布匹,再交給裁縫做,價格便宜,但是不方便,更談不上什麼款式。


 


肯定有人願意付高一點的價錢,買現成的、款式好看又結實的窗帘!


 


黃宏在電視里呼喊

工人要替國家想,我不下崗誰下崗

的時候,復新街上開了一間

曼麗窗帘店

,招牌紅底金字,門面亮堂寬敞,貨色款式新穎,看著十分高級。


 


看熱鬧的人很多,薛山怕人們覺得貴,消費不起,特意把窗帘價格寫在門口的紙板上——只論材質不論款式,一米多少錢,開業打八折。


 


生意果然起來了,他這步棋走得不差。


 


這一條街的商戶,都得給一個叫夏麻子的流氓頭子交保護費。薛山和夏麻子認識,他認為自己可以不交,但是這麼小的一個縣城地方,誰和誰不認識呢?


 


薛山被打了。


 


一天下午,他在窗帘店裡算賬,正算得高興,突然闖進來一群年輕人,個個都黑瘦黑瘦的,腰上掛著銀色彎刀,手裡拿著鐵棍子,動起手來又快又狠,窗帘、玻璃、櫃檯、天花吊頂,砸了個稀里嘩啦。


 


薛山手裡只有個算盤,舞了沒幾下就被他們的棍子打到地上,拳頭、鞋底、棍子往他身上、頭上招呼。


 


棍子打在人身上的悶響,燈管、玻璃捅碎了的脆響,窗帘一匹匹扔到街上,展開來好像地毯。


 


經過的人停下來,遠遠地看著。


 


風捲殘雲一般,這幫人打完就跑,躥得很快。


 


過了一會兒,薛山從地上爬起來,去肉鋪子里找了把尖刀,手裡攥著一根打手們落下的棍子,出門找夏麻子。


 


街坊攔他,

老薛,不值得,不值得!

攔不住,他瘋了!


 


薛山血流披面,拿著鐵棍和尖刀在街上走,一邊走,一邊罵:

夏麻子,你是個什麼東西,夏麻子,我X你媽,我X你八輩祖奶奶!


 


夏麻子不在家,夏麻子的弟弟在家。


 


薛山一棍子揮過去,夏麻子的弟弟昏倒在地。


 


大概是想起離開工廠後,吃的苦、遭的罪,那天晚上,薛山在一地狼藉的窗帘店裡哭了很久,哭得很傷心,街上的人都聽見了。


 


夏麻子的弟弟頭骨骨折,薛山判了兩年。


 


復新街的街坊們頗不以為然,覺得不該是這麼個判法。


 



 


中國隊踢進世界盃的時候,縣城南面的國道邊上開了一個野館子,沒有招牌,泥地面,草棚子,幾套塑料桌椅,青頭蒼蠅成群結隊亂飛。這野館子只賣一種吃食——狗肉。


 


門口擺著一口大鐵鍋,裡面是沸滾的狗肉湯,香味兒順風飄十里,國道上來往的司機循著味兒進來了,弋陽、橫峰、青溪,鄰縣地區的人都來了,食客如雲。


 


喝酒、吃狗肉,沒有別的。最多給湯里再加把芹菜。


 


這家店沒有名字,大家就叫它

瘸子狗肉

。因為老闆是個瘸子。


 


桌上是蒼蠅蚊子,腳下是狗骨頭,有人提意見,

老闆,你也打掃打掃,整治整治,這麼齷齪,不怕衛生局來查?


 


老闆指著中間正吃得汗流浹背的一桌人說,

吶,他們就是縣衛生局的!


 


瘸子狗肉

火了,縣城迅速跟風起來,一時間,滿縣的館子都做狗肉,連超市裡都有狗肉賣——一整隻狗,剝皮剖腹,白生生地凍在冰櫃里,論只賣。


 


但是生意還是

瘸子狗肉

的最好,食客們認他家的味道。一年吃到頭,大年三十除夕夜,還有人要訂一鍋他家的狗肉回家當團圓飯吃。


 


為此,有人檢舉他家在做狗肉時加了罌粟殼。


 


北京開奧運會的時候,這個狗肉棚子拆了,在原地蓋起了三層的大酒樓,營業面積兩千平米。這回有了招牌,名字就叫

瘸子狗肉


 


