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母親講故事：人蔘娃娃

聽母親講故事：人蔘娃娃

王員外聽到遠處的鞭炮聲才知曉今天是除夕了。他在這深山中生活多少年，自己也記不清了。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穿梭在茂密的山林里尋找著傳說中的千年人蔘。

他唯一的兒子得了一種怪病，方圓幾百里看遍醫生郎中都無可奈何搖搖頭。嘆氣，可惜地說一句：孩子壽數有限。

全家在絕望之時，偶有一位走街串巷的郎中入門討要些水喝。發現王員外面色悲哀，隨即詢問緣由，他就將孩子得病之事全盤告知。

沒想到那朗中聽後，眼中放出了一種奇異之光，說道：「老人家可否讓我看看令郎？」王員外心中暗想，死馬當活馬醫吧。那麼多名醫都沒醫好孩子的病，這個走街郎中能醫好么？

王員外帶領郎中進入內室，看到炕上奄奄一息的兒子，不覺老淚縱橫。「沒想到老來得子後，孩子卻得了這種怪病」。

郎中無語，雙眼聚精會神地瞧孩子面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白白嫩嫩的一個男娃子，並不像生病之人面如枯槁之樣。「孩子有何癥狀」？郎中問。「沒其他狀況，就是偶然一天外出玩耍回家後倒床就睡，之後就沒醒過。」

只見那郎中環顧四周後，輕捻須髯：「此童並無大礙，只需一物即可痊癒，但此物普天之下非常珍貴，可遇不可求。」「只要能救醒我子，千方百計也要尋到。」王員外急切的表白。

「此童只需一千年人蔘的根須熬水喝下即可蘇醒。」郎中言之確確。「千年人蔘去哪裡可尋，即便尋到，這幾年為了給家子醫病，也無家私可用啊。」王員外老淚縱橫。郎中見狀輕嘆：「藥方已開，只需抓藥了。」說罷緩緩移步走出院落不知所蹤。

王員外看著炕上長睡不醒的兒子，想著剛才郎中的話。在屋中來回踱步，不禁心生悲涼，自己老來得子，現在有了可治療的方子，難道因為找不到這個藥引子就看著孩子如此沉睡不醒么？

長嘆一聲抬首遠望。不遠處的烏拉山影影綽綽引入眼帘。王員外內心一震，當即決定自己親自進山找挖人蔘。

他換上短衣，找出當年年輕時用過的葯鋤背簍準備進山。老伴跟在身後擔心地叨叨：「你都六十開外的人，四十年都沒挖過參了，自從當年那棵山參出售之後咱們就沒再進過山，你身體可否吃得消？」

「為了咱們的孩子，我也要試試，你在家好生照看。」王員外說罷背起家什向深山走去。

進山的路依舊，但是草木似乎茂盛很多。他只有一邊走一邊做下記號才能原路返回。越走越遠無路可走。他攀爬著山崖在適合人蔘生長的叢林間仔細的查看。

所帶乾糧已經吃完，餓了吃點野果，渴了喝點山泉水。已經半個多月的光景，王員外似乎又變成了當年年那個為了早日過上安穩日子依靠挖人蔘販賣的青年人。

從10月份進山後，已經六十多歲的王員外沒有找到他需要的人蔘。人蔘是發現了幾根，卻都不夠年限。於是他在山間搭了簡陋的木屋，風餐露宿鍥而不捨的穿梭在山間。

轉眼天氣寒冷，他所帶衣物不足以禦寒。可是他依舊每天不辭勞苦的到參天大樹下，到草木茂盛地探尋，希望有一個驚喜等著自己。

每天他滿懷希望出去，又失望而歸。每天的翻山越嶺，他不知道爬了多少山樑和懸崖，實在太累。本想倚在一棵大樹下休息會再走，沒想到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夢中，他看到自己的兒子醒了沖著他笑，而且圍著他搗亂，一會拽拽他鬍鬚，一會又揪揪他耳朵。一陣寒風吹來，一個激靈驚醒。目及四周，哪裡有什麼人。只有風吹落葉的聲音。今夕是何年他不知道，也不關心。

