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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理學界著名的三胡

胡剛復(1892~1966),又名文生。著名物理學家,我國最早從事X射線的研究者和實驗物理學的奠基人。1909年首屆庚款留美,就讀哈佛大學,1918年畢業回國,是哈佛第一個獲得物理學博士的中國學生。先後在南京高等師範學校、大同大學、交通大學、廈門大學、第四中山大學、浙江大學、北洋大學、天津大學、南開大學等校任教授、物理系主任、理學院院長、工學院院長、校長等職。

胡敦復、胡明復、胡剛復兄弟出身教育世家,早年就讀南洋公學,青年時代官派留美,歸國後投身教育,先後執教交通大學,是20世紀上半葉中國科學界、教育界的知名人物和交大學生崇拜的大教授。受家庭和時代思潮影響,三人抱有強烈的科學與教育救國的共同理想,攜手共進,嘔心瀝血,奮鬥一生,在當時影響甚大,被譽為「胡氏三傑」。他們當年的一位學生曾說,他在中學時代就聽說中國有兩大家族,各有三兄弟在當時學術界出類拔萃,卓有盛名,一是顧毓琇三兄弟,二是胡敦復三兄弟。

就讀南洋公學

胡氏兄弟早年先後就讀南洋公學。三人中敦復最長,明複次之,剛復又次之。1897年11月,12歲的胡敦復考入南洋公學外院。當時南洋公學成立僅一年,作為附屬小學的外院是首次招生,在被錄取的120名8~18歲考生中,胡敦複名列前茅。

南洋公學是中國近代最早和最著名的新式學堂之一,要求甚嚴。外院生每日上課6小時,上午3小時為中文課,分為地理、歷史、讀文,由公學的師範生輪流執教。下午3小時為西文、西學課,分為英文文法、讀本及筆算,由公學師範院的教師兼教。此外還有繪畫等課程。所有中西各門課程均於每月月終考試一次,分門出榜,成績優秀者發給獎銀。學生均寄宿校內,作息有嚴格規定,平時不得出校門一步,節假日須憑家長來信,經學監核准後發給出門證回家,並於當日午後6時前返校。

胡敦復天資聰穎,勤奮努力,學業優異。據《上海交通大學紀事》記載,1898年農曆二月,外院各班中西功課月考和平時成績排名中,胡敦復獲中學(即國學)第一、英文第三、數學第六3個名次,得獎洋1元3角。

1898年4月,南洋公學中院(相當於中學)開辦,胡敦復因成績優秀,被挑選直接進入中院四班就讀。此時他就讀外院僅半年。

在中院3年多時間裡,胡敦復的學業成績仍然名列前茅:1899年農曆二月,中院中西功課成績排名中,胡敦複列第二名,得獎洋2元;農曆三月成績排名中,胡敦復又列中院第一名,得獎洋3元。8月21日,公學總理何嗣焜評定各班學生德行,胡敦復在人才濟濟的中院四班學生中名列第一。

1899年9月6日,胡敦復所在中院四班教習鈕永建因事離校,由吳稚暉暫代。吳在為學生講解嚴復所譯《原富》時,提出會講之法,讓學生在教室輪講,講者先後繼之,聽者環而坐之,遇講得不明,尚可質疑,形如西方議會。這樣集全班智慧,使人人開智受益。這種類似討論會的現代教學法在今天很普遍,而對19世紀末的中國學校教育來說卻是件新鮮事。毫無疑問,它對胡敦復後來的教育生涯有著潛在的影響。

1901年8月,蔡元培受聘南洋公學特班總教習。胡敦復雖然不是特班學生,但與蔡元培常相往來,受其影響較深。是年秋,蔡元培從馬相伯學習拉丁文,馬相伯建議,從南洋公學挑選一些優秀青年一起來學,於是蔡元培就選了胡敦復等24人。他們每天前往馬相伯住處學習拉丁文,馬相伯對胡敦復十分讚賞,曾說:「從前笑話我們的外國人,也不能不欽佩我們的青年學生的努力,胡敦復就是其中之一。」

1902年7月,胡敦復從中院畢業升入政治班學習。這年8月,兩個弟弟胡明復和胡剛復同時進入公學附屬小學堂。兩人因年齡相近,從小飲食起居、遊戲誦讀均在一起,入校後又在一個班,同出同進,形影不離。兩兄弟稚氣未脫又聰明過人,教員們十分關注和喜愛他們,常撫其肩,稱為奇童。1903年7月,兩兄弟就讀小學僅一年就升入中院。

在中院期間,胡明復、胡剛復曾為一道數學題發生爭執而打架,按校規,在學校打架是要開除學籍的,先動手的絕對開除,後動手的視具體情況可從輕發落。但當校方問及誰先動手時,兩人卻都不願意指認對方,結果雙雙被開除。而大哥胡敦復也有「不優秀」的時候:一次,敦復在月考中高居榜首,卻因頑皮犯錯被降為第四名,獎銀被減至1元。還有一次,胡敦復與楊姓和張姓兩同學因不滿宿監朱教習過於嚴格管束而有不敬之語,3人被記大過。

