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like：《人間失格》太宰治——任憑歲月消磨一切

最新 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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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失格》太宰治

——任憑歲月消磨一切

Lilylike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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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正在閱讀《人間失格》，書未過半卻已經被這「膽小鬼」的內心獨白深深吸引...今天分享一篇來自同樣與太宰治擁有細膩感傷文字的lilylike的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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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存在下去的第一步，扮演小丑。

「這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因為我雖然對人類極度恐懼，卻不能對他們徹底死心。」

深知人間的醜惡，卻想要被人們接納，不惜消滅自己的尊嚴，演盡醜態只為博世人一笑，這笑里隱藏的，是嘲諷？是無奈？是寵溺?在奧野健男看來，是認可，是他在人間存在下去的資格。

奧野健男是一個極乾淨的人。乾淨到人性中的惡還沒有被激發出來，可是他也極想融入人類中去，反倒去學習這「惡」，在他看來這是生而為人的資格。他始終無法理解人的秉性，他開始畏懼人類的自欺，欺人，被人欺。他試圖通過扮丑去獲取人間的真理，卻發現儘是他無法理解的惡，哪有什麼真理可言，於是便整夜在孤獨與痛苦的地獄中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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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存在下去的第二步，不合法。

「有一個說法叫做『見不得陽光的人』，這些詞指的就是那些世間悲慘的失敗者，背德者」。

既然去「合法」無法真正融入人類，那去「不合法」便能理所當然地徜徉在舒服的國度里。扮丑已經不能夠完美地嵌入這個時代，不能完全抵擋對人類的恐懼，奧野健男在堀木的帶領下一一品嘗，酒，香煙與妓女，它們可以使人短暫的忘記痛苦。妓女之於奧野，是沒有半點慾望的同類，在她們懷裡可以安睡，而不是沒有邊際的苦痛地獄。他參加共產主義研討會並視之為牢房，因為牢房有著現實無法給予他的解脫。

對於女人，奧野是無半點慾望的，可是在詐騙犯之妻身上他卻感受到了幸福。可能是同受寂寞叨擾的緣故，奧野便視這個女人為同類。可是誰都害怕成為感情中的受害者，奧野用「錢一用完，緣分就完」來欺騙自己，搪塞女人。

全文的一個高潮是奧野與女人雙雙自殺，這也影射了太宰治自己最終的命運。奧野本是對生與死沒有任何執念的人，他活得「輕」，死之於他也不會「重」。女人死了，他被救起，他發揮自己的演技免遭牢獄之苦，彷彿自殺未遂只是一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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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存在下去的第三步，一決勝負。

「人們——我終於隱隱約約明白人們是怎麼回事了，那就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爭鬥，是面對面的爭鬥，而且只要在那場爭鬥中取勝即可。」

多少有些被生活所逼，奧野把對人們的恐懼集中為對一個人的恐懼，只要一個一個的超越，一決勝負，那麼他是可以繼續生存下去的。最初的恐懼變成了與麻木相結合的怪物，去漠視這些恐懼，奧野越來越可憐，越來越可悲。

婚姻——奧野決定去一決勝負。墮入深淵之人要用命去擁有聖潔之花以回饋自己曾經的純凈，我是這樣理解他與良子的婚姻的，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就想要緊緊攥在手中，即便本不屬於自己，那一方他貪戀的純潔，是他最渴求也最可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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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存在下去的最後一步，

任憑歲月消磨一切。

「但我的不幸全部源於自己的罪惡，所以無法向任何人進行抗議」。

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玷污，看著自己的女人面對自己時逃避的眼光，奧村在人間找到的唯一一朵信賴之花也凋零了，無法超越的巨大痛苦最終降臨了。人間竟沒有一處未被罪惡沾染的土地，死守的信賴之心最後也變成了罪惡之源。

奧野一步步走向毀滅，毫無阻攔的——「去一個沒有女人的地方」，「活著即是罪惡」。奧野走向了酒精與毒品，它們過度地消耗生命而製造出美麗的幻覺，彷彿一切都可以付之於努力。奧野最終回到了自己家中，喪失了一切，任憑歲月消磨一切，生死不明。

《人間失格》這部作品短小精悍，是太宰治的絕筆之作，主角從恐懼，掙扎到麻木再到最終的墮落，彷彿是日本戰後「無賴派」的縮影，奧野一步步的毀滅了自己，太宰治最終也因希望破滅而踏上了自殺的道路。「他也是一個天使一樣的好男人」太宰治在某種程度上是肯定奧野建男的——不願在人世苟且。

在人世間究竟怎樣存活？卑劣地去博取他人的認可還是孤高地棲息於自己的枝丫，或許都是通往絕境的道路。人，不可能脫離社會與時代而活著，也不能為了他人而活，人，總是矛盾著活著。你或許步入衰老的年華卻抱有少時未平的夢想，或許身在飄零卻渴求家的溫存，抑或是遭遇背叛卻必須挺直脊樑走下去，矛盾是無法避免與調和的，晝夜之變，光影之交，正如矛盾之不可化解，那便去接受它吧。去接受那些加之於你身上的不公，而不是任憑它發展造作，去接受，不是無為。

在人間究竟怎樣存活？再無情的時代也有溫情之處，再黑暗的峽谷也能開出至美之花。再也不要抱有社會不公道的怨言了，拘泥於自己小小的私心註定無法鑄就最堅韌的心臟。奧野被逼走向絕路，可是，人生沒有絕路，除非自己去尋死，死不是最終的歸途，人在放棄自己的那一剎便死了，我希望你能愛惜自己，進而愛惜世界。

數萬種活法，不過都是水中行船，或是漂浮半空的鵝毛，有進有退，即升即落，什麼都是永恆的，什麼都終究走向消寂。我想，奧野的悲劇留存下來是獨具意義的，時代之於人的影響是巨大的，我們或是逆水行舟，或是順流而下，我們與時代同塵。

「我的不幸乃是一個缺乏拒絕別人能力者的不幸，因為我時常陷入一種恐懼之中，以為如果別人勸我做什麼，而自己拒絕的話，就會在對方的心和自己的心上切開一道永運無法修復的傷口」。

願你永遠能被時光溫柔相待，

願你永遠能善待這個溫柔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