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神教授掛科我找他討說法，他趴我耳邊說：以後去我家補習吧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白馬嘯 | 禁止轉載

1

三月桃花如雪，輕風拂過，落下一地的粉白，像極了少女懷春的心思，粉的甜，白的純。

蘇漪手裡拎著論文，垂頭喪氣地從桃林間的青石板小路中穿過，一口貝齒幾乎咬碎。

確實是春天到了，海城大學內萬紫千紅無人賞，只因所有的女學生都爭著去看陳漾了。他曾是化學系賀教授的得意門生，畢業後去斯坦福大學深造，剛回國沒多久，因為賀教授最近的項目缺人手，他便主動來幫忙，順便做助教，當是報答師恩。

陳漾生了好相貌，初次進蘇漪她們班的時候，底下一片尖叫。他身材頎長，笑容極淺卻溫和至極，聲音也是好聽的，室友們眼裡冒著愛心，說他即使是念課本，聽著也像是在說情話。

蘇漪當時對此不置一詞，只在心裡暗罵道：一定是個禍害！

果不其然，正當她暗暗腹誹時，陳漾像有心靈感應一樣拿她開了刀。賀教授帶的化學課期中論文，蘇漪因為次日約了人，便敷衍寫著交了。不想論文是陳漾負責批改的，幾十人的教室里他面色駭人，將一疊論文紙狠狠扔在講桌上，道：「你們這寫的是什麼東西？都大二的學生了，連篇像樣的文章都寫不出來？」

蘇漪當時正在發獃，卻聽他冷冷一聲道：「蘇漪——尤其是你，一番話狗屁不通。」她冷不防被點名，錯愕抬頭，對上他染了冰霜的眼，「你給我重寫一篇，最遲明晚給我。」

所有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她紅了臉，想，這人說話怎麼這樣難聽。她是賀教授最喜歡的學生，總是被誇聰慧靈敏，何曾受過這樣的批評？到底心裡不服氣，她拿著論文想要去評評理。

陳漾似乎料到了她會來，夕陽西沉，在辦公室的桌椅上撒了一層金粉，襯著他的眉眼也熠熠有光。

「怎麼，不服？」他似笑非笑。

蘇漪開門見山道：「憑什麼我要重寫，明明大家都差不多！」

「你那論文當真是花了心思還是草草了事，你心裡應該清楚，」他沒打算給她好臉色，語重心長跟她說，「蘇漪，沖你這態度，我讓你再寫十篇都不為過。」

搞研究的人大抵在學術上都極為認真，她沒想到他也是這般老學究做派，再糾纏也沒用，她語氣不善：「賀教授呢？我去找他。」話里頗有些賭氣的意味。

陳漾氣得都笑了：「我駁回你的論文，賀教授是批准了的，況且你們結課成績都由我來給，你的期中分數不想要了？」

不要就不要，誰稀罕！這話她當然沒敢說，畢業要緊。她在他得勝的目光中憤懣不平地離開，臨走不忘甩一句：「陳漾，你給我等著瞧！」

她重重甩門，將他唇角余留的一抹笑與落日的餘暉一併掩在身後，陳漾無奈地搖搖頭，想她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蘇漪一貫爭強好勝，認真起來不得了。她在電腦前坐了一夜，前後查文獻忙得不可開交，洋洋洒洒一萬來字有理有據。她成心要讓他大開眼界，等到論文交到陳漾面前的時候，她疲憊的神色粉底塗了很厚也沒遮住，烏黑的眼圈使整個人顯得楚楚可憐。

那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頁頁翻閱她的「巨著」，不過一篇文獻綜述，她卻緊張到手心冒汗，生平第一次期許被別人認可。究竟有什麼地方不一樣，那便是這篇文章她是實實在在下了功夫的。

陳漾很仔細地看完，臉頰溢出一點笑，他看她神經繃緊，就打消了逗她的念頭，「很好，蘇漪，這才是你的真實水平，」故意沉默了一會兒，「賀教授果然沒看錯，你確實比其他人都高了一個層次。」

短暫的沉默使後面的誇讚更為有力，從小被人誇到大，蘇漪頭一回覺得不好意思，耳根子都在發燙。陳漾卻沒察覺到她的那些小心思，隨手拿起桌上的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她，哄小孩一樣：「來，給好孩子的獎勵。」

