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要略】（342）再論中興名臣胡林翼：一部近代史，兩個「潤芝（之）」事

原標題：【讀史要略】（342）再論中興名臣胡林翼：一部近代史，兩個「潤芝（之）」事

按照傳統中國傳統歷史階段劃分，中國自太平天國以降的歷史謂之「近代史」。而近代之史，若以影響和結局論，兩支軍隊的影響為最大。前者，即是曾國藩和胡林翼所創立的湘軍；後者，即為毛澤東所締造的「紅軍」。160余年中國近代史的大體走向，究其根本，是由這兩支軍隊所最終決定的。試為論之：

清朝政府所創立的正規軍八旗軍和綠營軍，在經歷入關、平定三藩、回亂、復台之後，逐漸成為維護清朝一族專制統治的強力工具，腐化墮落，經百餘年間已毫無戰鬥力，是以太平天國一起便徹底崩潰瓦解。無奈之下，以胡林翼、曾國藩、左宗棠為首的湖湘三英，以民間團練形式，仿明代「戚家軍」之模式，建立起「軍為將有」、「族群相編」、「以營為制」的強大湘軍，漸次成為清朝腐朽統治的中流砥柱。而此後，在湘軍主體解散的情況下，相繼而起維護清朝王朝的楚軍（左宗棠）、淮軍（李鴻章）、新軍（袁世凱），皆繼承了湘軍的基本建制形式和作戰思想，可謂湘軍血脈之秉承。

繼湘軍而成為清朝主力之淮軍，因為李鴻章治軍「專圖姑息、紀律鬆弛」，是以很快便在中日甲午一役中全軍覆沒。繼承淮軍「衣缽」的袁世凱又結合西洋軍制，以淮軍殘留將領為班底建立了「新軍」，也深受湘軍影響而成為袁世凱一人的「私家軍」。當清朝滅亡，民國肇建，北洋混戰之中，最終取勝的「國民革命軍」所秉承的作戰思想和用兵理念，深受《曾胡治兵語錄》的影響。國民軍名將蔡鍔在其主編的《曾胡治兵語錄》一書的序言中說：「曾胡兩公，中興名臣中錚佼者也，其人其事距今半個世紀，遺型不遠，口碑猶存。」民國初年，黃埔軍校把這本書作為必讀教材。蔣介石曾說：「泊乎民國二年失敗，吾再將曾國藩與胡林翼諸書集，悉心討究，不禁而嘆胡林翼之才識略見，確高出一世，實不愧為當時之名將。」1922年3月25日，蔣介石在日記中寫道：「看胡（林翼）集，其言多兵家經驗之談，千古不易之論，非知兵者不能言，亦非知兵者不能知其言之深微精確也。」其後，蔣介石又在日記中寫道：「崇拜胡公之心，過於曾公矣！」

再後，蔣介石權力基礎穩固之後，開始拉擾和縱容軍隊將領，終使國民革命軍不斷腐化並在抗日戰爭中一敗塗地，再又被毛澤東所領導的「紅軍」和後來發展壯大的「解放軍」所打敗。而毛澤東本人，除了同樣受曾、胡治軍建軍思想深刻影響之外，連他本人，也以胡林翼的「號」為自己的「字」。史載，1945年10月，毛澤東在重慶談判期間，曾與時任《新民報》副刊編輯的張恨水說起自己「字潤之」的來歷。他稱：「我這個字，是我的老師楊昌濟先生取的。1915年我在湖南一師讀書時，楊先生推薦我讀《胡文忠公全集》，我特別喜歡。後來，我又讀了《曾胡治兵語錄》。楊先生就對我說，司馬長卿崇拜藺相如改名相如。你既然尊敬胡潤芝，就乾脆改成潤芝吧！」後來，毛澤東在考慮再三之後，不願做一個「草頭將軍」，就去掉了「芝」字的草字頭，正式定字為「潤之」。1943年，毛澤東要求八路軍《軍政雜誌》出版《增補曾胡治兵語錄白話句解》。兩年後，該書由八路軍的山東軍區重印出版。胡林翼提出的湘軍戰略是「扎硬寨，打死仗」。毛澤東活學活用，提出了游擊戰的十六字方針「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退我追，敵疲我打」。這些，被後來的美國西點軍校列為軍事經典。

讀史晚清，重溫胡文忠公之遺文遺事，深感其於家國華族，影響至大。當湘軍初建，創立湘軍的曾國藩受朝廷猜忌，長期孤懸客位，久不能得督撫之權。而胡林翼表現出過人的胸懷氣度和謀略智慧。他一方面周旋於朝廷權貴，一方面教導湘軍，為湘軍注入了勇敢善戰、頑強堅毅的氣質和靈魂。經過胡林翼改造的湘軍，和這支軍隊的精神性格，在其後一百餘年間，激勵著無數湖南和中國的志士仁人，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前赴後繼，英勇不屈，終於成就今天的「共和」之局。雖然中華至今仍在不懈努力以圖振興富強新路，「周雖舊邦，其命維新」，經過近代革命洗禮和現代文化傳承的炎黃兒女，必將在胡公的偉岸人格和偉大思想影響的激勵之下重鑄輝煌，再繼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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