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土狗年：狗啊，什麼都明白

大年初一，書評君向你拜年啦！

西曆2018年已過47天，農曆戊戌年剛剛來。你知道嗎？因戊、戌的五行均屬土，所以亦稱戊戌年為土狗年。

狗是人類最早馴化也最信賴的動物。狗可助人狩獵、看家，亦是人相親相伴的友鄰，犬吠一直是農村生活的背景音，在城市中，狗也是飼養率極高的寵物。

狗被稱為「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在中國文化中的內涵也十分豐富，它的形象或忠誠，或可愛，在文學、歷史、神話作品中多有出現，流傳至今的義犬故事亦不少，如今「天狗食日」雖褪去了神話色彩，哮天犬仍是受人喜愛的神獸之一。

整理與撰文 | 張舒婷

狗與詩詞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從古到今，詩海中出現過不少與狗有關的詩句，早在《詩經》中就有涉及。犬在《詩經》中出現過不下五次，如「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國風·召南·野有死麕》）中，「尨」即是多毛的狗，青年男女相戀時男方心急，女方則顧慮周全請他行為謹慎，勿驚動狗吠。在漢代《鐃歌十八曲》的《有所思》中，「雞鳴狗吠，兄嫂當知之，妃呼狶」則寫出了當戀情敗壞時女子的顧慮，因為往日幽會時的「雞鳴狗吠」必已驚動兄嫂。

《狗的故事》

作者：（英）吉米·哈利

譯者：種衍倫

出版社：中國城市出版社 2013年1月

英國獸醫作家吉米·哈利的散文作品。他雖然被稱讚為獸醫文學的啟發者，但他在成名後仍繼續在鄉間從事獸醫工作，常半夜出診盡心治療，熟悉約克郡溪谷中每家每戶的動物，希望通過自己的力量讓動物們生活得自在、舒服。

唐代劉長卿有「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逢雪宿芙蓉山主人》），風雨夜中主人晚歸，喧鬧中犬吠之聲格外清晰。而當人去山空，舊居則荒涼黯敗、雉飛獸奔，如李白在《冬日歸舊山》中寫到的「白犬離村吠，蒼苔壁上生」。狗可助人狩獵、看家，亦可用於交通，狗通人性時得誇讚，違背人意時不免被驅趕。

杜甫有「況復秦兵耐苦戰，被驅不異犬與雞」（《兵車行》），將不被愛惜的士兵，比作了被人隨意驅來策去的雞犬，縱然士兵奮勇苦戰，結局難逃悲涼。元代王冕有「縱有好兒孫，無異犬與豬」（《冀州道中》），寫出了在朝代更迭中小民的孤苦。

在六畜中，狗被馴養的歷史最悠久，詩詞中有寫犬時簡筆帶過以寄託豪情的，也不乏人與狗溫馨的互動時刻。

白居易有「犬上階眠知地濕，鳥臨窗語報天晴」（《早興》）；杜甫有「舊犬喜我歸，低徊入衣裾」（《草堂》）；薛濤有「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凈主人憐。」（《犬離主》）。陸遊有「糖秕無多深愧汝，狺狺終夜護籬門」（《雞犬》），詩人與小犬感情深厚，家貧時竟也愧對夜夜看家的它；賀鑄有「閑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六州歌頭·少年俠氣》），表現少年俠士們豪邁縱氣的英勇；蘇軾在《江城子·密州出獵》中亦用「左牽黃，右擎蒼」以抒發年事雖高卻興起打獵的熱狂。

《卡拉是條狗》（2003）劇照：「狗啊，什麼都明白。」。

狗與成語、俗語

是「犬馬之勞」的狗，還是「拿耗子」的狗？

表情包中的「單身狗」。春節回家，單身的你被催婚了嗎？點擊圖片查看書評君近日文章《大團圓的春節，單身未婚者就是「可恥」的嗎？》。

與狗相關的成語達兩百餘條，雖然狗的稟性忠誠不二，但在成語中，人的劣跡似乎與狗牽連，以貶義居多，但中性、褒義的也有一些。如「雞犬相聞」指彼此居住地距離相近，比喻地區人煙稠密，語出老子《道德經》第八十章：「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其後陶淵明在《桃花源記》中亦描寫到：「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顧犬補牢」比喻人遇事出錯時，應設法補救，為時不晚，語出《戰國策·楚策四》：「見兔而顧犬，未為晚也。」「狗吠不驚」形容天下太平、社會安樂，語出《後漢書·岑熙傳》：「狗吠不驚，足下生氂。」