1902年11月,南洋公學發生「墨水瓶事件」。受其影響,包括中院六班、五班、四班,特班、政治班等在內的全校200餘學生同時退學(後有部分學生陸續返回,但退學人數仍達145人)。胡敦復所在的政治班因此自動解散。在蔡元培幫助下,一部分退學學生進入中國教育會辦的愛國學社,而胡敦復等另一部分人則由蔡介紹到馬相伯處繼續學習。1903年,馬相伯就徐家匯天文台余屋設立學校,名「震旦」,胡敦復就此成了震旦的第一批學生。後震旦停辦,馬相伯等復創復旦公學,胡敦復旋又進入復旦就讀。

留學美國

1906年,兩江總督端方在江南地區學校遴選優秀學子出國留學,胡敦復和大妹彬夏一起赴南京應考,雙獲桂冠(其妹為女榜第一),在家鄉引起轟動。1907年秋,胡敦復等一行由溫秉忠護送抵美,此系早年留美幼童歸國後中國首次公派的留美學生。隨後,胡敦復入康奈爾大學主修數學,兼習文理多科。

1909年,胡敦復從康奈爾大學畢業,獲哲學學士。是時,恰逢庚款留美計劃啟動,清政府在京成立專門負責此事務的游美學務處。應該處總辦周自齊之聘,本可繼續深造的他毅然回國,主持考選庚款留美學生,並於1910年4月出任游美學務處肄業館(清華大學前身)教務提調(相當於今教務長)。1911年4月,游美肄業館經清政府批准改名清華學堂,胡敦復遂成為清華首任教務長。

兄弟三人中,因剛復是過繼給三叔合如公的,故自離開南洋公學後,在嗣父保護下幸運地未被停學,而是去了震旦大學預科。1909年,聞聽招考庚款留洋生,一家人都鼓勵他去報考,結果一舉成功。那年他17歲,是首批留美生中年齡最小的一個。

胡剛復到美國後,就讀哈佛大學物理系。由於他對數、理、化三科都很喜歡,所以剛開始對專業的選擇舉棋不定,在大學的頭兩年里,他選了好多數學和化學課程,到第三年,才決定專攻與工程生產實業關係最密切,同時又最感興趣的物理。

1914年,胡剛復大學畢業,同年獲獎學金,入哈佛研究院,在杜安教授指導下從事鐳提純工作,並在亨廷頓癌症醫院從事鐳的醫學臨床應用研究,實現了他的科學最終應為人類服務的理想。一年後,又在杜安教授指導下從事X射線光譜研究,1918年獲博士學位,成為該校第一個獲得物理學博士學位的中國學生。胡剛復研究的是當時國際物理學界的前沿課題,其博士論文《X射線的研究》成果曾被M·德布羅意等著名物理學家引用。這期間,他除了與杜安合作撰寫論文外,自己還寫了多篇重要的論文在美國《物理評論》上發表。

相對來說,明復就沒有那麼好運。離開南洋公學後,父親懲罰性地將他送到宜興億和成洋貨號當學徒,當時明復不過13歲左右。為此,其母不知掉過多少眼淚。不過,自此明復開始醒事,一有時間就看書,比當初在學校還要用功。億和成洋貨號經理與胡家有故,明復雖是學徒,實際上始終受著特別的照顧。一年半以後,父親說:「這孩子還是叫他出來,在那邊只學了些大爺脾氣,何嘗學著生意?」但出來後,父親對他似乎並不抱什麼大希望,只令他投考上海中等商業學堂。而最終,他不僅以優異成績從該校畢業,且又考進南京高等商業學堂。在校3年,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聞聽剛復報考留美生,且大哥為他提供複習資料,明復便坐不住了,寫信給在北京游美學務處任職的大哥,表示自己也想考,希望大哥也給他寄一份資料。但胡敦復認為他讀的是商科,和普通大學的學生同台競爭沒有優勢,便拒絕了。明復不死心,寫信給父親求援,經再三函商,敦復才勉強同意。從此,胡明復如饑似渴地自學清華預科課程,假期歸來,竟骨瘦如柴。胞姐胡彬夏曾回憶說:「我兄妹中四個大的都在二十歲左右先後由政府資送美國留學,內中以三弟(指明復——作者注)之應考最為勞苦。他不但十三四歲時因入店學習生意曾經停過學一年半,就是後來出來所進的中學及高等學堂,亦皆為商業專門學校,當然注重商業,忽略其他普通學科。他所習的科學,以與商業有關,偏重於實用方面者為多,與清華考試所應預備的科目完全不同……他一面在學校照常上課,一面自習代數、幾何、三角理化等科。商業每天有七點鐘的課,最後一年為將畢業的一年,功課尤重,但他從不缺課,每考總是第一。在這情景之下,他能於短時期將清華考試預備完好,應考中試,即自幼稱為神童的大哥亦不得不驚奇嘆服。」