遠處的鞭炮聲催他的心想回家了。可是又不甘心空手而歸。

王員外返回家中已然除夕之夜。勞累幾月的毫無所獲讓他有些沮喪。他衣衫襤褸的進門，老伴卻說：幾月當中孩子睜開過一次眼睛又接著睡了。他只是嘆氣：也許那個郎中的話只是安慰我們吧。

除夕之夜，王員外老夫婦守著孩子打瞌睡。不知不覺間，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起來拉他鬍鬚，揪揪他耳朵，他高興地去擁抱孩子並喃喃自語，孩子終於醒了，在他使勁想抱孩子時卻驚醒。

老伴問他怎麼了？他將夢境講於老伴。沒想到老伴面露驚喜之色並告知：「如果再做這種夢你就用紅繩拴到孩子的小腳踝上。」

過夜，王員外準備再次進山尋找郎中所說的人蔘。他沿著當初留下的進山標記進入烏拉山深處。幾天幾夜辛勤尋找還是未果。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進山帶了老伴給他準備的一團紅繩備用。

奔波幾日後，他來到了搭建的簡陋木屋休息，迷迷糊糊間只見那個瓷娃娃樣的小兒蹦蹦跳跳從遠處跑來。當那男娃逗他拉他鬍鬚之際，他急忙地將紅繩拴在了男娃的腳踝處。似睡非睡之間，他沒有像往常一樣互動，而是一直覺得是睡著。

又是一陣冷風將他吹醒。他看到帶來的一團紅繩被扯出去老遠。王員外順著紅繩一直走下去，當走到一棵參天大樹下時紅繩遁入了土中。他大驚隨即大喜，這就是傳說中的人蔘娃娃么？他挖山參這麼多年，從年輕到暮年做藥材生意之後都沒見過。

他小心翼翼的用藥鏟順著紅繩挖掘，不時地用手輕掃周圍土壤。說來奇怪，除夕剛過，到處天寒地凍，只有此處土地還處於鬆軟狀態。

隨紅繩深入挖掘，他發現了一個健碩的根須。憑藉多年挖參的經驗，他判斷這是一顆價值連城的人蔘。

順著紅繩一點點將根須周圍的土清理乾淨，他發現自己的紅繩赫然拴在那顆根須上。王員外喜出望外，這就是那個夢境里出現的孩子，果真是人蔘娃娃！他將人蔘整根取出小心翼翼托在手中，只見那人蔘參頭部分明明就是一個梳著朝天髻的娃兒的臉，根須就是四肢，惟妙惟肖生動伶俐。

王員外怕放在背簍里根須弄壞，於是將人蔘揣在懷裡緊貼著皮膚。體溫的暖度溫熱著那個人參，他感覺那人蔘的根須分明在動。他狂喜著大步流星奔向山外家中。

「找到了找到了」。還未進門，大老遠王員外就興奮地大喊。老伴應聲而出。王員外從懷裡掏出那棵人蔘叮囑老伴趕緊給孩子熬水灌下去。

可是老伴拿著人蔘左看右端詳不肯下手。並喃喃自語：「這麼像一個孩子，咋忍心剪掉胳膊腿呢。」聽老伴一說，王員外也湊上前去，發現那參頭卻不像在山間那般喜樂靈動，似乎一個孩子哭泣的臉型。

老兩口四目對望唉聲嘆氣。沉沒良久，還是王員外先說了話：「這人蔘恐怕是和咱家有不解之緣，我看還是別吃了。

至於咱們的孩子或許命該如此。」老伴聽罷將那棵歷經千辛萬苦挖來的酷似娃娃的人蔘放置到牆角。沒想到在解開紅繩的瞬間，那棵人蔘即消失不見。隨著人蔘的消失，屋內王員外長睡不醒的兒子也睜開眼睛喊了聲「爹、娘」。

老兩口喜極而泣。

遠處烏拉山的山神透過層層雲霧目睹一切：此戶人家挖參數年，得財之後周濟鄰里，行善積德，老來得子是給他們的回報。

旋即，衣袖一揮，一聲天崩地裂巨響，將老夫婦震暈，當他們醒來後，發現烏拉山移出去百餘里之外，門前是一條平坦通途。他們出行再也不用翻山越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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