他專註而溫柔的笑容讓人如沐三月春風，蘇漪愣愣接過奶糖，突然覺得先前自己熬了那麼久的夜，那麼拚命都值了。

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博褒姒一笑，她覺得，一切都值了。

2

蘇漪在海城大學很出名，她長得漂亮成績又好，殷實的家境讓她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大家閨秀風範。她同性異性朋友都多，追求者更是能從女生宿舍排到校門外。

她在食堂打飯，端著盤子還沒找著座位，就被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攔住。大庭廣眾之下男生竟然也有勇氣表白：「蘇漪，我喜歡你好久了，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這樣的事她見怪不怪，斬釘截鐵地說：「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年輕氣盛，最聽不得這句話，那男生不屈不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會為你慢慢改變自己。」

她端著餐盤十分費勁，正想胡亂搪塞過去，眼尖瞥到坐在柱子旁邊安靜吃飯的陳漾。她騰出一隻手，劈手一指：「就那樣的。」

後來她也在想，陳漾到底那點好？相貌、成績、家世好的人她見得不少，可是沒有一個能像他這樣，討她喜歡。

好巧不巧，陳漾就是這個時候抬起頭，朝她的方向望過來。她不曉得他看沒看見，傻笑了一下，手胡亂繞了一圈才欲蓋彌彰般縮回。

那個表白的男生還想約她吃頓午飯，她婉拒說自己有約了。可環顧四周，平日里的狐朋狗友一個也找不見，無奈她只得繞到陳漾身邊坐下。

等到那人終於死心走了，她才仰起臉，對著一臉驚訝的陳漾笑得諂媚：「陳師兄，好巧，你也來食堂吃飯啊。」

他不知道她玩什麼花樣，臨走時遞給她一包紙巾。蘇漪正鬆了口氣，他又折回來了，手裡端著碗蛋湯，面上浮一層金黃的油，「飯菜太干，不好咽，喝點湯潤潤喉嚨吧。」

他生起氣來叫人害怕，可一時體貼又讓人難以招架，至少蘇漪沒法抗拒。她一口湯還沒吞下，就聽到他慢悠悠地說：「賀教授跟我講，你很久沒到他實驗室幫忙了。」

蘇漪差點噎住，白他一眼，不情願應道：「知道了，得了空就去。」

真是該死的溫柔！

其實倒也不是不情願，她進實驗室的時候興沖沖的。陳漾穿著白大褂，戴白手套，盯著手中的試管，神情專註。那模樣比在教室里上課更有魅力，不曉得哪個女生能抵擋得了他制服的誘惑。

蘇漪屁顛屁顛跑過去：「陳師兄，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呀？」

他不動聲色避開她：「趕緊把口罩戴上，這液體濺到臉上要毀容的。」

陳漾搞實驗研究從來都是旁若無人，連蘇漪在他跟前晃來晃去搔首弄姿都恍然不覺。後來終歸是起了作用，陳漾賞給她兩個白眼，「要真是不喜歡，以後就別來了。」

「那怎麼行，別瞧不起人！」蘇漪這會兒不樂意了，怎麼說陳漾沒來之前，她還是賀教授最得力的幫手。

轉而就去告狀：「賀教授，陳漾他欺負人，他要趕我走。」

賀教授撫了撫鼻樑上的眼鏡，他跟陳漾是一條戰線，「你陳師兄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她失寵了，陳漾挑釁地沖她揚眉。她要強的勁兒又來了，他不服，她就偏偏要做出點什麼給他看。可這回沒有以往的好運了，她心思跑到別處，一個不注意，試管從手上溜出來，「啪嗒」一聲碎到地上。

她還愣在那兒，倒是陳漾已經急急地跑了過來，拉著她左看右看，不放心問道：「沒事吧？」

她搖搖頭，他才鬆了口氣，轉而訓斥她：「怎麼回事？虧賀教授之前一直跟我誇你，說你實驗做得最乾淨漂亮。」

那句「還不是因為你」被咽到肚子里，蘇漪委屈地扁扁嘴巴，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沒用。怎麼在他面前，總是做不好事呢？