1910年,胡明復考取第二批庚款留美生,年19歲。和他同批考取的還有胡適、趙元任、竺可楨以及堂兄胡憲生、妹夫過探先等。胡適曾在回憶胡明復(胡達)的文章中說:「宣統二年(1910年)7月,我到北京考留美官費。那一天,有人來說,發榜了。我坐上人力車去看榜,到史家衚衕時,天已黑了。我拿了車上的燈,從榜尾倒看上去(因為我自信我考的很不好)。看完了一張榜,沒有我的名字,我很失望。看過頭上,才知道那一張是『備取』的榜。我再拿燈照讀那『正取』的榜,仍是倒讀上去。看到我的名字了!仔細一看,卻是『胡達』,不是『胡適』。我再看上去,相隔很近,便是我的名字了。我抽了一口氣,放下燈,仍坐原車回去了,心裡卻在想著:『那個胡達不知是誰,幾乎害我空高興一場!』」

1910年8月,載重10200噸的「支那號」海輪乘風破浪向地球的另一半駛去,胡敦復以護送官員身份隨行。航行中,胡敦復不時與趙元任等閑聊,告訴他們純科學和實用科學的區別。經胡敦復指點,趙元任抵美後放棄學工科的想法,而選擇了自己喜歡的數學。

鑒於第一批庚款生後來都被先送進了美國高中,故此次第二批學生抵美後,胡敦復便竭力與美國政府交涉,由於他的奔走,第二乃至第三批學生後來都直接進入美國的大學。胡敦復在游美學務處主持選送的三批庚款留美生,共180人,都是當時的青年精英,後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成為我國著名科學家、教育家、學者,如梅貽琦、竺可楨、胡剛復、胡明復、胡適、趙元任、姜立夫(後為胡氏兄弟的妹夫)等,都是中國近代科學和教育事業的先驅,為中國科學與教育事業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胡明復到美國後,入康奈爾大學學習商業經濟。那時,學校每年都有一次數學比賽,明復屢次參加,都獲第一名。很多年後,他的女兒回憶說:「爸爸後來把三塊金牌掛在我們子女三個的頭上,說:『爸爸不買金項鏈給你們,你們三人就戴上它留作紀念吧。』」

在康奈爾大學,胡明復先後與趙元任、胡適同班。4年的學習,他的平均成績在97分以上,為全校4000餘學生之冠。

1913年,胡明復與胡適、趙元任一起被推選為美國大學生聯誼會會員。次年,又與趙元任一起被推舉為美國科學學術聯誼會會員。這兩個團體享有盛名,成為會員很難,更別說中國學生,因此,這成為當時整個康奈爾大學難得的榮譽。

1914年秋,胡明復以優異成績畢業,並同剛復一樣,也進入哈佛大學研究院,只是他專攻數學,師從著名數學家M·博歇(Bocher)和W·F·奧斯古德(Osgood),從事積分方程論研究。1916年,胡明復參加了在哈佛召開的美國數學會年會。

1917年夏,胡明復通過博士論文,成為第一個在哈佛獲得數學博士的中國人。他研究的是當時數學領域的前沿課題,其成果得到當時美國數學界一些權威的很高評價。1918年10月,享有很高學術聲譽的《美國數學會會刊》第19卷第4期發表了他的論文《具有邊界條件的線性積分——微分方程》,這也是中國人最早在美國發表的數學論文,在中國現代數學史上佔有重要地位。

創辦科學社

1914年6月10日,大洋彼岸的美國康奈爾大學,一群年輕人聚集在一起,他們有感於祖國積貧積弱的現狀,面對西方國家發達的科學與經濟,憂心如焚,相約組織科學社,創辦《科學》雜誌,向國人傳播科學思想。他們主要是1910年的第二批庚款留美生,胡明復便是其中的重要成員,其他人還有趙元任、周仁、秉志、過探先、楊杏佛、任鴻雋、金邦正、章元善。胡明復與任鴻雋、楊杏佛被公推起草科學社招股章程。8月,組建科學社董事會,胡明復當選為5董事之一(1915年10月25日,該社更名中國科學社)。在那一年暑假,為準備即將創刊的《科學》雜誌前3期的稿子,胡明復與任鴻雋、趙元任等夜以繼日趕寫稿件,胡明復共撰寫了《萬有引力之定律》、《算學於科學中之地位》、《近世科學的宇宙觀》、《近世純粹幾何學》等10篇文章。1915年1月,中國歷史上第一份綜合性現代科學雜誌——《科學》月刊創刊號在上海出版。

1917年,胡明復回國後,在大同學院設立中國科學社事務所,繼續為中國科學社服務(1918年,中國科學社在南京三牌樓江蘇省立第一農業學校校長、社員過探先家設立臨時辦事處。1920年搬到成賢街文德里。1931年1月1日,明復圖書館在上海陝西南路235號建成開幕,遂成為中國科學社新址)。因大多數科學社成員回國後分散各地工作,所以,編輯、審核、校對、印刷等一應瑣碎繁雜事務,幾乎全由時在上海的胡明復一人擔當。從1915年到1925年,他長期兼任科學社會計。科學社從早先靠發起人每人月捐5美元開始,10年來,無不靠著胡明復精打細算,慘淡經營。以他當時的名氣,完全可以到外地大學教書,藉此推掉科學社的工作,事實上北京大學就曾多次邀請他去,但他放不下科學社和大同大學,這是他實現科學和教育救國理想的兩個根據地。從1917年回國到去世,他十年如一日,嘔心瀝血,辛苦操勞,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就這樣,他還總覺得不夠,說:一個人倘能做三個人的事業,或在一日之中能做三日的工作,那麼他不啻把自己的生命延長了三倍;他若30歲死,也同活到90歲無異。

