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上個月那場雪嗎？
好久不見
一晃從雞年跨到了狗年
向朋友們拜個年
狗 年 大 吉
還記得上個月那場不大不小的雪嗎？
記憶中的小時候，下雪可不像現在這麼稀罕。好像一到過年，外面便一片冰天雪地，總是要冒著紛飛的雪，一腳深一腳淺地去做客。雪不僅下得大，時間更長。一路上，厚厚的積雪沒過穿著的半高塑料雨靴，還沒到客人家裡，雙腳已經凍麻。池塘里的冰塊，屋檐的冰棱一個月不化。出門沒有羽絨衣，屋裡沒有空調，下雪，對於那個年代的我們，是件痛苦的事。
然而現在聽說要下雪，簡直是件喜事。
早一個星期，氣象局預報將下雪，於是全民殷殷期盼，那心情，就像等一個戀人約會。
終於，雪來了！
那一天，我推開露台門。
哇！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童話般的世界。
園子里幾個月來已經不甚養眼的植物們，一夜之間，一個個都被披上了絨花般。那一霎間，感覺整個世界如此純凈、寧靜，腦子裡立刻跳出一個詞：銀裝素裹。
自從進入11月以後，那些用盡了力氣，張揚了一個夏天的花草們，終於一個個開始收斂了精氣神，落花的落花，掉葉的掉葉，枯枝的枯枝。一天天眼見著它們從青翠碧綠，變成枯黃頹敗，我的心情也從欣喜雀躍，漸漸歸於平靜（所以很抱歉兩個月沒更新了）。
那棵挺拔的紫薇樹，雖然每年都不開一朵花，但每年從春天開始冒出綠芽，直到夏天，枝葉葳蕤，自成風景。經常有知了停在手臂兒粗的樹桿上，從早到晚，一動不動趴著，也不覺寂寥，只一個勁孤單地鳴叫。
有時候我會停在露台，留心聽蟬聲，雖沒有在整個樹林里那樣熱鬧轟動，那蟬聲，卻也莫名喚起我童年的遙遠記憶。然後到了冬天，蟬聲消失無影，葉子也漸次掉落，最後只剩光禿而清秀的枝桿，伸向半空，對著對面那山頭，好像一個孤寂老人。
而現在，鬆軟的雪附在樹枝上，嵌在枝椏間，給這棵光禿的樹杆子，著了一層素凈的白，好似簡筆畫般，另有一番味道。
再看葉子變灰綠的金銀花，架子頂彎曲盤繞的枝葉上，覆蓋了一蓬蓬棉絮一樣的雪，與遠山雲霧飄渺的風景遙相響應，極有韻味。事實上，我的每一盆放在露天的花草，都接到了老天賜予的這令人欣喜的禮物，放眼望去，簡直是在一個童話世界裡，很美。
塑木地板上，木方桌上，鋪了厚厚一層「棉絨」毯，那種鬆軟的、棉花糖的感覺，令我站在門框里，獃獃看了很久，竟不敢走出去，怕我抬腳一出，便踩碎了這片如夢如幻的白。
每天抬頭即望的北干山，也一改以往的呆板、沉硬。整座山，被那層散落的薄薄的白色裝點得極有仙氣，那種飄渺的、霧靄迷濛的仙氣。這仙氣，使一座沉默的山變得靈動、美麗。
來到北露台，一個個弔掛在室外的盆里裝滿了饅頭似的雪，彷彿蛋糕上面的那堆奶油，裡面被蓋住的是什麼，也只能憑記憶猜測（當然這難不倒每天要看它們好幾眼的主人）。
不是每年都能看到雪景，因而下一場雪，除了沉睡在每個人身體里的快樂因子瞬間被激活，從而帶來一場雪的狂歡，這些平時沉悶素樸的山啊樹啊草啊，也突然好像換了新顏，呈現出令人驚嘆的美。
這便是雪帶給這個世界的驚喜。
冷已經不在意了，只有「哇，好美啊」的驚嘆。
第二天，當我又一次走上露台，站在這個雪白的世界裡，突然想到我可以做點什麼，為這場雪，為這個被雪鋪蓋的園子。
當我把雙手插進雪堆，一捧捧擼起鬆軟的雪，把它們捏堆到一起，一種奇妙的感覺，瞬間溢滿全身。那是一種久違的，包括好玩、新鮮、刺激，還有冰冷、刺骨、麻痛的感覺。
所有的感覺最後匯成一種——孩童般的快樂。
你猜得不錯，我在下了雪的露台上，堆了一個雪人。
我把女兒以前戴過的寬沿涼帽拿來，安在雪人頭上，於是一個可人的小女孩雪人，就這樣誕生了。
雖然，它看上去如此簡陋、粗糙，但是很可愛，不是嗎？
雪人的出現，使這個寂靜的園子突然生動起來。
而更感動的是我自己——我竟然像個小孩一樣，一個人在鋪滿雪的露台上堆了一個雪人。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但其實也是一件極平常的事。
不過是堆了一個雪人，何以令我如此激動？
也許是因為感覺自己又變回小孩子，童心，從久遠久遠的時代，彷彿又回到了我身上。
這種感覺實在妙極了。
二冬說，這場雪來之前我就想著，下雪的時候，一定出去走一走，因為生命的維度是因「不同」才變長的，假如這場雪我不出去走走，那麼我這兩天，就會和前兩天一樣，每天躲在被窩裡，沒什麼區別。
二冬說得沒錯。
二冬，五年前跑去終南山，租了一個院子。一個人，一間屋，在山上種菜、養雞鵝狗，感受山中四季，過起了真實的田園詩意棲居生活，被譽為「新隱居時代」的先行者。很多人羨慕他，但都做不到，因為很多人都被世俗捆綁了。
過不了幾天，雪很快就會消失不見，再來，便是明年的事了（明年也未必會來）。
生命中有很多事不會重來。
但我想，我沒有辜負這場雪。
放船閑看雪山晴，風定奇寒晚更凝。
坐聽一篙珠玉碎，不知湖面已成冰。
——范成大 《冬日田園雜興》
若 狂
在屋頂露台
種花 讀書 養狗 寫字
這裡是若狂家的憩園
TAG:花間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