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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那場兇殺案真相

又下雨了,天氣冷嗖嗖。琴音從外面進來,帶進一陣風。

「快關門!快關門!」宿舍里的李素芬和江夏同時喊。

音琴抖抖手中的傘,雨滴從大朵明快黃色的花朵上流下來,甩落到地上,水泥地面顯出濕淋淋的水跡。

「音琴你聽說了嗎?開發區門口發生的兇殺案。」江夏忙不迭問。

「沒有啊,啥時候的事?」音琴用毛巾擦著臉和頭髮,走到江夏床邊,伸頭看江夏手中的手機。

江夏把手機舉刀她面前:「你看,剛才發生的。」

江夏的朋友圈被這條信息刷屏了,還有幾個工友就在案發現場拍的照片,電動車店老闆趴在地上,周圍都是血。

「你說現在這人,怎麼這麼戾氣十足,說殺人就殺人,太可怕了。」李素芬咧著嘴,一副很怕的樣子。

「就是,這種垃圾人啊,千萬別招惹!」江夏也搖著頭。

「我看啊,這電動車店老闆也不是什麼好人,該死!」音琴的話嚇了李素芬和江夏一跳。

「咱們廠里那兩個懷孕的,就是電動車店老闆搞的。」

「啊?真的啊?那看來是情殺啦!」李素芬和江夏同時張大嘴看向音琴。

「那誰知道!」音琴換好衣服,爬上床,眯起眼睛不說話了。

音琴認識那個朝飛電動車店的老闆。音琴從他那買過一輛電動車。

音琴男朋友良子離音琴上班的開發區有點遠,音琴就想買輛電動車,去看男朋友方便。

她聽說開發區大門口那條街上有一家賣電動車的,下了班,就去看。

電動車店面不大,但是電動車的品種還挺多。音琴看中一輛女士的輕便型電動車,老闆很熱情,給音琴便宜了好幾百塊錢,還附贈了好幾件東西:車鎖、把套……老闆很殷勤,問音琴的微信、電話,說:「車有毛病,你好找我。」

音琴笑笑:「謝謝老闆,這離我廠子不遠,有毛病我就推過來找您。」沒給老闆電話和微信,她聽說過這電動車老闆的事,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可是車子買了不久,就有了麻煩。電瓶不好使,沒騎多遠就沒電。有一回,去看男朋友,音琴整整推了一半的路程。

音琴把車推到電動車店,給老闆說了這情況,店員剛要過來看,老闆支開他,跟音琴說:「回頭我把你這車好好看看,這會忙,你晚點過來推車。」

「好吧。」音琴就順著街逛。三月份,北方的小城開始回暖,但是空氣里還是寒氣襲人。音琴就到附近的商場里轉了一圈,買了點零碎東西。音琴又到商場的美食城吃了米粉。等她出來的時候,天色擦黑了。小城的夜流光溢彩,多美啊,遠遠地,能聽見公園裡舞場的音樂。

音琴顧不得欣賞,急匆匆往回走,她怕電動車店關門取不成車,明天還得去看男朋友呢。

還好,車店門半掩著。

音琴進門,喊了聲老闆。老闆出來,見是音琴,臉上堆笑:「你來了?我這都下班了,怕是你不過來呢。」

「不好意思,我逛得晚了。車呢?」音琴東張西望,沒看見自己的小車。

「在裡面呢,我給你調試了一下,換了個電瓶。」老闆領著音琴往後走。

「哦,是電瓶有問題吧?多少錢?」

「不用給錢。」老闆站住腳,突然轉過身,抱住音琴,伸嘴就往她臉上親。

「啊,你幹嘛!」音琴雙手亂打。

「妹子,妹子,我喜歡你!」老闆任音琴打,兩手在她身上亂摸。

「你放開!來人啊!」音琴開始哭喊。

老闆嘿嘿淫笑著:「你喊吧,門一關沒人聽見,聽見也進不來。」他用力,把音琴壓在小床上,「你跟我好,虧不著你。別想報警的事,我就說你貪便宜勾引我的,你有嘴也說不清。」

音琴突然想起,買車時,他給自己便宜了好幾百塊錢,那時,他就下了套吧。可惜怪自己,硬是鑽到人家的套里來了。

音琴放棄了掙扎。

出門時,音琴像個鬼一樣,慘白著臉,神情麻木。機械地推著車往廠子走。過馬路時正常急駛的車子晃著她的眼,她都跟沒看見似的,依然橫穿了過去。嚇得開車的人把車停一邊,追著她罵。

「有本事你撞死我啊!」音琴吼,披散的頭髮遮住她半隻眼睛,嚇得司機跑了。

有人追著她問:「你沒事吧。」

她沒看見沒聽見一樣,流著眼淚任風吹得臉生疼。

音琴再也沒騎那輛電動車,小姐妹借走騎了,她也沒再往回要。

音琴換了輛小自行車,騎車自行車去看男朋友。

偶爾路過朝飛電動車店門口,老闆看見她,恬不知恥地喊:「妹子,來玩會兒!」

她氣得心裡咒罵著:「早點死吧!」邊奮力蹬著自行車過去。

那件事,音琴對誰也沒有說,對男朋友也沒有。爛在心裡吧!