「犬馬之勞」表示甘心為人效勞，在所不辭，語出《漢書·孔光傳》：「臣光智謀淺短,犬馬齒臷，誠恐一旦顛仆，無以報稱。」「白雲蒼狗」喻世事難料、變幻不定，如浮雲一時潔白如衣，頃刻又變作懾人蒼狗，語出杜甫的《可嘆》詩：「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貧寒書生王季友之妻棄他而去，世人議論紛紛，杜甫便寫此詩代其鳴不平。「雞犬桑麻」形容安靜的鄉村生活，語出《文明小史》第五十三回：「田裡種著菜，籬笆里栽著花，大有雞犬桑麻光景。」

《汪汪旺——張二苗藏狗》

作者：張二苗

出版社：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2017年12月

這是一部藏狗照片集。作者與狗緣分不淺，他屬狗，因在家行二，母親為他取的小名便與狗有關，於是他自幼愛狗。這些藏品造型各異、材質不同，有陶瓷狗、象牙狗、貝殼狗、紫砂狗、犀牛角狗等。它們有些來自鄉下地攤，有的則來自大型拍賣。

而俗語呢？忠誠、順從、可愛、得力，都是狗為人所欣賞的品質，但在有關狗的歇後語與諺語中，狗卻與忠實的形象相背，多被諷刺為滑稽無聊，如此的歇後語有：「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挨了棒的狗——氣急敗壞」、「哈吧狗上轎——不識抬舉」、「狗咬月亮——不知天高」、「黃狗頭上出角——盡出洋(羊)相」、「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狗掀門帘——全憑一張嘴」等。諺語有：「好狗不攔路，惡狗常當道」、「痛打落水狗」、「狗肉不上席」、「打狗看主人」等。

義犬故事

救主、傳書、告狀

狗為人稱道的品質是通曉人性，忠誠護主，情勢危急時亦願捨命相救，令人動容。從古到今，流傳下來的義犬故事有許多。

《野性的呼喚》

作者：（美）傑克·倫敦

譯者：劉榮躍

出版社：上海譯文出版社 2011年5月

美國現實主義作家傑克·倫敦的中短篇小說合集，收集了《野性的呼喚》、《白獠牙》、《墨西哥人》等作品。《野性的呼喚》與《白獠牙》均反映出人性與野性此消彼長的鬥爭，以及在嚴酷的生存環境中，動物是如何服從於弱肉強食的法則。

「黑龍救主」

《搜神記》中記載，三國時襄陽紀南人李信純，養了只名喚「黑龍」的狗。李信純好酒，一日出遊歸家時醉卧在城外草叢中。湊巧有人縱火狩獵，火順風正吹到李信純身處的風勢下方。「黑龍」見喚不醒主人情勢危急，只好快速奔入不遠處的小溪中，將毛弄濕後灑在主人周身，如此來回數趟力竭而死，李信純酒醒之後方明白愛犬為救他犧牲了性命，不禁慟哭。

《藏獒多吉》（2011）中的多吉。

「的尾救主」

「的尾救主」的故事選自《太平廣記》。華隆養有一隻外號為「的尾」狗，他的愛好是射獵，打獵時「的尾」總隨他一起。有一回華隆在江邊遇險，他被一條大蛇纏繞全身將要窒息時，「的尾」奮勇將蛇咬死。但華隆此時已無知覺，周身僵硬。「的尾」彷徨吠叫，在江邊與華隆家間的道路上來回奔走。家人察覺有異，跟隨前往，終於發現蜷縮在江邊的華隆，於是將其送回家救治。在華隆轉醒前，「的尾」兩天不吃不喝守在其旁。

「黃耳傳書」

據《述異記》，西晉詩人陸機的愛犬名叫「黃耳」，陸機在洛陽當官時常念江南家鄉，因久未收到家信憂心忡忡。一日，他與狗戲稱：「汝能攜書馳取消息否？」「黃耳」彷彿聽懂人言，搖尾回應。陸機於是揮筆寫信，寫好後便裝入竹筒並掛在「黃耳」頸上。洛陽與江南千里之遙，不想「黃耳」竟能翻山越嶺地趕路，真將信送至江南家中。家人見書，馬上回信，「黃耳」便帶著回信日夜不息地返回洛陽。這趟來回，人的腳程尚需五十天，而「黃耳」僅用了二十天。

