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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我兒子的人,你們說他是英雄

(被害人王家父母居住的老屋)

2018年的除夕,對於年邁了的王家母親楊桂英而言,是極其悲痛的一天,她是遭受了何等悲慘的厄運。

好不容易等來三個兒子回家過年聚齊了一堂,可是又能想到,一牆之隔的張家兒子早已磨刀霍霍,刀尖所指並非豬羊而是她的三個兒子和丈夫。

老大和老三一早就去跟著王家其他人去上墳祭拜,兩個老人家在屋裡收拾準備。不幸的遭遇首先發生在了兩個兒子回來的路上,殺氣騰騰的張家兒子先後將老三和老大捅死在了路邊。就連71歲的丈夫也沒有放過,衝進家門把丈夫殺翻在了地上,丟下一句「楊桂英,你是個女的,我今天不殺你」,然後奪門而逃。

你們說殺人者張扣扣是俠客是英雄,死在他刀下的王家父子三人該有多壞才能讓殺人者蛻變成英雄?英雄的呼聲俠客的鮮花,楊桂英也許沒有聽到沒有看見,我希望是她永遠都可以聽不到看不見。

22年前,因為兩家不睦而再次引發的一次衝突中,老三用路邊拾起的木棍將張家母親一棒子就打死了。張家的孩子沒有了母親植下了仇恨,王家的孩子終結了學業緊接著就是七年的有期徒刑。

王家的母親養了三個兒子,如今都在城裡工作生活,老大也算出息當了紅寺湖風景區管委會主任,老的人依舊守著老家舊屋在農村過著生活。我想也是只有過年的這幾天他們才能夠跟兒孫多呆上幾日。

人生的不幸在於喜劇與悲劇的轉場會如此地猝不及防,若不是老二僥倖,他的三個兒子就全部都被張扣扣殺死掉了。

最先我是在知乎熱帖「如何看待張扣扣為母報仇?」的跟帖看到了「本地人」說「王家是當地鄉賢,勢力很大.... ....」,我也曾想過王家會不會是仗著三個兒子或者其他什麼強力成了村裡一霸,可是當我看到王家父母依舊居住著的殘破土房,我並猶豫了,而我通過各方報道努力找尋,也沒有找到王家在村裡稱霸作惡的說法和證據。

從2月15日案發至今,已經有很多的媒體報道出來了,而很多一開始被輿論作為「孝子英雄」的標配進行俠客想像和文學競賽的情節都被證實是失真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復仇,無疑是該案發生的一個犯罪動機,但是我也不能不懷疑是不是因為生活的不如意刺激滋長了張扣扣心中的仇恨。一個35歲的農村青年,至今未婚,有人說是為了幫母親報仇避免拖累才不結婚的,而如此簡單粗暴的復仇方式果真需要謀劃籌備22年之久?可他期間也是處過對象的只是最後沒成才是。可就算的為了純粹而滿腔的復仇目的,也不能構成任何殺人罪行減免的理由更逞論是俠士英雄?

界面新聞記者劉向南采發的知情者張小萬基本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說明了一遍,其對22年前案件的發生經過於當年南鄭縣人民法院判決書認定的事實一致,唯一的差別就是張家母親先動手使用的工具,判決書說是「鐵扁」,張小萬說是「鋼條」。

於我出生在偏遠農村最為貧苦的家庭,我對農村存在的宗族惡勢力和村霸有經歷也有想像。也曾在檢察機關工作了六年有餘,在過公訴辦過反貪,對部分個案處理過程中可能存在的不公不義能夠肯定。

而我想大多數心懷義憤和善良的人之所以圍觀發聲可能也是基於對農村宗族惡勢力的憤慨以及對更公正司法的呼喚。遺憾的是我很少見到立足於法律規定和事實證據的理性質疑和主張,更多看到的是對立極端和立場和情緒。

我看到有評論說充滿「暴力」和「憤怒」的輿論是想要否定法律秩序砸爛公檢法,這個我也是萬不能同意的。人民民主的國家,人民從來都應該有發聲的權利,司法機關要做的是讓每一個案件都能夠經得起人民的質疑和考究。

伯爾曼有言「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只是所有的信仰都不是可以強壓可以求得的,唯有意志自由的內心自覺才能成了堅固而持久的信仰而存在。

我們努力建構的法治社會,目標就是「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而距離這一目標的實現我們還有很多需要去完善去革新,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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