在很多人眼裡,胡明複本可以有更大的成就和更好的個人前途,任鴻雋說:「倘使明復向生於他國,早成為世界上之科學家。」「明復在算學上的造就,已經是很難得的了。倘使他能繼續研究下去,準定在算學上有一點貢獻,可惜他回國以後便被教書和其他事體把他發明的機會完全斷送了。」

而胡明復卻不這麼認為,他深知中國要強大起來,靠少數幾個科學家不能解決問題,唯有廣大民眾的科學啟蒙才有希望,所以他甘願做一名教育和科學事業的開路小工,為傳播現代科學知識鋪路奠基。他曾感慨地說:我們不幸生在現在的中國,只可做點提倡和鼓吹科學研究的勞動,現在科學社的職員社員不過是開路的小工,哪裡配稱科學家,中國的科學果能與西方並駕齊驅,造福人類,便是今日努力科學社的一班無名小工的報酬。

胡明復的無私奉獻精神贏得了當時中國科學界的崇高讚譽。楊杏佛評價他:「服務科學社的熱心毅力十年如一日,唯有意料之外的死(指1927年意外溺水死亡——作者注),才使他中道脫卸仔肩,諸葛武侯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己』,明復對科學社,足可當此八個字。」

除胡明復外,胡敦復、胡剛復也是中國科學社成員。胡剛復於1915年在美國加入中國科學社,並先後在《科學》雜誌上發表《大地電象》、《電位定名解》等多篇論文。胡敦復於1917年加入中國科學社,1922年,中國科學社另設董事會,他成為9名董事之一。

1918年,鑒於當時從西方傳入的科學名詞、術語翻譯十分混亂,學術界決定重新釐定科學名稱。這是中國現代科學史上的大事,胡氏兄弟三人都擔任了重要工作。其中,胡明復受中國科學社委託,與姜立夫一起負責草擬數學名詞。胡敦復則擔任數學名稱起草工作的「特請專家」,後又擔任數學名詞審查委員會委員。1935年9月,胡敦復主持審查委員會會議,審定數學名詞3426條,同年10月呈由教育部公布,其中多數沿用至今。

胡剛復也是中國科學社名詞審查委員會的主要成員,有關電位、熵等一大批物理名詞的審定及市制度量衡單位的確定,他都做出了重要貢獻。

創辦大同大學

對於胡氏兄弟來說,創辦大同大學是他們的家國之夢。

胡氏兄弟出身於無錫堰橋一個教育世家,其先祖胡瑗是北宋鴻儒、著名教育家,早年出掌蘇州府學和湖州府學,卓有聲譽。北宋中期不少學者、思想家及官員出自胡瑗門下,其中有宋代理學創始人程頤。胡氏兄弟的祖父、胡瑗的29代孫胡和梅公曾為江蘇桃源(今泗陽縣)教諭(書院院長),清末被舉為江蘇省諮議局議員,民國初曾任臨時省議會議員,頗有社會聲望。父親胡壹修及其弟胡雨人亦為晚清著名教育家和社會活動家,不僅熱心公益,興修水利,造福一方,還秉承家風,提倡新學,設立家塾並首開女學,創辦無錫最早的近代新式學校——胡氏公立蒙學堂(今無錫堰橋中學),開啟民智,惠及眾多鄉里弟子。胡氏兄弟姐妹9人以及堂兄弟姐妹,幾乎都先後留學日本、美國的著名大學,回國後又多從事教育,卓有建樹。其中胡彬夏(女)1903年14歲即隨叔父赴日留學,開一代新風。

幼年的胡氏兄弟以及眾多姐妹都是在自家私塾由叔父胡雨人開始啟蒙的。胡雨人早年就讀南洋公學師範院,後遊學日本,參加過同盟會和辛亥革命,於近代教育和數學及自然科學教育頗有研究。除與兄長在家鄉創辦胡氏公立蒙學堂外,還先後在京滬一帶創辦中等學校10餘所,如宜興中學、常州中學、南菁中學等,並先後出任這些學校的校長或校董。1913年,他還出任過北京女子學堂校長。這個新一代知識分子,在給侄兒侄女們傳授中國傳統文化和近代科學知識的同時,也將崇尚科學,教育救國的理想和家風一併傳給了他們。

然而家族的影響只是其一,更深層的原因是來自現實社會的強烈感受。早在胡敦復任清華學堂教務長之前,游美學務處將清華學堂所需教員全權委託紐約教會中人代聘,這讓具有強烈民族意識和愛國思想的胡敦復深感不滿。他接掌清華教務後,即設法改變這種狀況,在護送庚款生赴美時曾努力與紐約教會交涉,但因主事人不允,且飭學務處要求胡敦復遷就而未果。此外,當時游美學務處和清華學堂其他許多事情也都受制於美國公使館,稍有不合美國人心意,公使館便橫加干涉;在生活待遇上,中美兩國教員相差懸殊,引起中國教員的強烈不滿。為謀教育之獨立,1911年初夏,在胡敦復的倡導下,朱香晚、華綰言、顧養吾、吳在淵、顧珊臣、周潤初、張季源、平海瀾、趙師曾、郁少華11個志同道合者在清華成立以「自立立人,自達達人」為宗旨,以興學、研究學術為理想的立達學社,胡敦復被舉為社長。不久,胡敦復在課程設置上與美籍教員發生分歧,胡敦復主張清華學生多讀理工課程,而美籍教員主張多念英文和美國文學,上訴到教育部,美國公使又出面干涉,胡敦復終於憤而辭職。中國的學校,中國人卻沒有自主權,這種尷尬深深刺痛了胡敦復的民族自尊心。所以,創辦一所學術獨立,不受外來勢力干涉,屬於中國人自己的大學,成為立達學社同仁和他們兄弟一生的追求和夢想。