「黃犬告狀」

「黃犬告狀」發生在金宣宗貞佑年間，蕭卞在壽州做官。一日蕭卞巡視時，遇到一隻黃犬在他的馬前徘徊不去，像是有事相告。蕭卞遂下令，讓兩名差役前去查看。黃犬引差役走到了西河岸的一口枯井處，差役發現井邊有可疑血跡。黃犬又引人走至客店，店主認識黃犬，稱它的主人朱姓客人幾日前曾在西河租了條船。追查至船夫，其不打自招，供認了謀財害命的事實。黃犬為主告狀，終於真相大白。後有以此故事原型改編的豫劇《黃狗告狀》。

《忠犬八公的故事》（Hachi: A Dog"s Tale, 2009）劇照。

《忠犬八公》

文字：（西）路易斯·普拉茨

繪圖：（西）蘇珊娜·塞萊伊

譯者：軒樂

出版社：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2016年11月

2009年，因拉斯·霍爾斯道姆執導的電影《忠犬八公的故事》，秋田犬八公的故事廣為人知，這本《忠犬八公》是故事的繪本。八公每日與主人上野教授一同去澀谷火車站，傍晚時再到車站等候主人回家。當上野教授因病離世，八公仍日日重複著它與主人過往的行程，風雨不改地等待，直到十年後八公死亡。

狗與神話

哮天犬其實並非黑色

日食、月食現象在古時常被解釋為「天狗吃太陽、月亮」，每當異象發生時，人們便會燃放鞭炮以驚退天狗。天狗的傳說有許多，常見者有諦聽、禍斗、盤瓠三種，其中禍斗因原身為黑犬，所到之處又常伴隨火災，故被視為不祥之兆。而大家所熟悉的哮天犬其實並非黑色，其原型為白色短毛細犬。

「諦聽」

諦聽是傳說中地藏菩薩的通靈神獸。地藏法門以孝道為基，而狗性為忠，故諦聽原身為白犬。諦聽通曉佛理、明辨是非，據說它可「坐地聽八百，卧耳聽三千」。在《西遊記》第五十七回中，真假悟空從天宮殺到地府一片混亂，卻被諦聽分辨出了真相。因諦聽尤善聽人心、辨善惡，在歷史發展中便成了民眾心中吉祥的象徵，被奉為降福護身的神獸「九不像」。

《巴別塔之犬》

作者：（美）卡羅琳·帕克絲特

譯者：何致和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2013年3月

「巴別塔」象徵著通往幸福的天堂，也明示了語言的隔閡；因無法溝通，使用不同語言的人類難以真正親近、信任對方。《巴別塔之犬》是一個希望通過愛犬獲尋真相的故事。妻子墜地身亡，然而原因未知，目擊者只有一名卻不能開口，這位目擊者就是妻子心愛的狗。作為語言學家的丈夫保羅百思不解，於是他決定傾畢生之力教會狗說話，以此獲得答案，故事便在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下展開，氛圍沉鬱、哀傷。

「盤瓠」

盤瓠是畲族、瑤族、苗族等先民的圖騰崇拜。傳說遠古高辛帝時，「時帝有畜狗，其毛五采，名曰盤瓠」，盤瓠是一條五色花犬，據《後漢書·南蠻傳》載：「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將吳將軍頭者，購黃金千鎰，邑萬家，又妻以少女。」因盤瓠咬下吳將軍首級而歸，助高辛平定戎狄之亂，高辛不得已，只得踐諾將女兒許配給盤瓠。

《西遊記》（1986）中奔跑的哮天犬。

「哮天犬」

哮天犬是中國神話傳說中二郎神坐下的神獸，是其斬妖除魔的得力助手。哮天犬白色、兇猛的細犬形象，在《西遊記》中首次出現，在第六回對戰孫悟空和第六十三回對戰九頭蟲的情節中，哮天犬都為二郎神迎敵立功。但哮天犬這一名字，最早出現在東晉史學家干寶所著的《搜神記》中，又名「地中犀犬」，在元雜劇中稱為「白犬神嗷」。而在《封神演義》中，哮天犬是二郎神的法寶而非神獸，平日收在懷中，對戰時祭出法寶，其再化作猛犬助己攻擊敵方。

本文為獨家原創內容。整理與撰文：張舒婷；編輯：西西。未經新京報書面授權不得轉載，歡迎轉發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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