去年春節,主管文教宣傳的副縣長請幾個在外地干媒體的老鄉吃飯,拜託大家多多宣傳家鄉,宣傳縣裡新發展的旅遊文化城,于海洋也在裡面,為了帶大家

品嘗老家的特色菜

,設宴在

瘸子狗肉


 


桌上有紅燒狗肉、拉絲狗肉、辣炒狗肉、帶皮狗仔肉、狗肉煲、狗腎粥、狗鞭湯。


 


狗肉看著黑乎乎的,筷子夾起來,極爛,肉能撕成一絲絲的,口感有點像北方的羊蠍子肉,帶著獨特的香味。


 


瘸子老闆過來敬酒,說一些感謝和支持的話。他走起路來,一腳先正常邁出,另一條腿略一頓,突然跟上,像是在用腳步丈量什麼。


 


于海洋認出了他來,他沒有認出於海洋。


 



 


于海洋的舅舅和夏麻子是好到穿一條褲子的發小兄弟。


 


他來尋于海洋舅舅吃飯。等人上廁所的功夫,夏麻子給自己弄了一個醬油碟,蘸著吃桶里的蝦,這桶活蝦是他拎來送于海洋外婆的,河蝦,拇指大小。他抓起一隻,扯去殼,拿正在抽動的晶瑩的蝦身子蘸了醬油,放嘴裡嚼。


 


這樣也吃得啊,不怕腥!

于海洋外婆經過看見。


 


姨,甜的。


 


你敢不敢吃?

他對湊過來看的于海洋說。


 


于海洋愣了愣,一口咬上去,半截蝦身子在嘴裡扭動,噁心!但是吐出來就沒面子了,他不敢咀嚼,只好用力往下咽、咽,和著口水,

地一聲吞進去,眼睛裡有了淚花。


 


你這個外甥可以。

夏麻子對於海洋舅舅說。


 


那時候于海洋三歲。夏麻子和于海洋舅舅都是二十歲的小夥子。


 


國家恢復高考的第二年,于海洋舅舅考上了省里的師大,畢業後分到縣政府辦公室做秘書。


 


夏麻子讀書不行,幹了一陣子個體戶後,他去做了流氓,領著一幫人在街上收保護費、開賭場。


 


于海洋舅舅和夏麻子還是一樣,好得穿一條褲子。


 


直到有一天,于海洋外婆拿著長長的火鉗,審他舅舅:


 


現在街上誰不知道夏麻子,你和他走這麼近,你也是流氓?


 


他去縣委找你,你就帶他上縣委食堂吃飯,你怕同事領導看不見你在和什麼樣的人混?


 


你姐姐在印刷廠做排版工,耳朵快聾了,全家就你一個是公家人,盼著你出息,在縣長面前能說上話,給你姐姐安排個好工作,我是個家庭婦女,沒有收入,你爸死了,我靠什麼生活,靠你做流氓養我?


 


于海洋舅舅低著頭,不說話。外婆拿火鉗打自己的腿,舅舅趕緊抱住外婆。


 


夏麻子沒有再來於海洋外婆家找他舅舅,也沒有再去過縣政府找他舅舅。


 


有一回,于海洋從外婆家出來撒夜尿,尿高高地撒到門口河裡,月亮很圓,他看見夏麻子一個人坐在河岸的石頭欄杆上抽煙,夏麻子抽完手裡的煙,朝著反方向,走了。





 


于海洋上初中了,讀的是縣實驗中學的尖子班。


 


沈毓芳是他的班長,也是班花,也是毫無爭議的年級之花。


 


她的座位就在於海洋前面,于海洋能看得見她脖子上的茸毛,在陽光下幼細金黃,像女神的光芒。


 


她的皮膚是水粉色的,像桃花開得最好的時候。那時候是劉德華的審美觀主宰世界,所以班裡女孩多是一頭披肩長發,而沈毓芳是短髮,清爽得只有臉的輪廓無可挑剔的人才敢留的那種短髮。


 


于海洋沒有主動同沈毓芳說過話,沈毓芳也沒有對他流露出特別的感情。


 


直到老八把于海洋揍了一頓。


 


老八不是學生,是盤踞在這個學校的流氓,以劫掠中學生、敲詐校園商戶、聚眾鬥毆為人生樂事,在那個沒有互聯網、手機遊戲和3D電影的年代,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暴力主宰他人,大概是一件難得的富有娛樂性的活動。在這所學校里,他是食物鏈頂端的人物,老師碰到他,也要自求多福。


 


他揍于海洋的理由,應該是挑食。于海洋在操場打乒乓球的時候,他和他的弟兄們走過來,

你把這個吃了。

老八遞給於海洋一串樹葉,樹葉上結著幾個小如嬰兒指甲的綠色果實,他看清楚那果子,放進口中嚼了一會兒,忍不住吐到地上——又麻又苦又澀!


