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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開進海邊的小屋子裡——鎌倉

第一眼看到朋也的印象就非常有趣,他身披紅色的武士鎧甲,帶著黑色的圍巾,黑色帽子,臉在這些鎧甲、帽子和圍巾里,就顯得更加的瘦,但是這副面龐上,全是微笑。這微笑卻也不同於服務業的禮貌微笑,我說不上為什麼,卻使人感到親切了,之前因為找不到這個住處而產生不舒服也瞬間消散。

朋也是我們旅行在鎌倉的airbnb房東,我們所住的屋子叫「彩」。

日本的屋子都很袖珍,這個朋也家也不例外,雖然有兩層樓,但感覺只要我一直立,腦袋就會戳到二樓的樓板上去。我們把行李搬進一樓的房間,一進屋我就看到了吉他,指給薦薦看,薦薦興奮地放下行李,小心翼翼摸它的弦,扭頭兩眼放光地望著我。我就轉身問房東是否可以彈吉他,他說當然當然。我們都很興奮,來到日本,我們不可能背吉他,薦薦好幾天沒有唱歌也沒法彈吉他了。

整頓行李時愈發喜歡這間屋子,屋子很老,窗戶不大,窗外幾根樹枝,枝葉擺動,偶有鳥聲,光影就投在柜子上,柜子上擺著工藝品,不像裝飾,都像是家裡常擺的,還擺了一幅小水彩畫,那畫很剔透明亮,我就指給薦薦看「畫不錯的。」我問薦薦:「這裡像不像奶奶家的屋子?」「真的是!」反正我奶奶家的屋子並非如此,她奶奶家的也不是。但這個房間就是像「奶奶家的屋子」,也許因為它老,也許因為它很溫馨。

薦薦並沒有馬上彈吉他,因為現在又更令我們激動的事情要做。要趕在寺廟關門之前去看東慶寺。這是一個大心愿,只是因為我們太喜愛《投靠女和出走男》這部電影。電影中的東慶寺恢弘大氣,在周圍山景的映襯下更是神秘端莊。起初行程中未能及時想到東慶寺而安排鎌倉,因此突然想到東慶寺還略感失落,而臨時的鎌倉之行只不過因為箱根的觀光太令人失望了,才決定退掉第二天的溫泉酒店,改去鎌倉。

房東給我們看了地圖,標劃家的位置,告訴我們如何去東慶寺,同時告訴我們哪處海邊可以有最好的角度看富士山。在打的去東慶寺的路上,我們都蠻興奮的,薦薦和計程車司機聊起天了,日本的計程車司機都是老人,大多穿西服戴手套,特別老派紳士的感覺,這個司機卻不是酷酷的那種,而是話超多的那種,否則薦薦不可能這樣停不下來去和陌生人聊天的,不過她為了練習日語也說不準,我就只能看沿途風光了,看到路上穿制服的學生,那時正好是放學的時間了。看到汽車穿行在狹小的街道上,有時上下起伏。路兩旁多是好看的民居,偶爾看到鐵軌,偶爾看到穿和服的三三兩兩的日本中年婦女,經過馬路與鐵路的交叉時,聽到紅燈急鳴的叮噹聲。薦薦怕我被撂在一邊,便一直抓住我的手,間或會給我翻譯他們聊了一些什麼,這會兒,他們已經聊到東慶寺了,講到東慶寺在夫權時代對女人在婚姻中的庇護,東慶寺庇護逃婚的女性,其實是在那時給了那些女性在婚姻中的自由,即使不可能是對幸福追求的可能,卻提供難得的逃避不幸的自由。

(《投靠女和出走男》劇照)