看出她的不開心，陳漾收拾好她的爛攤子，嘆了口氣，換好衣服，對她說：「我帶你出去吃東西吧。」

「好啊好啊，」蘇漪眼睛一亮，撲閃撲閃的，像兩汪清泉，「學校門口有一家麻辣香鍋很好吃，我剛好很久沒去了。」

3

陳漾感覺自己被坑了，可看到她吃得極滿足極開心的樣子，莫名也有了食慾。他吃辣不行，即便是微辣的底料，也足以讓他涕泗橫流。

蘇漪小臉被辣得通紅，卻不忘嘲笑他：「陳師兄你真丟人，這點辣子都吃不消。」她說著就掏出手機來對著他拍照，笑容賊兮兮的，「等我多拍幾張回去做表情包。」

陳漾辣得腦袋都發麻，無奈地伸出手擋鏡頭，他舌頭也麻，話里也就多了分寵溺的味道：「別鬧。」

她不鬧了，就看著他吃。他很愛乾淨，卻肯陪她吃路邊的小店，像個下了凡的神仙。蘇漪雙手托腮，沒頭沒腦問他：「陳師兄，汝娶妻否？」

陳漾看著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覺得有趣得很，便耐著性子答她：「尚未娶妻。」

「那，有女朋友否？」

他搖搖頭，仔細將鍋里剩餘的東西都挑出來吃乾淨，他吃相優雅，待人接物都可以看出良好家教。蘇漪聽到滿意的回答，笑彎了眼睛，「那陳師兄，我可以追你嗎？」

陳漾這回是真沒忍住，「撲哧」一聲笑開了：「小丫頭，腦袋裡整天都在想什麼呢？」

她撇撇嘴，無辜的大眼睛瞪著他。陳漾拿她沒辦法，摸摸她的腦袋，「你還小，要是把心思都放在學業上，就不止是這個樣子。」

「曉得了，」她別過臉去，「我以後好好學習就是了。」

他把她當小孩子，也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可蘇漪偏偏認真起來，周末也不出去玩了，不是泡圖書館就是跑實驗室。

她抱著實驗報告，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往實驗室跑。陳漾好不容易歇一會兒，便被她纏著問問題，等他仔細跟她講了，又發現她心思不知道飄到哪裡。

「不講了，」他被她磨得沒了脾氣，「我就不相信這些問題能難得倒你。」

「別呀，我是真不懂，」蘇漪扯住他的衣角開始撒嬌，「不是你說讓我好好學習嗎？」

話是他說的沒錯，可總感覺哪裡出了問題，陳漾痛苦地揉了揉眉心，「賀教授懂的可比我多，你怎麼不找他請教？」

「我這還不是心疼他老人家。」她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理會賀教授氣得變色的臉，「還是要多向陳老師學習哇。」

等她再纏著陳漾講題的時候，他開始嚴肅起來。她望著他精緻的側臉出神，冷不丁被橡膠棒打了手心，疼得哇哇大叫，清亮的大眼閃著水光，像是在無聲控訴他。

「你叫我一聲老師，我便要對你負責，不受點疼你就不會長記性。」陳漾繃住臉，眉毛都不動一下。

這麼好看，卻這麼不懂風情。「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蘇漪朝他吐吐舌頭，興許真是吃到了苦頭，她破天荒地將目光移到書本上來。

那段時間她最為刻苦，因為喜歡的人變得更好的例子她聽過不計其數，可發生在自己身上仍有些不可思議。她原以為自己足夠優秀，可和他一比，又差太多。

他是明月皎皎，他似星辰閃耀，他是她用盡全力，想要去追趕上的一道光。

到底皇天不負有心人，蘇漪學業進步飛快，在陳漾和賀教授的指導下，已經在知名期刊上發表了兩篇論文。年紀小，什麼高興事都寫在臉上。賀教授的項目已經接近尾聲，她便主動去幫忙。

年輕免不了心浮氣躁，又感覺陳漾的目光時時盯在自己身上，蘇漪有些迷糊，大概是手中的電源沒處理好，她就這麼炸掉了實驗室。化學反應發生的那一刻，她想自己又完了。

千鈞一髮之際，是陳漾手快推開了她，她安然無恙。好在只是小爆炸，他的左臂被輕微燒傷。

可是，那也是受傷了，而且還是因為她。

4

賀教授把蘇漪趕出了實驗室。

她不氣餒，老教授疼她，總是為她好，她便纏著他問陳漾的家住在哪裡。賀教授意味不明地望著她，她笑著打哈哈：「教授，您別看豺狼虎豹一樣看我，我又不會吃了陳師兄。總歸他是為我受的傷，不去探望就不像話了。」