 


老八於是舉著大巴掌,一下下有節奏感地往于海洋臉上扇,打球的學生們隔著一段安全的距離注視著事情發展。


 


于海洋被扇彎了身子再立直,被扇彎了身子再立直,挨揍的中間他看了一眼老八,

看你媽X看!

又是一下,耳光的聲音大概操場另一邊都能聽見。


 


老八要于海洋跪下,于海洋沒跪。於是他解下了皮帶,

狗X,老子教你怎麼挨打!


 


……


 


身上被皮帶抽得一道杠一道杠,六月炎夏,于海洋站在風裡簌簌發抖。


 


從操場往教室走的路上,沈毓芳叫住了他。


 


于海洋,這個我吃不完,給你吃!

她遞過來一個韭菜餅,用一張小小的油紙包著。


 


韭菜餅

圓圓的,像個金錠子,外面裹著一層米漿,用油煎得通體金黃,裡面是韭菜、蘿蔔絲、肉末。學生特別愛吃,因為是油炸的,又便宜。


 


後來物價起來了,像韭菜餅這樣的小吃又不敢多漲價,於是賣家乾脆不往裡加肉了,咬開一看全是白蘿蔔絲。


 


于海洋接過韭菜餅,沈毓芳低聲說,

去廁所洗下臉,整理下衣服。


 


在回到教室前,于海洋吃完了韭菜餅。


 


初三的時候,沈毓芳的胸部開始發育,發育到原來的校服拉不上拉鏈的程度。


 


可能老八注意到了她的變化。下午的課間時分,老八會坐在沈毓芳的同桌位置,一手搭在沈毓芳的肩膀,一手撫摩沈毓芳的大腿,沈毓芳伏在桌上,護住胸部,滿面通紅,發出嗚嗚的哭泣聲。


 


放學的時候,老八會跟在疾步前行的沈毓芳後面,和他的兄弟們談論沈毓芳的屁股和胸,談論自己多麼想抱上去,揉搓她、拱她,說到動興處,老八大笑,上前摟住沈毓芳的腰,直到沈毓芳在大街上發出尖叫。


 


于海洋想了好幾天,反覆權衡沈毓芳被強姦的可能性。


 


星期天,他在夏麻子家的巷子口等了一天,終於看見了夏麻子。


 


夏麻子身邊站著個姑娘,高大、豐滿、健美,麥色皮膚,烏亮長發,像一匹閃閃發光的駿馬。


 


夏麻舅舅!


 


你是…


 


我是孫挺的外甥,小海。


 


哦哦,你舅舅叫你來的?

他笑眯眯的。


 


不是,我自己來的。


 


他遲疑了一下,

怎麼了?


 


請您幫個忙,跟老八說,讓他饒過沈毓芳。

于海洋很快讓他明白了事情緣由。


 


這事你舅舅知道么?


 


不知道。


 


他一邊搔頭一邊看著于海洋,可能在想這個人情算賣給誰的,賣給當了縣長秘書、不再和他來往的于海洋舅舅,還是十五歲的于海洋,一個啥也不是的初中生?


 


如果我幫不了你,你準備怎麼辦?


 


我想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


 


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我知道老八回家的路線,那條路沒有燈,很黑。


 


我X,你小子別干出傻事來,你回去吧,等好消息。

他樂了。


 


于海洋像日本人似的給他鞠了一躬,他更樂了,

想不到,想不到。

不知道他想不到什麼。


 


兩人說話的時候,

駿馬

在旁邊微笑地看著,于海洋抬頭看了她一眼,感覺像被海水嗆了一下——這小縣城裡,怎麼長出一個如此的人物。


 


此後,老八再也沒來招惹沈毓芳。


 


沈毓芳順利讀完了初中,上了中專,中專畢業後她分配到了縣政府宣傳部工作,做了宣傳部長的小蜜,事情傳得滿城風雨,她由宣傳部調到了招商局,認識了一個在上海讀博士的網友,和他結婚,半年後離婚,然後嫁給縣檢察院的一個幹部,現在女兒五歲了。胖了。