胡敦復曾謂:「語曰:眇者不忘視,跛者不忘履。吾國今日之科學,已眇矣,已跛矣;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矣。視乎履乎,不佞敢大聲而疾呼曰,吾國學者宜亟謀學術之自立……不如是,則吾國之學術,終為他國之附庸而已。」(見《近世初等代數學》序言)

對於在清華的這段經歷,1912年9月9日出版的《民立報》曾有一段評論,說:「胡君前主持清華學校教務,力主按科分班,以許可權不專,未行其志。至今清華學生猶追思之。」

1911年秋,胡敦復離開清華南下上海。他受老師馬相伯之邀出任復旦公學教務長。不久,留在清華的立達學社成員也因不滿美國對清華事務的干涉,紛紛在辛亥革命爆發前後辭職來上海,他們與胡敦復一起決定創辦一所中國人自己的學校。

然而,這個過程何其艱難。沒有政府扶植,沒有大實業家的資助,除了一腔赤誠和鐵打的信念、忘我的犧牲精神,外加滿腹的科學知識,這群書生幾乎沒有任何經濟實力。他們只好用立達學社的入社金、月納金,不夠,再另外捐款。但所有這些款項加起來不過228元。靠這228元,1912年3月19日,私立大同學院(大同大學的前名)終於在上海南市區肇周路南陽里成立。校名出自《禮記·禮運》:「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舉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是謂大同。」這天正是首任校長鬍敦復28歲生日。

選擇了這條路,就意味著選擇了奉獻和犧牲。為了積累資金,擴大辦學規模,胡敦復和社員們約定,在大同教書和辦公不取分文報酬,個人生計靠在外兼課解決,就這樣他們還將微薄收入的20%、甚至更多捐給大同,因此,這群精英不得不過著與他們身份不相稱的非「體面」生活。作為校長,胡敦復終年布鞋長衫,粗茶淡飯。常年超負荷工作和艱苦的生活,嚴重影響了這群知識分子的健康,他們中好幾個人英年早逝,創辦「大同」之艱辛由此可見一斑。

一年後,大同學院靠學費加上社員們的捐薪,有了一定積累,於是在肇周南路附近的車站路北首購地9畝,自建校舍。

1917年和1918年,胡明復和胡剛復分別以中國第一位現代數學博士和中國第一位從事X射線研究的物理學博士身份從哈佛畢業。當時,包括北京大學等在內的國內一些大學爭相邀聘,而他們的美國導師也希望他們留校繼續研究,但兄弟二人都婉言謝絕了。

追求科學救國、教育救國的理想,一直是胡氏家族的理想與精神傳承。早在這之前,胡明復就立志要將其兄胡敦復主持的大同大學辦成一所高水平的學府,以實現他教育救國和科學救國的理想。對加盟大同這一選擇,胡明復曾對趙元任推心置腹地說,教育和科學是一條強國之路,中國的教育不光落後,而且多受外來干涉。自己辦學雖然艱苦,卻可以按照自己的願望辦出一所理想的大學。而胡剛復曾在給母校的信中說:「1918年夏,我的研究工作暫告完成。我之所以說是暫告完成,是指科學沒有止境。此時正值歐戰方酣,我深感循實業科研路線報國之責任。而我師杜安教授也希望我留校幫助他從事物理實驗工作。但我終於決定離開我愉快逗留八年多的美國回到自己的祖國擔任教師一職了。我國十分貧困,物資缺乏,生產落後,急需振興實業。由於經費和物資短缺,致使教育事業也難以推動……今後我的一生將面臨艱苦的鬥爭了。」

即使是近百年後的今天,當我們讀到這些話,仍然感佩不已。

胡明復到大同伊始,便挑起校務和教學工作的重任。為了有更多時間和精力辦學,他從家裡搬出來住進學校。從教學安排、人事調配,到學校基建,他都一一過問。那時正是大同發展時期,基建任務十分繁重。為了不影響教學計劃,節省資金,胡明復便親自動手設計圖紙,從1918~1924年期間,大同的多座教學樓、宿舍樓都是經胡明復設計、策劃建成的。

胡明復還創建了大同大學數學系,任系主任。他認為學生光啃書本不行,必須學會獨立思考和研究,為此他倡議成立了「大同數理研究會」,並經常為研究會開辦講演,介紹科學思想和科學研究方法,使學生社團成為培養學生能力的重要基地。