到了東慶寺,我甚至等不及司機找給我一大把硬幣,跳下車先看著寺門。一進寺門,古樸寧靜的氛圍就把人沉浸起來,建築極精緻大氣。我和薦薦連連感慨:「對么,對么,這才是我們想找的日本!」寺廟裡大概只有我們兩個觀光客,其餘三三兩兩,都像是帶著心愿的參拜者。其實各種名勝古迹,一旦被觀光客裹挾,其靈魂氣韻就喪失殆盡了,旅行的興緻也因此變得浮躁起來。但東慶寺的這種靜謐典雅,就像寺里的一株十月櫻,臨寒開幾朵,花瓣纖弱簡薄,幾近無色無香,卻叫人不禁仔細端詳,靜靜欣賞。周遭的山、石、樹木、屋頂、佛塔,都浸染包裹在厚厚的青苔里,近處的風鈴聲與遠鳥的啼叫,都使我們沉靜喜悅。

(東慶寺)

我們一面想大步走向主殿,一面想仔細品味腳下。不過這種矛盾的心情很快就消散了。因為東慶寺本來原來是一家並不大的寺廟,而我們印象里的那個大大的東慶寺說到底是個「電影印象」。我們一面嘲笑自己的白痴,一面又心滿意足於眼前的小寺。

同時,我們想出這樣一個道理:到日本之後,發現日本與我們想像的落差蠻大,現實中的日本與我們很相似,這種相似應該遠大於中國與任何一個國家的相似,發展程度、精神氣質、文化背景,所以在日本時,幾乎沒有異國他鄉的感受。而他們,卻又恰好在每一個地方都高我們一點點,在不少地方又落後我們一點點,這點差距就不足以讓人仰慕了,而是感覺奮起可追。我們就默默把「仰慕之旅」改成了「自信增強之旅」,感覺在很多地方,我們只需要做好一點點。至於我們的想像從何而來呢,無疑是日本的大眾文化影響。雖然我看過的歐美電影更多,但從文化氣質上,我還是喜歡日本影視劇,哪怕是動漫,都無比靈魂相契。當他們把鏡頭長時間定格在一個畫面上時,只有中國和日本人能心領神會,那是意境,只有中國人和日本人會心於倫理的含蓄與微妙,不過日本更孤獨一些,中國更熱鬧一些。我可以把自己的生活直接浸到日劇裡面,未來十幾年,我們會走很多他們走過的路,他們面臨的問題也是我們將會面對的,所以日劇裡面解答了很多我已隱約感覺到困惑。

從東慶寺出來,我們簽上了在日本收集的第一份御朱印,此時,太陽西斜。我們準備去鎌倉站坐江之島電車,去看海邊日落。在車站上看到成群結隊的中小學生,他們的書包也是又大又沉,精神狀態與我們的也很像,比我們的稍活潑一些。只不過,他們的制服要比我們的校服好看一百倍,尤其比北京的校服好看一千倍。在鎌倉,我們驚奇地發現,小學生都是三五成群自己坐列車,到站了,就有同伴再見,一站一站,最後都是單獨回家,看到那麼小的孩子,特別是小女孩落單,我們在旁邊看了都著急。可後來去了好幾個城市,大小城市都是如此,幾乎看不到家長接送。我們還在路上看見過幼兒園的小朋友戴著黃帽子,大冬天穿著短袖短褲,凍得瑟瑟發抖,他們在跟老師學過馬路:先觀察來往車輛,沒有車時,高舉右手疾步穿行,如果有車停下來讓行,那過街之後要鞠躬致謝,可愛的像一隻只小黃鴨子。這使我特別感慨:中國的孩子確實太媽寶了。一到放學,校園門口等著好多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書包往長輩身上一跨,幾代人寵一個,總是各種擔心,怕摔著傷著。我是看到瑟瑟發抖的日本孩子,才突然想到了這個很簡單的道理:就算孩子摔破了,那就摔破了,這樣才能長大啊。

江之電車很著名,沿途彎轉往往很大,兩邊都是挨得很近的房子和樹,有時電車轉彎時會給人一種錯覺,覺得車要開進房子里去了。有時又突然開到沿海的路段,豁然開朗,那天風很大,海岸邊有不少人在衝浪,水清澈而浪大,真是使人襟懷開闊,我人生中第一次近距離看海,居然就是這次在鎌倉。列車在恰當的角色行進時,我們就可以看到遠處西北的富士山,沒有雲霞遮擋,此時已顯出金色,熠熠生輝。

(我們在江之島海灘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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