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中的陌生人之轉角遇到大叔
前言:假期在看大冰的《乖,摸摸頭》,突然想起了很多的往事,一段因不信任而生,而信任而死的故事。
轉角遇到大叔
13年春,初到蘭州,那是一個不像哈爾濱一般天寒地凍的城市,卻像一個被時間定格的地方,一切的樹木都是枯黃的,有些葉子還掛在樹上,半吊著;噴泉的水都枯竭了,又或者是暫時停止了;放眼過去,似乎眼裡都是黃色;感受空氣,都是乾燥缺水的跡象。
奔波了許久,飢腸轆轆,便開始覓食。也許是天意,想去馬路對面吃蘭州拉麵,結果車來車往根本很難穿過馬路,便信步拐彎進了一家小館子。館子雖小,人確是多得不得了,便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對面坐著幾位老男人,其中一位穿著黑色風衣的大叔,黝黑色的臉龐上掛著兩個大燈泡,一副自帶嚴肅的面孔。
「請問黃河怎麼走?」如果自己不開這個口,也許不會認識這一位燈泡眼。
「哦,我們經過黃河邊,待會可以一起去。」燈泡眼回答。
「好啊!」我抬頭再次看了眼,爽快地答應了。
全國跑練就了我超強的警惕心,但有些人第六感就是不那麼讓人防備,他就屬於這一類人。燈泡眼叫做寧哥,他的同夥叫老楊,我們一起上了車,沒有任何猶豫,似乎已經認識了很久。
黃河歸來看五泉
車開出不久便到了黃河邊,老楊打了聲招呼便先行下車了,留下一個我和才認識了不到十來分鐘的寧哥。當時一閃而過的是一絲驚慌,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萬一發生點意外,那就是不可挽救的傷痕了。
我開始思索如何跳車,寧哥似乎並未發現我的變化,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到了。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車窗跳下車,結果寧哥也跟著走了下去。瞥見附近有人,心稍微定了下。
清澈的黃河水沉澱了沙石,緩慢地流淌著,在寒冷的冬季里,對岸還是有三三兩兩的人在玩水。哦~原來這就是孕育了華夏民族的黃河水呀!輕輕、淺淺、透亮的水色幾乎感覺不到它在流動,此時此刻,有的只是黃河水,而不是奔騰的黃河。
「黃河越來越幹了,不是你想像中的驚濤駭浪吧?」他笑了下,依然是十分平靜的狀態,「你去過蘭州的五泉山嗎?有沒興趣一起去?」
「走唄!」我的心挺大的,感覺眼前這個人,不像是壞人,也算是萍水相逢吧。但上車之後做了個小動作,把身份證和現金轉移到了身上,而那個厚重的電腦則留在了車上,畢竟拿著電腦包爬山還是比較困難的,如果真的不幸被「順走」,那至少只是身外之物。
爬的是天南地北
到了山腳,他離開了下,去買水。
自己的想像力著實太好了,想像著他給他的朋友打電話,讓他朋友趁爬山的空檔把電腦包拿走。自己在一邊耐心地等待著登山,一邊又憂心忡忡,害怕一切成為事實。
他拎著不同的水,有紅牛、礦泉水,還有那果汁,倒也豐富,我隨手拿了一樣,但從未喝過。
平日登山的路被封掉了,只能從黃泥土堆積而成的山路上去,路是那樣地陡,樹木根本無法依附,裸露在外頭的土鬆鬆地,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塌方!好傢夥,爬這樣的路,人倒也不少。
未登一半,寧哥沒有力氣了,便說在茶檔喝口茶,休息下,順便看看這蘭州城的樣貌。
那一刻,又開始害怕,怕在茶里下了東西;但是,很快自己又開始嘲笑自己,如果下了東西,那麼他要怎麼把自己帶下去?
很快,和寧哥聊了起來~天南地北,什麼都扯! 比如日本鬼子如何打蘭州之類的,挺有意思的。
寧哥是寧夏人,家附近有一大片草原,小的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跨在馬背上到處去溜達;後來發現有一片類似於沙漠地方,人躺在上面,起來時身上居然可以不帶一點點泥沙,鬆軟舒適。可惜長大之後外出賺錢,竟許久未去了。
他說著說著,十分高大的西北漢子眼光里竟然泛著淚花,但維持在你尚未覺察時便開始散去,他開始轉移話題,說起來甘肅的八寶茶,寧夏的枸杞等。
將化未化的積雪堆積在殘留的草木上,冷氣陣陣襲來;腳下松垮的黃土路,時不時地滑幾下,似乎一個不留神就會重新倒回山腳下,但這一切對我來說不算太難,畢竟我經常爬山。
那時,我看寧哥走路時有點不平衡,但並不未多想也不想多問。倒是他自己主動笑呵呵地說起來,他的腿受過傷,不那麼利索,算不算是二等殘廢了。陸續走了幾段路,他終究是受不了了,便在小山頂喊了車開車頂峰去——最高峰去看整個蘭州!