「蘇漪，別白費勁了，」賀教授當然看出她的心思，一時不曉得怎麼開口，只是儘力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陳漾這個人，容易走近，卻不容易走進。」

「管那麼多幹嗎，我喜歡就行，」蘇漪得償所願抄下地址，滿面紅光，「他是您最喜歡的男弟子，我又是您最得意的女弟子，這豈不是絕配？」

「我最得意的女弟子，可不止你一個。」

六年前海城大學的學生，應當都聽過景月言這個名字。她是化學界少有的天資聰穎之人，和陳漾一開始是死對頭，都是賀教授最偏愛的學生。後來啊，強者之間相互吸引，兩人又志趣相投，便順理成章在一起了。兩人一同到斯坦福大學留學，比翼雙飛說的也不過如此。

可人是會變的，留學期間景月言劈腿，甩了他和一個美國人在一起了。從那之後，本就性格冷漠的陳漾更加孤僻。

蘇漪敲開陳漾家門的時候，他頂著一頭亂髮，穿著小熊維尼的睡衣，眼神迷迷糊糊可愛極了。她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陳師兄，我來看你了。」

兩人面面相覷坐在客廳里，陳漾覺得尷尬，蘇漪卻是自在。她晃了一兩圈便提起掃帚，揮舞著拖把，替他打掃客廳。雖然在有輕微潔癖的陳漾這裡，客廳乾淨得一塵不染，她還是覺得有必要做點什麼來顯示自己的賢惠。

她一心多用，手上不停，嘴裡還能和他聊天，這一點讓陳漾甚是佩服。他好整以暇地窩在沙發里看著她小小的忙碌的背影，手臂上似乎沒那麼疼了。

「陳師兄，還說你不喜歡我，你不喜歡我，那你為何要救我？」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她轉了話題問起他來。

「保護你是我的職責。」他說得雲淡風輕。

好一個職責！蘇漪扔掉拖把，雙手叉腰，氣不打一處來：「那我也告訴你，你因我受傷，我要對你負責。」

蘇漪去給他做飯，他家冰箱食材多，果蔬應有盡有，只是她不會做。陳漾起初在沙發里閉目養神，可聽到廚房裡叮叮咚咚，到底放不下心來。走近時才發覺已經硝煙四起，如同戰場。

菜葉遍地，粥已煳掉，蘇漪拿著破了洞的鍋，一邊用鍋鏟敲一邊說：「這不能怪我，你這鍋……質量太差。」

陳漾聳了聳肩，實在拿她沒轍：「先是炸了實驗室，又燒了我的廚房。蘇漪，我怕你什麼時候要把地球給炸了？」

最後還是陳漾帶她出去吃飯，她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討好他：「陳師兄，要不要我來幫你更衣？」

高大挺拔的背影僵了一僵，陳漾無奈地扶額，轉身微微彎下腰和她對視：「我的小姑奶奶，您照顧好自己我就謝天謝地了。」

5

其實那晚陳漾已經跟她講得很明白了，火鍋冒著熱騰騰的氣，蘇漪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輪廓，聽得他說：「蘇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一筷子夾了許多娃娃菜，一股腦兒燙下去，滿不在乎地說：「是曾經有過，不是現在有，那又不妨礙我追你。」

陳漾知道她不會聽勸，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像個老父親一樣循循善誘：「我們真的不合適，你將來會遇到更好的人。」

哪裡能再找到像他這樣好的人？蘇漪認定了，就沒打算放手，她不想聽他再說，就將剛燙好的娃娃菜一把喂進他嘴裡：「陳師兄，你話太多，多吃點蔬菜補補身體。」

陳漾嘴巴被燙得快要起泡，在她灼灼的目光下，還是把菜都給吃了。他不知道怎樣跟她說有用，索性乾脆道：「你以後就別來找我了。」

他說完便兀自先回去了，留蘇漪一個人對著火鍋，嗆得直流眼淚，搞不清是太辣還是太燙，反正心裡難受。

她沒碰過釘子，也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了。陳漾第二天早晨看到她時，一個頭簡直兩個大。女生拎著最新鮮的蔬菜，青菜葉子青翠欲滴，懷裡還捧著一束百合，滴水盈香。

