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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死過於緩慢以致生生不息

我的夢——

我的夢如此濃烈以致溢出現實

我的死過於緩慢以致生生不息

最後的我

——給赫塔·米勒

在這裡我一無所有,在別處也是

徒手來去的路如此輕鬆

我愛玫瑰但它刺我,愛時間而它不辭而別

誰曾用詩歌代表所有人

借語言申訴,卻無法代表自己

人用哭嚎震碎生活的面具,在瓦礫中

挖掘往事的寶藏,我們憑記憶而活

但真正的愛不是具體,你愛著一道虛光

我愛生但不是生活,愛死亡但不想死

廢墟是命運的屍體,我還小不能夭折

到最後只想活著

為了聽見我培養耳朵,但背叛從未終止

為了看見我幾乎弄瞎眼睛

他們在我身上掛滿道具,苦命的女主角

用三秒奔涌而出的哭,表明入戲太深

我愛誰愛得忘記自己?如果世界冷酷

我將無功而返

哦為何——我總是聽見哭聲,虛幻的人民

在夢裡遊行示威,舉著旗幟這瘦削的臉

在一片人海中夢想出現,我渴望與時代一同上路

這所有心跳的大動脈中

我只是一滴血

我愛過一雙眼睛

我沒有初戀,只愛過一雙眼睛

那屬於——精神的瘋狂

他對著空藍的海水

閉著嘴說話

眼眶裡的深邃,讓人心疼

那種海水哭泣時的顏色

濕潤的——危險的藍,發出觸礁的

宿命的訊息

他跑起來像一隻豹子,臉的雕塑反射著光影

太帥了,跑出了死亡的速度

14歲

我在一頭豹的眼中學習了愛情

那是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我愛過的

唯一一雙眼睛

——在我這裡他永遠不會老

穿過——

河流穿過森林,風穿過湖

獵人穿越鳥群與北斗

夢穿過自閉症的眼睛

男人們穿過沙漠,死亡穿過哲學

悲傷穿過失憶者的臉

晨光像星群在霧中遷移

我從童年與少年中回來

天很高自由很偉大

一場夢彷彿穿過一生

只有死亡像極了我的沉默

原諒我常常寫到死亡

並在那黑暗的筆鋒中

攫取到堅硬的光明

還沒人死過之後又回來

沒有人把死定義得

比死更堅固

只有死

永遠不反駁並無法傷害我

只有死永遠不會置我於死地

我愛他,這輩子

唯一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怎麼寫都是無罪的

只有死亡像極了我的沉默

因此安心

死是不需要毀滅的

也只有死永遠寫不死

雪的花朵

我在雪原中站立

周遭是浩瀚的寂靜

我為雪海,為嬰兒眼睛般的純凈而讚歎

為一種獲得美的途徑而驚詫

這是種奢侈的遺憾

我們沒法栽種這樣的花朵

沒法保存它極致的美

雪落下

不知從哪兒開始落下

不知成就了多無限的純潔

它在我掌心融化

一朵,另一朵

消失得真快

但已是瘋狂的一生

消失的道路

很多路不見了,比開拓者更早消失

它曾如此憤慨,接受的踐踏流傳驚心動魄的故事

通往的厄運與平步青雲簡直超越傳奇

而腳印並無法成全道路

人也不能

我們的英雄曾死於道路

無字的墓志銘,比冷眼更冷

它只會靜止,永遠靜止,塵埃厚重

迷了路人的眼,踏穿過的人死去又回來

政權更替,並無道路的封賞

每一條寂靜的大道寫滿滄桑

底下的沙塵曾飲用過鮮血

它送走的遠方衣錦還鄉,從中穿過的戰爭與光榮

並不曾感動王侯

路終究要消失,世上沒有永不消逝的路

它將被改變,覆蓋,毀滅