山上的風景獨好,俯瞰之下,蘭州城竟一下子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為黃土堆積的模樣,屋頂都覆蓋了土黃色的沙塵,一部分是新城,倒是「乾淨」挺多;而蘭州城上空都是濃濃的霧,迷茫又迷離。
下山的時候不想坐車,便一路往下走。從戰爭到蘭州、到歷史,再到各種典故。他懂的野史算是挺多的。慢慢講到他有個在國外讀大學的女兒,和我一般大。因為很久沒有見了,有些想念,看到我便像女兒一般。女兒不怎麼和他往來,因為他娶了個後媽……
到了寧哥的車一看,東西還是在的,自己之前的不信任一點點消散。反而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走南闖北,要的就是防備
當時我入住的酒店環境確實是惡劣,他因常年在蘭州做項目,便推薦了一家乾淨舒適又性價比高的酒店,多次推辭,總也擔憂會有什麼問題。但耐不住他的熱情推薦,又沒有過多干涉我的決定,我便轉移到了那家酒店,結果發現,他也住那裡。
當時我腦子了轉了幾百種可能性,確認了他的樓層和我不一致之後才暗暗舒了一口氣,最後進了房間反覆檢查了門鎖,還拿出手機打開電筒檢查房間是否有監控後才徹底放下心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警惕過度,但安全畢竟是重要的。
第二天早上去拜訪完客戶,發現退房時間已到,便在大堂處理起工作來。寧哥剛好打來電話,便示意說可以去他房間上網或者休息,我十分果斷地拒絕了,心裡蒙上了一層灰。
即將告別這個城市了,還是禮貌地向他打了聲招呼,他說吃了飯再走唄。
席間,他很直接地問我:「我覺得你很不信任我,一直在提防著我啊!」
確實是!我一個女孩子出來闖蕩江湖原本就不容易,警惕心是時時刻刻都帶著的。其實我覺得你挺仗義的,但我還是要學會保護自己,該避免的還是要避免呀!
「其實喊你進去休息,我是剛好要出門。我沒有想到你不敢進來。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女兒也在外面,這樣很不容易,很辛苦」
話匣子既然打開了,反正也要告別了,便開始無所顧忌地一一說了出來,我如釋負重,他也笑了笑,說道原來如此,那幸虧我問你了,不然告別後就連朋友也做不了啦!
送 機
他拎著我的行李送我去機場,一路相送,彷彿相識已久。
我拎著行李箱,揮揮手,和他說再見,他卻從車后座拿了兩瓶紅酒遞給我,說讓我嘗嘗鮮,是他哥們自己釀的寧夏酒,都是銷往法國的,很出名。他不愛喝,所以轉贈給我試試看。
「交到一個聊得來的朋友不容易,都在酒里了。」
嗯,第一次聽到,感情在酒里,卻不用現場喝的話語。
只為一餐飯
那年秋,從烏海輾轉到寧夏銀川去坐飛機,是第二天最早的飛機。
記得他是寧夏人,當天下午剛到銀川便隨便打了個電話給他。過了大約兩三個小時,他便來到了酒店門口,帶我去銀川吃當地的手抓羊肉,照例,還給我講了寧夏的歷史和當地百姓故事,比如,在車上一定不能放包包,否則可能車窗都會被小偷打破等。
「你是剛好在銀川嗎?」我好奇地問。
不是啊,從蘭州直接開車過來的,吃完飯之後再回去,項目忙,我明天就不送你了。
「啊!?早知道我就不給你打電話啦。」我有點不好意思。
萍水相逢得來的朋友不容易,難得你過來了,當然要見個面呀!我剛才還給你買了一些特產,有寧夏的枸杞酒,還是挺不錯的,還有兩包枸杞、八寶茶等等。
對了,你晚上在酒店記得要把門反鎖,這一片不那麼安全……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久,送我到酒店門口便開車返回蘭州……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他的車在馬路上慢慢淡出視線。
我的手,被特產勒得緩不過勁來。
後 記
「那天你毫不猶豫地和我們去黃河時,我突然像看到了希望。現在的社會,出門都是被叮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何況是我這個老大粗,我想你那麼爽快,要麼你太二,要麼我真的被你信任了。所以,我很珍惜這份信任」
還記得他說話時過於文縐縐,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又補了句:「江湖相見,隨性就好,不矯情哈!」
銀川那次之後我們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但偶爾微信聯繫,也就幾個月一條微信問個好,又到內蒙哪裡出差之類的。我更換工作後,不出差了,便從此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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