2017年5月23號,**開發區門口發生兇殺案。死者系朝飛電動車店老闆,身中十幾刀,當場斃命。殺人兇手閆曉飛當場被緝拿歸案。

這則新聞很快淹沒在其他突發事件中。

事件主人公,行兇者,閆曉飛承認自己殺人事件,不做任何辯護。

公安部門調查到有關他的信息很簡單:早年喪父,母親出走,跟爺爺奶奶生活。17歲成為孤兒。打工,乾的都是底層又臟又累的活。2017年4月7日來到此城,在開發區某安全設備生產廠上班。

那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沉鬱寡言。黑色的眼眸里濃濃的陰鬱之氣。閆曉飛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但是他心裡一點也不後悔。

閆曉飛的童年和少年是不幸的。他三歲那年,父親因病去世,欠下了一大筆債務。媽媽因為喪夫之痛,差點垮掉。後來的貧困生活她實在不能忍受,丟下他離家出走了。

奶奶整天在閆曉飛耳朵邊叨叨:「你媽是個狠心的人哪,她拋下你跑了,不要你啦!」

沒爹沒娘的孩子,是被人嫌棄和欺負的,閆曉飛就是在小朋友小夥伴的嘲笑和拳腳下長大的。終於念到初中畢業,他說什麼也不去上學了,四處打工。爺爺奶奶死後,他就決定再也不回那個讓他屈辱的地方去了。

閆曉飛還記得,2017年4月7日,那天下著大雨,他從公交車上下來,站在站牌下面不知道怎麼辦時,一把傘遮在他的頭上。

傘面上面開滿黃色花朵,明艷動人,暖都人心裡。傘下面,站著一個同樣明艷燦爛的女孩,尤其是女孩沖著他笑的樣子:紅紅的嘴唇,白白的牙齒,笑到他心裡去了。是啊,他長這麼大,不記得誰這樣親切燦爛地對他笑過,就像一縷陽光一樣,照進他心裡,驅散了心頭的霧霾。

女孩把他送到開發區,告訴他安全設備廠在哪,就離開了。

女孩打著的傘在雨中甩出漂亮的水花,水花濺起閆曉飛心裡的波瀾。

他心裡一汪春水突然解凍,歡快地嘩啦啦流淌起來,他也想唱起來。

閆曉飛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動心,這動心,包含著更多感激的成分。他利用一個星期的時間,打聽到那個女孩的情況:音琴,22歲,江蘇人,開發區某電子廠上班,男友同在小城。

閆曉飛的所有業餘時間都用在音琴的身上,只是音琴不知道,她逛街的時候,她去看男朋友的時候,她跟宿舍小姐妹大鬧的時候,她去電動車店修車的時候,她在街上失魂落魄的時候……她身後遠遠的地方,都有一個沉默的年輕男孩,跟隨著,陪伴著。

閆曉飛看見了音琴進入電動車店,見到出來的音琴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差點被小汽車撞到,是他拉她到路邊。他跟著她身後好久問她:「你沒事吧?」她都像沒看見沒聽見似的。看著她凌亂的頭髮,失神的目光,閆曉飛的心裡痛。這個給他溫暖笑容,萌發他愛情的美麗女孩,變成這個樣子,他心痛。

楊曉飛第二天就去買了一把刀。他想問問音琴,可是他又打消了這個想法。他看到音琴沉默著,消瘦下來,偶爾的發獃。

終於那一天,音琴騎著小自行車從電動車店門前過,電動車店老闆沖著音琴喊:「妹子,過來玩會唄!」還做了個下流的動作。望著音琴遠去的背影,閆曉飛心裡騰騰燃起複仇的火焰,他走到電動車店,老闆迎過來問:「你想買……」話還沒說完,他手裡的到已經捅進去,然後又是接連幾刀。車店老闆驚愕地看著他,嘴角淌出血來。

周圍有人注意到這裡的異常,開始有人發出驚叫,有人報警。閆曉飛掏出煙,用帶血的手點燃,深深吸了一口,淡白的煙從他的鼻子和嘴巴吐出來,模糊了他的臉。一支煙沒有抽完,警車鳴叫著駛來,警察一涌而上,逮捕了他。

音琴正和宿舍幾個小姐妹逛商場,趁著姐妹換衣服的空,她坐在服裝專賣的沙發上瀏覽網頁。

2017年5月23號,**開發區門口兇殺案件,兇手行兇殺人時沒有任何徵兆,與被害人沒有發生任何衝突,通過監控畫面看,他是到達電動車店門口,走到老闆跟前,拔刀就刺,連刺十幾刀。屬於故意殺人,性質惡劣,判處死刑。行兇人並無異議,不進行上訴。

死有餘辜!想到那個電動車店的老闆,音琴暗暗解恨。

音琴的目光在兇手的照片上停留了幾秒,感覺有點面熟。她為他感到惋惜:多年輕的一張臉啊!

「音琴,這件衣服挺適合你的,穿上試試唄。」江夏拎出一件印有金色葵花的裙子遞給音琴,「你挺喜歡黃色的花,這件好看。」

音琴把手機收起,結果衣服,展開看了看:「嗯,不錯,我試試。」

金色葵花開放在音琴的胸前,照亮了她的臉。

音琴穿著金色葵花的裙子,去看了閆曉飛,懷著感激。閆曉飛看到音琴的那一刻,眼睛裡閃動的火花灼痛了音琴的心,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

出來時,大太陽還在烤著大地。音琴從包里掏出她的黃色花朵雨傘,「砰」,撐開,幾大朵明艷艷的花朵瞬間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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