迷失於方向與更新,等同人類的宿命

被替代,幹掉,抹煞,直至銷聲匿跡

走過曾創造的腳底神話

那人鬼共泣的悲哀往事

它們比低級動物更快地脫胎換骨

而動物成就並遺忘它

道路本身並不屬於道路,只屬於人

而人會死,而事物會死

而歷史會死

道路無法永生,道路本身即是灰燼

它以灰燼的集聚而成為一種工具

從那覆滅中成就遠方的事業,而遠方永遠虛無

道路即是虛無,在時間中無法徹底保存

一條道路聯繫了其他別的道路

從道路上奔跑的人學會了開創更多的道路

它永無先驅與終結者

它看上去眾多而只像一條,看上去眾多而

有人死於無路可走

道路的命運並不高尚於腳

從那兒生長的一片裸地

作為路而終身向誰敞開,它剝奪生長阻礙的能力

眾多的道路中唯有死亡替它們說話

多少人因無法上路而懷念他們的路

那英雄情懷的少年往事

悲涼慷慨的狂飆歷史

終於從一個盡頭中給予了道路最終的衛冕

它死法眾多,死於無腳,死於退步

死於飛行,死於無人進入

它的榮光始於其他道路的塌陷

始於通往光明的逃亡

始於將一個沉淪之人送上回頭之岸

我失去多條童年之路

從那兒我曾開拓頑劣少年的荒原

通向過出生之地更多的神秘新世界

現在它們失蹤於大地

在一整片無邊無際的國度沒有人看得見過去未來

像星群消失於穹宇

浪潮般的一代迷失於世紀的陰霾

他們宣布——

他們說英雄已接受獎勵

他們宣布

這偉大時代令人稱心如意

而養馬者吃著馬肉

在他院中野草割盡,弄潮者研究人臉

馬屁豐富如茂密的牆頭草

那一片招風的庸俗旗幟

被利益滋養出油亮的亂髮

那跟在金錢和聒噪背後的搖擺而諂媚的屁股

總擁有侮辱人心的下限

當我們捧起這舉世皆知的嘲諷般的回憶

——這漫長的可笑與可悲

畢生都充滿著爭鬥

而終點是一個墳頭

末代皇帝

沉痾看不出來,在某些古老的迂腐中

長廊大宮,晝日也灰如夕陽

一切都太舊了,比朽木更蒼黃

但沒人想起要變化,革命最好別出現

他們愛穩定的

頑固久遠的共識——

像千年樹洞,在太陽下死寂地站著

從他們的長袍長發中,拖沓出整齊的窒息

與桎梏

國家如深宅大院,黑木籠安放著最大的獸

那是王,他此刻無比孤獨

在活潑的年輕思想中

念頭剛誕生就死亡。這是註定的——

世界瞬息萬變,最後的氣數

在國度的城牆內喘息

我們的孩子,古老大國的無邪的王

被時間捏著,按坐在王座或牢籠里

在他人的朝拜中

開始悲涼的引領

他苦惱,期待著早日結束,甚至羨慕

一隻被扔進熱鬧的自由的蟈蟈

王朝的覆滅當然不因為他

在籠子般的宮殿,在時代的烏煙下

他們一齊被記錄

像一張宣告結束的海報

最後的仁人義士,伴隨著時代氣數的無力回天

留下些龐大宮殿中的灰

百年只是一瞬,人是一瞬中的一瞬

在革命與混亂的浪潮中先驅閉上他遺憾的眼

在朝代遮羞的幕布後國王睜著他孤獨的眼

一種無力的代言

飄蕩在

巨大的更替與瘋狂演變的世界的上空

薔薇的剎那

世界打開了他的窗,光芒

擁擠著湧入,天亮得正是時候

我擦拭書桌昨夜的灰塵

白薔薇認真望向我

它喝下的水撐開一朵蓓蕾

十分鐘過去我沒有說話

十五分鐘過去我沒有說話

香樟樹溫柔單純

天花板閃爍著沉默

聽,有人從窗外走過

總有人從窗外走過

一枝手中的花朝向天窗

一朵花中的蕊朝向永恆

玉珍,1990年生於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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