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越來越好玩,你卻老成了二大爺
漫畫家黃永玉的名言是「世界長大了,我他媽也老了」,這有他的書法作品為證。世界長沒長大,我真不知道,但隨著農曆進入戊戌年,世界更好玩了一點,我是知道的。
幾年前一個女教師的辭職信走紅,因為她寫了「世界那麼大,我要走看看」。她知道世界好玩了,要去把玩世界。如果還固守在那間破單位,人遲早會麻木掉。年輕有既有玩世界的資本,也更有等待好玩的世界的資本。好玩的東西,可以出去尋找,甚至你能夠在那裡坐著等待它的到來。比如無人駕駛汽車,比如智能機器人,甚至比如宇宙旅行。
但倘若身處中年年齡頂端,面對這麼好玩的世界著實尷尬。你在年輕孩子面前,已經不能用大叔來稱呼,只能以二大爺相稱,你只能守住正襟危坐的姿勢,守住心如止水的修行。花花世界,身為二大爺的你,只有自顧前行。
二大爺們當然也趕上了不少以往沒有的東西,比如上網搜索,比如QQ微信微博淘寶支付寶。然而終究有我們所等不及的東西。眼睛已經發花,再高清的屏幕還是捕捉不到圖像細節;耳朵已經遲頓,再發燒的音響還是感受不到聲音的寬度;思維已經僵化,記不住好萊塢大片的情節。
年前,有一篇文章走紅,標題叫《男到中年不如狗》。講了男人到中年的各種苦楚,後有妻兒老小,前有老闆社會。重圍之下,人不如狗。其實那才哪到哪?至少文章里提到的中年,不過三十幾歲,嚴格來說這些人連大叔都算不上,翻盤的機會還多得是,等待的時間還長得很。跟身他二大爺的這一代沒法比。
有人說,這不就是生活么?除非公子王孫,哪個不得負重前行?但你想沒想過,你這麼奔波,除了活著,還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你玩過嗎?你有時間去玩嗎?你有條件去玩嗎?就算時間精力金錢你都有,那些好玩的東西,你玩的真那麼開心,真的覺得好玩么?事實上,有一些好玩的東西,也並非需要那麼多的時間門坎、那麼高的金錢門坎,而是你有沒有玩世界的心態。於是在等待中大叔成了二大爺。
據說想出去看看的女教師,辭職後只是在某地開了一間小店。我想她就是覺得好玩。如果不好玩,就會覺得活著累,那真就不如狗。
很多古籍里記載過孔子的故事。孔子周遊列國,在去鄭國的途中,與學生們走散,孔子就在東城門那裡等著弟子來找他。子夏向鄭國人打聽老師的行蹤,一個鄭國人說,城東門有個人,要是看他腰以下的部分,活脫脫就是一條喪家狗。子夏後來跟老師說起這件事,孔子聽完開心地笑了,並且說長相怎麼說都無所謂,但是要說我象只喪家狗,還真是有點象啊,有點象啊。
孔子連說兩遍有點象喪家狗,這有自嘲的成分在裡面。為什麼孔子承認自己象一條喪家狗?因為當時孔子已經是二大爺,等待的時日不多,滿世界追夢,結果真是做了一場又一場夢。孔子就是太認真了,他自己也意識到自己太認真了。網上不是說么,認真,你就輸了(當然這麼說,多少對孔子有些不尊敬,雖然他自己沒有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但做為一個當時最有文化的人,他在人文思想傳承上領域,是中國古代功勞最大的一個人,叫聖人也不為過)。
毫無疑問,孔子是當時最認真的一個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麼孔子覺得這種追夢的日子好玩嗎?肯定不好玩。有人說孔子彈琴唱歌,也是很會娛樂的,怎麼能說不好玩呢?是啊,孔子曾經帶著學生一起討論,讓大家說說都有什麼理想,曾參的父親曾點說,大好春光,幾個朋友郊外共賞河景,一起起舞輕歌,喝點小酒,多美好啊?(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孔子說:我和曾點的想法一樣。
說歸說,孔子真的就去賞景唱歌了么?琴是彈了,但是彈的都是苦惱之曲。正如《論語》中講的,(子擊磬於衛。有荷簣而過孔氏之門者,曰:『有心哉,擊磬乎!』既而曰:『鄙哉,硜硜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則厲,淺則揭。』子曰:『果哉,末之難矣!)孔子彈琴,曲調憂傷,連射門前經過的背著竹簍老頭都聽不過,說這琴聲太執著,不就是沒人懂你嗎?自己玩自己的好了,就好比過河的時候,如果水淺就踩著石頭過去,水深就把衣服擼起來淌過去。孔子聽說,苦笑著說,唉,我說不過他啊。
孔子是堅決不抱玩的心態的,所以糾結一生。從少年,到大叔,到二大爺,再到老爺爺。雖然有弟子三千,且周遊列國,但終於還是覺得這世界不好玩,就老了,就死了。
世界本來很好玩,而且越來越好玩。為啥非得忽略這些好玩的東西呢?到底什麼好玩?你喜歡玩什麼,什麼就好玩(除了殺人越貨吸毒醉酒),只要開心就好。大雪玩的,就是看看書,寫寫字;八八卦,發發圈;開開車,看看景;上上網,聊聊天;逛逛館(博物館紀念館),吃吃店(街頭埋汰店)。大雪就覺得這樣好極了,好玩極了。
就是別玩孔子們玩的那些個,那是真不好玩。尤其到了二大爺的年紀,還執迷不誤,就更顯得象條可憐的喪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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