胡剛復則著力於大同物理學科的建設,主持大同物理系。當時,國內物理學十分落後,尤其是實驗物理學還是空白。他通過南通實業家張謇父子的捐助,在大同創建了我國早期近代物理實驗室之一(其創建的我國早期大學物理實驗室還有南京高等師範學校物理實驗室),其中有用於測定光波和光的折射率的邁克耳孫干涉儀,有測量電子電荷的密立根油滴儀等。這在當時的條件下,對於大同這樣一所私立大學來說是多麼不容易。

由於學校經費困難,兄弟二人不僅將在國外積蓄捐出補貼學校,而且在大同上課也不拿薪水。他們還四處兼課,常年奔波在各大學之間:交通大學、同濟大學、南京高師、東南大學……風塵僕僕,艱辛備嘗,是大同大學在外兼課最多的老師之一,而所得收入除生活費之外悉數上交學校。有人統計,僅胡明復,10年間為大同捐資達2萬餘元——這也是他當時的全部節餘。

在胡氏三兄弟及立達學社成員的苦心經營下,大同由當初僅設普通科(初中)逐步增加到大學預科(高中)、專修科,直至本科,並於1922年經國民政府立案改為大同大學。到二三十年代,大同大學已是滬上學科門類較齊全,頗具規模的知名私立大學,佔地100餘畝,圖書館、教學樓、實驗室、體育館等一應俱全,由胡明復、胡剛復、吳在淵領銜的數、理及電機系蜚聲學界。可惜抗戰期間,因無財力遷往內地,大同部分校舍遭日本飛機轟炸受損,後來原校址被日軍佔為養馬場。上海淪陷後,學校遷入租界,借地方繼續上課,其中中學部遷到法租界律師公會上課,大學部遷到公共租界光夏中學上課,儘管十分困難,但他們百折不撓,二次創業,含辛茹苦,一如既往,於1939年9月又貸款在新閘路建成大同大學新校舍,繼續在抗戰的烽火中培養人才。抗戰勝利後,原南車站路校址大部分校舍被日寇破壞。

大同大學是辛亥革命後中國最早成立的私立大學。在40年的辦學歷程中(1952年大同大學在院系調整中被取消,僅保留大同中學建制),培養了錢其琛、錢正英、于光遠、嚴濟慈、錢臨照、陳學俊、沈天慧、華君武、傅雷等一大批人才。它是中國現代知識分子執著追求科學與教育救國的典型。胡氏一門追隨敦復三兄弟先後服務大同大學的還有他們的胞妹胡范若、胡芷華,堂兄胡憲生、堂妹胡卓等。

交大校園裡的名教授

胡明復於1921~1926年受聘於交通大學。時值大同大學困難時期,他既擔任大同的校務和教學工作,同時還兼著其他學校的課程,十分辛苦。但他在交通大學的課卻是一個滿負荷專任教授的工作量,且從不缺席。寒冷的早晨,胡明復穿著一身破長衫,搭乘電車來徐家匯趕早上8點鐘第一堂課,因衣服單薄,常常凍得清鼻涕直流。

他講普通話略帶無錫口音,聲音不很響,但語言清楚簡潔,偶爾會冒出幾句幽默話。他的課,無論「解析幾何」還是「微積分」和「微分方程」,都深入淺出,條理清楚,備受學生歡迎。據他的學生回憶,「解析幾何」在中學沒學過,到大學以後,第一學期開「解析幾何」,半年就要學完,所以一堂課要講很多內容。但半年下來,大家的基礎卻打得非常牢。還有「微積分」,是三、四年級許多工程課程的重要基礎,由於胡明復教學得法,大家學得牢固,所以後來學工程時一般都沒有什麼困難。

儘管異乎尋常地忙和累,他上課卻非常認真,凡學生練習和考卷,隨到隨閱,從不耽擱,對學生要求也一點不放鬆。為準確把握尺度,掌握學生情況,他評分設A到E五個等級,考試出題也非常難,不下真功夫很難及格。一次月考,題目是計算圓環的慣性矩,這是考查學生掌握積分在物理學中的應用,結果一半學生不及格,大家要求重考,胡明復一口應允。到了考試那天,題目發下來,學生大為意外,原來是舊題重出。儘管是重做一遍,還是有許多人考得一塌糊塗。這件事讓學生們一生難忘,他們從此懂得,在追求科學的道路上必須一步一個腳印。還有一次「微積分」大考,一名學生58分不及格。補考59分,還是不及格。這名學生很鬱悶地去找胡明復,胡明復長嘆說:「我看你一知半解,糊裡糊塗,還是重溫一遍的好。」他對學生的認真嚴格由此可見。

當時,交大著名教授還有物理系周銘、化學系徐名材,三人都以講課精彩、要求嚴而出名,因三人名字中都有一個Ming音,時稱「三民主義」教授。一位當年的學生回憶說:「我之所以能在胡教授從A到E的嚴格評分下幸獲A++,並免大考,實在是因為受到恩師言教身教的感動,不得不發憤努力。」

