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魔幻樂園下的世界邊緣

魔幻樂園下的世界邊緣

簡希拉著她的手跑進迪士尼樂園,導演的鏡頭以小演員的低視角仰視這個美麗的童話世界,色彩明艷,美麗異常,更顯哀傷。

恍惚間又過了一個春節。

小時候太喜歡過年了,在鄉下奶奶家的冬天,和幾個同齡的小孩在雪地里玩摞人,一個壓在另一個身上,還能想起來我穿著很厚很厚的棉襖在雪裡打滾留鼻涕是什麼感覺。

還有一項很正式的娛樂活動是,招呼著左鄰右舍的小孩一起上山,一人扯著一塊塑料布,走到快山頂,坐著塑料布滑下去。小孩子可以說非常厲害了,怎麼就不怕摔到屁股。現在滑個雪都戰戰兢兢,感覺滑快了怕摔的話很疼就直接向後一屁股坐下去,不滑了,真慫啊。再讓我意氣風發的大笑著從山頂上做塊塑料布滑下去是絕沒可能的事情了。

小孩子的世界不一樣,也回不去。回不去的東西卻又往往最是難得,讓人懷念。

既然拿孩子時候的事情做開頭,估計已經被猜到啦,你沒猜到我也得假裝你猜到了。今天要講的是一部小朋友做主角的電影。肖恩·貝克的《佛羅里達樂園》。

經過幾次掙扎、破產以後,肖恩以一部關注LGBT群體的小成本長片《橘色》在聖丹斯電影節上得到關注,也在別處拿了不少獎項。對於一名一直以來力求自我風格表現的獨立導演來說,拿獎、出名所帶來的最大的意義究竟是什麼?總結起來是非常糙的五個字:有錢拍片了。

所以在《橘色》之後,這部順利拿到投資的《佛羅里達樂園》讓人更加心生期待。事實證明,他沒有讓觀眾失望。

電影剛入眼,絢麗的色彩和精準的構圖就讓人驚艷,上一次看到色彩如此明艷的電影我只能想起韋斯·安德森的《布達佩斯大飯店》。但它們毫無相似之處。安德森的《布達佩斯大飯店》像一塊精緻糕點,它層層疊疊的堆砌著奶油、糖漿、巧克力,結構精巧,匠心獨運,美好而甜膩。看完就像做了一場甜蜜的美夢,不願醒來。

而肖恩一向以關注邊緣人群和亞文化著稱,他的鏡頭下,越絢麗處越哀傷。

像是只有在童話書里才會出現的紫色牆壁,高遠的藍白相間的碧澈天空,嬉笑玩耍的幼年孩童。電影的第一幕,真是過分美麗。

隨著電影推進,我們開始了解這是一家廉價汽車旅館,我們開始認識穆妮,穆妮的夥伴叫做斯庫提,後來又有了一個叫做簡希。

三個在一起,肆無忌憚的說髒話,做壞事,吐口水。甚至不小心燒掉了一棟房子。但卻並不讓人討厭,他們似乎還並不明白這些話的真正含義,他們也從沒有被教育過如何正確表達討厭和有限度的淘氣。

穆妮的媽媽海莉應該能被發一個最不稱職媽媽稱號了,她的種種表現也看不出有任何值得被拯救之處。滿身紋身,發色誇張,沒有工作,大喊大叫。在某一次由於年輕的意外中有了穆妮。但她形象的極度負面卻沒有影響到她對孩子的愛,反而顯得更加真摯和讓人感動。在你隨時以為她會拋棄女兒或傷害她的時候,她沒有,甚至連真正氣惱地大喊大叫都沒有。

有一點錢就帶穆妮吃頓好的,回去窩在逼仄房間里看電視。沒有錢的時候去高級酒店門口兜售假香水。在穆妮的好朋友生日的時候搭順風車帶她們去能看到迪士尼樂園焰火的地方看焰火。她還是一個沒有好好長大的成年孩子,卻在自己也渾然不覺的情況下拿出了真正在付出的情感。

旅館的管理人員鮑伯總是黑臉,孩子們總是搗亂,海莉總是拖租。他獨力維修這個偌大旅館,做每一次的規範檢查。但他在戀童癖猥瑣男接近孩子們時趕走他,給海莉延長交租的期限,每月一次要清走海莉的時候給她找對面的旅館。他面容堅毅,卻暗蘊柔情。

電影過半,導演才真正交代這座汽車旅館在迪士尼樂園的籠罩之下,但咫尺天涯。鮑伯將旅館刷成夢幻的薰衣草紫色,也從沒有招攬到真正來樂園的遊客,旅館裡的人是付不起樂園門票的人,付的起樂園門票的人永遠不會住進這個旅館。電影中也用了訂錯酒店的蜜月夫婦的反應讓我們明白,旅館與樂園的差距,不可縫合,永不相融。

肖恩在這部電影中用了更生活流的方式,記錄這群邊緣人每一個不起眼的生活細節、每一段沒有實際意義的生活對話。對話的豐富和鏡頭的搖擺給了影片以極大的流動性,沒有套路。讓觀眾不知下一分鐘影片走向要去向何方,揣揣不安。

在一部電影里,精細而縝密的情節鋪設是導演拿出了極大的心血,而沒有套路的電影,是導演拿出了極大的真誠。

鮑伯擔當了保護者的角色,卻在最後海莉因為賣淫而失去撫養資格的時候神情無助,他是一個儘力的保護者,但不會是力挽狂瀾的英雄。海莉和她的小姐妹阿什莉是困窘的單親媽媽,但不會有絕地逢生而風生水起的突出重圍。

社會底層最悲哀是悲哀在哪裡,是面對社會和體制,面對規則和外界沒有抗爭和選擇的權力。

海莉身上固然有諸多可恨之處,不明是非,好吃懶做。這也是她為什麼淪落至此的一個關鍵原因。而歸根結底,到底是什麼決定一個人變成最後的樣子,是什麼讓海莉變成了今天的樣子,今日種種,可以想見,海莉的出身是怎樣的出身,她又得到了幾多可憐的教育和來自真正家庭的教養。

既然提及此、想及此,我們是不是還能反思,是怎樣的社會鑿出了這樣的一個畸形的群體。如果整個社會給他們更多的一點的關注和幫助,情況可否會有改善?如果每個人都對整個社會投射多一絲的關注,讓人悲哀和同情的事情是否會再少一件?

沒有用力的煽情,沒有明確的對錯,肖恩只在做一件事,用他的方式關注這些不被關注的群體,發掘他們同樣人性的一面,給每一個觀眾接觸這些人群的機會。給每一個觀眾反思和追問的機會。

過分鮮艷的「魔幻城堡」之下掩蓋著不計其數的不能被拿出來的秘密,但這群掙扎在社會底層的人們之間不止有悲哀,還有溫情。在骯髒和不堪之下,還有一份裹雜著人性最初的溫情在,讓人訝異,讓人被戳痛、被觸動。

電影的最後,得知自己要離開媽媽和小夥伴的穆妮去找簡希,哭著說我說不出口,又艱難的吐出一句再見。簡希拉著她的手跑進迪士尼樂園,導演的鏡頭以小演員的低視角仰視這個美麗的童話世界,色彩明艷,美麗異常,更顯哀傷。

鏡頭最後定格在一家四口的遊客遊玩的地方,這才是我們願意接受的生活事實,就算有時候幸福只是表象。

他在講一個沒人愛聽的故事,因為它並不那麼美好。而不美好,往往是生活的真相。

#end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Inefable 的精彩文章:

TAG:Inefab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