 


于海洋考上了大學,在北京工作,娶妻生子,他老婆和他媽媽的關係不好,為了不讓他媽來北京帶小孩,乾脆辭職在家做主婦,他的負擔重了不少,有點苦惱。


 


老八後來死了。死在別人的刀下,死得很年輕。


 


夏麻子不再收保護費,開始做各行各業的生意。長途客運、米粉批發、洗浴中心、土石方、河沙、建築工程、房地產,干一行,壟斷一行,現在他是富甲一方的建築集團老闆。最新的項目是縣裡重點發展的文化旅遊城。


 


于海洋舅舅做了副縣長,主管文教宣傳。


 



 


豬油拌飯是這個地方最普通的吃食,不是正經飯,只能算一種應急手段。大人臨時有事出門,顧不上燒菜,就給小孩弄一碗豬油拌飯,打發一頓。


 


但許建平家不是這樣。


 


許建平是于海洋外婆的鄰居,這是一個大雜院,前庭後院住著七八戶人家。平日里大家人情往來挺多,但是沒什麼人跟他們家來往,因為他爸

文革時候出過風頭,殺過人


 


許建平樣貌不俗,方圓臉,嘴闊眉高,像大片

珍珠港

里的喬什哈奈特,不笑的時候會流露出某種睥睨四合的神氣。


 


他上面有兩個哥哥,加上父母、奶奶,一家六口人,靠他爸一個人的工資生活。他爸爸在縣商業局做

股長

——介於副科級和科員之間的一種級別。


 


許建平經常吃豬油拌飯,他喜歡搬個小竹椅,坐在弄堂口吃。一大碗白米飯,熱氣騰騰,上面是一團半融化的豬油,和幾滴醬油,攪拌開來,就可以吃了。


 


沒有菜下飯。


 


他吃得很香,喉節一縮一縮,腮上顯出筋來。


 


咀嚼的時候,碗端在嘴巴正下方。吃完了,拿開水把碗沖滿,再把上面漂浮的飯粒和油花喝下去。


 


許建平初中畢業就去市裡跑客運掙錢,後來去廣州打工,據他說,干過司機、保安、銷售,吃過苦,吃過虧。


 


現在他在上海做美容儀器生意,一年不少掙——這個東西不像家用電器,沒有統一的標準,一般人不懂,可以要高價。


 


去年,他爸死了,從葬禮到墓地,都由許建平出錢,不僅如此,他還給了兩個哥哥每人兩萬元。


 


剩下一個老母親得了老年痴呆,他帶去上海照顧了。


 


街坊鄰居都說呂家這個兒子

養得值


 


于海洋去上海出差,許建平請他吃飯,酒過三巡,于海洋說起老家人對他這個大孝子的高度讚譽,許建平臉色變了,說了許多話,這些話不像聊天,像是在肚子里放了很久,一股腦吐出來的:


 


從小,我爸偏心老大讀書好,我媽喜歡老二嘴甜,我是個蹲在弄堂口吃醬油飯的,但是誰想到呢,結果只有我闖出來一點名堂,他們兩個卧在縣裡吃癟捱窮。


 


哪回回家不管我要錢?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做生意有風險,但不論是好年景爛年景,開了口就得給,不然就捅咕老人生氣!老二的拐子老婆開蛋糕店,老大買車,買房,都是五萬八萬的給。


 


爸死了,擺酒、棺材、墓地,全是我包,我要是不包,他們就準備把人燒燒就得了。媽媽傻了,我不給錢,他們誰都不管!


 


最後給他們兩萬,因為不給錢,他們不放人,你說好笑不好笑,平日里不照顧,放老人垃圾堆里吃東西,我接去照顧,還得給他們錢,跟下崗工人買斷工齡似的。


 


我以前要這個臉,鬧翻了讓街坊看笑話,現在許家有臉沒臉,我不在乎了!


 


我這輩子沒有親人緣,家裡人對我不好!世上誰對我好,我老婆對我好,我老闆對我好,我走好運,跟對了老闆,幫我搞起了這盤生意…


 


于海洋看著許建平通紅的臉,他比年輕時胖了兩圈,已沒有當年骨清神秀的少年輪廓,脖子上掛個大金鏈子,露出一個肉頭。(文/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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