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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一場永遠打不贏的戰爭

古龍說「你走的時候,我也許不會送你,可是你若再來,無論刮多大的風,下多大的的雨,我一定會去接你。」於是在他的一生中,便充滿了專屬於江湖浪子的往來。「我把我的整個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討厭,只有一點好,愛你」於是便有了那帶進墳墓的一廂情願的愛。生命與愛情這兩個人類永恆 的話題,時而嚴肅,時而活潑,時而同我們人生的某一階段擦肩而過,時而又會在生命中的某一瞬讓我們突然為之動容,或生死相依,或百般造作。它如戰爭讓我們窮兵黷武般不顧一切的、毫無保留的、徹徹底底的完成自我情感意願的輸送,

愛一程,恨一程,走完這吵吵鬧鬧的一生。

同事的父親今年52歲了,有著短片小說里才能刻畫出的稜角分明的性格,他固執、封閉、遇事愛抱怨,一輩子省吃儉用吃苦耐勞,卻又一輩子瞻前顧後,與諸多的機遇失之交臂。用同事的話說,他能真心的感受到父親對這個家的付出,對自己的愛,卻也著實覺得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在父親身上的到了最好的詮釋和驗證,看著父親身邊的親朋好友日子都過上了好的光景,同事大學一畢業,便沒日沒夜的打拚,稍有些成就和權利,便想方設法找機遇、找關係給父母安排一份差不多少的工作。同事享受著一個男人作為一個家庭頂樑柱的驕傲,熟料又是由於父親的屢次三番的固執己見,屢次三番的不當回事,把所謂的潛規則弄到了桌面上,這讓同事險些丟了工作。等處理結果的那個夜晚,偌大的城市裡,彷彿只有這十字路口的一角屬於他,同事抱著雙臂,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沒什麼,一定不能放棄,大不了從頭再來,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暗罵著自己的父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趟這趟渾水,由天亮到天黑,看著燈火輝煌的城市街道,那種挫敗與迷茫久久不能散去。

坐上父親的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終於忍不住吼了起來,把事情的原委一股腦的吼了出來,起初父親沒有說話,再後來,找出各種低級牽強的理由有一句沒一句的解釋,咒罵著,終於都不再說話。同事點起煙深吸了一口,轉過頭,透過夜色的車窗,突然映襯出父親模糊的人像,他突然發現,父親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緊緊的握住方向盤,滿臉的尷尬,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嘴一張一合的暗暗說著什麼,那年輕時令人羨慕的烏黑茂密的頭髮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星星點點的斑白。同事說,那一瞬間,朱自清的那篇背影便如自動播放的有聲讀物,「我與父親不想見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

他的眼睛濕潤了,他說,那一瞬間,從沒認輸的他徹徹底底的敗了,望著父親那逐漸斑白的頭髮,看著蜷縮在駕駛位上那個天天相見卻又彷彿十幾年幾十年都沒有真正相見過的父親,他輸的一敗塗地,生活、事業、慾望、野心,又有什麼能比得上這份沉甸甸的愛。到家後同事沒有上樓,而是把妻子叫了下來,一股腦的傾訴完心中的苦悶,借著迷離的月色和街邊燒烤攤的煙熏火燎「哎,就這樣吧」,一聲長嘆。

愛是一場打不贏的戰爭,從青春期的叛逆,到父母老去時還童的糊塗,爭吵、冷戰、套路,我們都用盡渾身解數來有意無意的輸出我們的意願,試圖贏得這場戰爭,卻永遠無法贏得。

同事小李和小雪相戀十年,相識於大學校園,相戰於辯論賽場。一個平衡性很好的辯題,只有過程上的優劣,永遠沒有結果上的對錯,就像關於「我很平凡我不重要」和「我很重要我不平凡」這兩個論點的交鋒一樣,同事與小雪的戰爭,持續於十年中的每一天。同事是水瓶座,天生喜愛自由,加上家庭與工作的關係,用小雪的話說,獨來獨往、獨斷專行,什麼事不在乎習以為常。小雪是雙魚座,心思細膩,說一不二,重感情重家庭。十年里,因為吃飯時看電話,出門是否應該毫不打折扣的維護自己的利益甚至是任何一件小事的對與錯而爭吵,由此引發分分合合,最終在想盡一萬種辦法之後,同事把問題總結為,他是為了表達這件事的客觀看法,而小雪認為這一切都是不讓著她不愛她的表現。知道有一天,我收到了他們的結婚請柬,我打趣的給同事發去微信:「怎麼,想清楚了?不吵了?」同事回信息說「我們都儘力了,結果就是這樣。但吵來吵去,我們都在朝著對方喜歡的方向努力改變,我們都感到了自身無能為力的無奈和絕望,但想一想,這份無能為力,站在對方的角度不也就是竭盡全力嗎?至少,我們從來沒想過離開對方,不吵了,誰也贏不了誰,就這麼過吧,我認了。」我覺得很有意思,細想了想,彷彿能夠感受到這段話里沉甸甸的一些東西,對於我們這些年輕人,未來的路還很長,比起人生路上那些看不透的起起伏伏,這些攜手走過路上看得透捂得透的點滴心得,確實應該讓我們欣喜與驕傲,儘管未來如何未可知,但至少我們未有遺憾。

愛是一場打不贏的戰爭,有時我們拼了命的想拋棄這份沉甸甸的負擔,恨不得即刻去乘風破浪踏遍黃沙海洋,但有時又讓我們義無反顧的拋棄這所有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去抉擇與守護。縱使陷入不可救藥的地步,深知永不言敗永不低頭的操守,但這現實與困境有時卻著實讓人猝不及防,我欲琴心劍膽,但又怎能堵上這一生的孤獨與漂泊來等到老去時的大漠孤煙。我想最為不安的,不是歸來的或早或晚,而是必然會有那麼一天,我將背起行囊離開這個我愛的地方和這些我愛的人。每想到這,便好想在年輕十年,去回味那時的勇氣與激情,亦或快然的老去十載來擁抱漂泊過後的安定,畢竟這份早晚的漂泊,再怎麼也無法讓我安定,長此以往靠著希望與藍圖走腳下的路,難免有些畫餅充饑的自欺欺人,而這份善意的謊言,又是那麼慢、那麼沉重。忙久了,一定要放下一些獨自散步,累倒了,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打一場高強度的籃球賽,告訴自己不要屈服於身體的疲憊,迷茫了,一定要在凌晨漆黑的夜,一個人帶著耳機讓情感肆意的渲染開來,痛一場、愛一場,人生路上,願各自安好,願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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