「你怎麼還來？」他堵在自家門口。

蘇漪很輕車熟路地繞過他，徑直往廚房裡走。陳漾早就換了新鍋，她又準備大顯身手了。

「陳師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這是報答你來了，」她歪著腦袋，眼睛不停眨巴，歡快得像一隻精靈，「你可別不給我機會。」

他有一千個理由趕她走，她就有一千零一個理由不知死活地回來。廚房裡蘇漪不知又在搞什麼花樣，可隔著一層牆的這邊，他向來平靜的心湖被風吹過一般，陡然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壞了三四個鍋之後，蘇漪竟然也做得一手好菜，甜品烤得也越來越可口。陳漾看著她一臉期待，嘗了嘗小熊餅乾，單純的香甜味吃在嘴裡，他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蘇漪，說好了等我傷好了你就要走的。」他別有深意地望她一眼。

「知道啦，」她匆匆忙忙別開眼去，又忙著去收拾碗筷了，「師兄你不要多想，我就是……心裡過意不去才來的。」

她手忙腳亂，陳漾已經接過她手中的抹布，聲音溫柔：「還是我來吧。」

她昔日里白皙嬌嫩的雙手因為學做飯，已經有了不少的傷痕，陳漾看得心突突直跳，可他不知道，她看著他手臂上的傷疤，也心疼得要命。眼淚啊，就這麼猝不及防，大顆大顆滴到水裡，他拿袖子給她擦乾淨，動作緩慢，生怕弄疼了她：「傻丫頭，哭什麼呢？」

「陳漾，」她直直望進他眼底，似乎要將他那已經動搖的心也一併望穿，嗚咽著說，「你就是個混蛋。」

他哭笑不得，也陪她罵：「對，我就是個混蛋。」

暮春的陽光一縷一縷地從窗外灑進來，落在年輕女孩掛著淚珠的長睫上，光潔的牆面上，一大一小的影子緊緊依偎在一起。可現實啊，他們只是彼此對望，失了言語。

6

陳漾差不多休息好了，就急著去給賀教授幫忙。那時蘇漪早就不去實驗室了，他便更加投入，等到腰酸背痛了，天已經大黑。

他還未到家，遠遠就望見門前的台階上有一個小小的人影。

蘇漪雙手抱膝，縮成小小的一團，聽到動靜她將頭從臂彎里抬起來，眼睛紅紅的，像個蔫了的兔子。陳漾下意識就想和她解釋：「不好意思，我一直待在實驗室，回來晚了。」

看樣子她等了很久，他出門很早，他不敢細想她究竟等她多長時間。正疑惑著，蘇漪已經起身將手中的蛋糕盒塞到他懷裡：「今天是你的生日，」委屈憋不住，又可憐兮兮地加了一句，「怎麼傷好了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她準備走了，卻被他攔下來。昏暗的燈光下那人的笑容極具侵略性，他說：「蛋糕都送來了，那不如留下陪我過生日吧。」

蛋糕是她親自做的，精美漂亮。燭光忽明忽暗，蘇漪催他：「趕緊許願吹蠟燭吧。」

這是他二十六歲生日，自己差點都忘了，陳漾很配合地閉了眼。他睫毛纖長濃密，五官都生得極好，滿室的橙黃將他的薄唇映照得像是塗了一層蜜，蘇漪一時沒把持住，腦袋一熱，稀里糊塗就把自己的嘴唇湊了上去。

甜蜜而生澀，一個極為柔軟的吻。電光火石間，陳漾錯愕地睜開眼。蘇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擠出一臉的笑容：「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已經吃過了。你慢慢吃哈，我就不奉陪了。還有，生日快樂……」

她羞得無地自容，撒腿就跑。

那天之後陳漾就再也沒見過蘇漪，一學期光景轉瞬即逝，賀教授帶的課早就結束了。五月已至，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她如他所願消失在他身邊。可是陳漾的心裡卻並沒有歡喜，反而空落落起來。（原題:《像風吹皺湖水》，作者：白馬嘯。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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