在交大期間,根據當時國內高等工程教育的實際情況,胡明復還與裘維裕、周銘等教授借鑒西方辦學經驗,提出從提高基礎課教學質量入手,抓好數、理、化等課程,搞好高等工程教育。學校採納這一建議,遂於30年代初開始對基礎課教學進行改革。首先是增加基礎課學時,充實內容。當時一般工科大學,數、理、化只安排在一年級,而交大則安排兩年數學(一年級「微積分」,二年級「高等微積分」及「微分方程」)、兩年物理(「理論物理」與實驗課程分開設立,各四學期)、兩年化學(一年級「普通化學」,二年級「分析化學」),這在當時工科大學是絕無僅有的。

1925~1926年、1931~1936年,胡剛復兩次受聘交通大學物理系,並曾任系主任。他也是交大學生崇拜的大教授,曾有中院的學生回憶說:「那個時候,大學部的老師好到什麼程度,我實在不知道。據我的哥哥說,像胡明復、胡剛復那樣的天才博士,在外國都是很少的。」

胡剛復講課很有個性特點,旁徵博引,滔滔不絕,富於激情,常常沉醉其間不能自已,是有名的「拖堂老師」。哪位老師的課安排在他後面便很「倒霉」——必須站在教室外面等候,即便是大冬天;或者是學生下課後,不得不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去趕下一堂課。那時,他還在南京、杭州等地的大學兼課,常常是這裡的課一上完,馬上要乘火車趕到外地上課,但因為拖堂,有時竟誤了火車。

儘管這樣,他的課卻是學生的首選,他上課往往能讓學生沉浸在科學的魅力之中。除交通大學外,他還在許多學校當過教授,桃李滿天下,其學生中有吳有訓、嚴濟慈、吳學周、趙宗堯、錢臨照等一大批科學精英。

胡氏兄弟中,數胡敦復在交大執教時間最長,從1930年至1945年,長期擔任交大數學系教授並系主任。胡敦復博學多才,教學更是公認的全能教授。據說在創辦大同的困難時期,哪門課沒有人教,他就去頂,凡「數學」、「物理」、「國文」、「英文」、「哲學」、「拉丁文」甚至「聲韻學」,他都能教。據長子胡新南回憶,胡敦復唯一不懂的是化學,也只有化學系沒有他可教授的課程。因此胡新南報考大同大學時,特意選了化學系,以避開父親的嚴格管教。誰知他最終還是沒能逃掉,因為大一新生有一門必修課——邏輯,教授這門課的正是父親。

在交大時,胡敦復教的數學涉及多個門類,但主要是「微積分」。「微積分」是大學一、二年級理工科學生的重要基礎課,交通大學素來注重基礎,因此教一、二年級基礎課的都是學生崇拜的名教授,20年代有「三民主義」,三四十年代有「五權憲法」(「五權憲法」教授又稱五大教授,所教科目均是基礎學科——數、理、化、國文、英文)。老交大教學有「基礎厚」的美譽,與著名教授為大學低年級學生講授基礎課程不無關係,「五權憲法」之一的胡敦復是當時交大學生公認的微積分權威,他講課最大的特點是強調基本概念,推理嚴密但明白易懂。由於他面對的主要是工科一、二年級學生,因此他講課常用引進幾何概念和物理概念的方法來簡化某些過於繁複的數學推導過程,從而使學生由抽象的微積分能很快聯繫到幾何問題和物理問題,驚奇地感到高等數學原來並不是紙上談兵,而是實實在在的解決問題的武器。所以他的課深受學生歡迎,是學生眼裡那種能於不知不覺中引領你前行的一代名師。

交通大學1947屆學生陳警眾回憶說,胡敦復講「微積分」有三個嚴,一個不嚴。「三嚴」即嚴謹、嚴密、嚴格。嚴謹——邏輯性非常強,層次分明,因果清晰;嚴密——講任何內容都是先前提,再邊界條件,再適用範圍;嚴格——所有表達都非常規範,包括手書「X」,必先左後右,像印出來的一樣。一個「不嚴」,是不嚴厲,他非常尊重學生,但並不是放任不管。陳警眾認為老師有三種:最好的是在前面引著你走,中間的是攙著你走,最次一等的是在後面推著你走,而胡敦復就是在前面以魅力和學識引領你走的名師。

也有學生認為,那時(指20世紀三四十年代)授課的老師基本上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嚴師型——大多是教了幾十年的書,用教科書或自編的講義,恪盡職守,認真講解,一絲不苟,幾十年如一日。大部分人屬這類。另一類屬名流型——大概一般不備課,準時上講台,開口便講,卻總能層次分明,頭頭是道,如胡敦復、朱公謹、胡松岩等。

40年代初,戰事頻仍,交通大學被迫遷入租界,借用位於愛麥虞限(今紹興路)路上的中華學藝社校舍上課。身為交通大學數學系主任和大同大學校長的胡敦復在這裡為一年級學生教授「微積分」。其中微分部分的極限問題,他反反覆復、不厭其煩地講,半學期過去了,竟還沒講完。這時下面的學生擔心起來,甚至私下裡說:「這個老糊塗,這學期怎麼能教完微分部分呢?」誰知他把極限和無窮小這兩個基本點講清後,各種函數的微分問題便只是普通技巧問題。因此在最後兩周的幾堂課里,便很快講完全部內容,且極輕鬆透徹。這讓學生佩服得五體投地:原來胡先生一點不糊塗。相反,他們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感到慚愧。

在交大,凡上過胡敦複課的學生差不多都知道「切豆腐」的故事。胡敦復在講「微積分」時,為了幫助學生理解微分以及極限的概念,用「切豆腐」打比方說:將一塊豆腐先切1/2,然後再切1/2,再1/2,再1/2……通過這個例子,學生明白了什麼是極限,以及從極限到絕對零、趨近零再到積分等等,抽絲剝筍,環環相扣,層層推進。中國科學院院士吳文俊、原上海市市長汪道涵都是胡敦復當年的學生。吳文俊說:「我在一年級的時候上他(胡敦復)的『微積分』,他講得很清楚,我的數學底子就是在那時候打好的。」汪道涵說:「我曾聽過胡敦復教授講『微積分』,胡先生學識豐贍,講課清晰。」

胡敦復上課時漂亮的板書也是學生佩服的內容之一。曾有學生說:「胡師敦復,教大一『微積分』,講課認真,內容精彩。黑板字跡,一絲不苟。邊講邊寫,有如碑帖,顏柳再生,不過如此。」

作為數學系主任,胡敦復為交大數學系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1930年胡敦復到校時,交大擴充物理、化學、數學三系成科學學院,並首招數學專業本科生。當時,雖僅有他一名教授,3名講師,但仍然開出一系列專業課程。到1936年,發展到教授5人,講師2人,數學系專業課程體系基本形成,4年內共需學習40餘門課程,其中數學系的專業課程21門,如「微積分」3門,「解析數學」5門,「代數」4門,「幾何」3門,研究課程2門,「科學思想史」、數學問題4門。此外,為其他院系開設數學課7門。鑒於當時交通大學的性質,對數學專業的教學,胡敦復主張理論與應用並重,既重視基礎理論,又重視結合工程學科的應用。其中一、二年級注重基本原理及應用方法,三、四年級才逐漸加深理論。根據這一要求,當時數學系學生須修物理、化學、工程和管理等課程近80學分,約佔全部課程的40%。這樣培養出來的學生綜合素質能力強,能很快適應各種需要。此外,他還注重引導學生對當時數學上的重要問題或新領域進行研究,養成學生的科學思想和創造精神。從二年級起,每學期均設數學問題一課,二年級設有「科學思想史」課程,目的使學生了解科學思想源流及各方面重要的科學發展。這種重視學生宏觀科學視野的開拓反映了胡敦復科學的教育思想。

由於胡敦復一生致力於教育實業——辦學,行政事務繁忙,和兩個弟弟相比,他在學術上的貢獻略顯遜色,著名數學家蘇步青在談到胡敦復時說:「胡敦復先生是很好的教育家,因為他不寫什麼論文,所以當時不那麼出名。」但作為教授、教育家,他已非常著名。1941年,重慶國民政府教育部在全國評選部聘教授,以獎勵在大學任教10年以上,且教學確有成績、聲譽卓著,對學科發展具有特殊貢獻者。經過反覆醞釀,第一批部聘教授在24個學科中遴選30人,胡敦復成為數學科當選的2人之一。

胡敦復十分關心中國數學的發展和組織建設,他在任交大數學系主任期間,積極聯絡當時國內的數學家,發起組織中國數學會。1935年7月25日,中國數學會在交通大學圖書館正式成立,胡敦復被選為大會執行主席。後又當選為董事會主席,全面負責數學會工作。1936年8月,他在北平主持了中國數學會第二屆年會。此後由於抗戰全面爆發,大部分高校內遷,中國數學會的活動一度中斷。但1939年,胡敦復和留在上海的部分數學家克服重重困難,組成臨時編委會,堅持出版數學會刊物《中國數學會學報》和《數學雜誌》。1940年,中國數學會決定分散召開年會。9月1日,胡敦復主持了上海年會,並組織總會分寄選票給各地會員,進行第三屆數學會職員的改選等工作。胡敦復是中國數學界早期傑出的組織者和著名活動家,為中國現代數學的發展與進步作出了很大貢獻。

1949年,胡敦復年過花甲,赴台灣長子處休養。後受聘美國華盛頓州立大學客座教授。1978年12月1日病逝世於西雅圖,享年92歲。

1927年6月12日,胡明復在無錫家鄉不幸溺水身亡,年僅36歲。社會各界反響強烈,中國科學社發行紀念專刊,胡適、任鴻雋、楊杏佛等皆撰文;交通大學、大同大學紛紛舉行追悼會。國民政府在公報上發布政府令:「該故博士胡明復,盡瘁科學,志行卓絕,提倡教育,十年不倦……將該故博士生平事迹,勒碑禮堂,永留紀念。」1929年7月,中國科學社將胡明復遺體遷葬杭州西湖煙霞洞,蔡元培題寫了碑文。1931年,中國科學社將在上海亞爾培路(今陝西南路)新落成的圖書館命名為明復圖書館(今盧灣區圖書館)。

1966年2月19日,胡剛復病逝於天津,享年74歲。1987年,中國物理學會設立「胡剛復物理學獎」。1992年,南京大學、上海交通大學、浙江大學、南開大學等校分別在南京和上海舉行胡剛復誕辰100周年紀念會,緬懷他為中國物理科學作出的傑出貢獻。

編輯:Gemini

來源:上海交大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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