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陵，永恆的豐碑

2007年7月12日上午

昨夜一覺睡得太松馳太完美，是被李兄的敲門聲叫醒了，他來拿早餐券。八點半，棠來叫門，老茂也趕到了，一臉睡意未消，說凌晨四點兄弟們才各自睡下，他回家時老婆反鎖了門，他又敲了半天門才進去，今天一大早去公司開早會，然後按棠的要求八點半趕到賓館。

嗚呼，原來這幫子人鬧到那麼晚！為了保證安全，老茂又找了個朋友開車。

再晚也不能影響今天的旅程，棠囑咐，因為還有伴兒呢。大家收拾一番再次把行李送上車子後備箱，找了一家麵館吃早點，然後車子出城而去，上高速，下一站，成吉思汗陵，在鄂爾多斯境內。

關於鄂爾多斯，我最知道的便是這個牌子的羊絨衫了，商場里一件就要上千元，不知道這裡會不會便宜些。這念頭一直在打轉，可惜最後終究沒有時間去參觀選購一番。而我們，其實也只是在高速公路的標牌上得知，哦，已經在鄂爾多斯境內了，根本不可能去市裡轉上一圈。

老茂介紹，鄂爾多斯號稱「揚眉吐氣」，是因為它有四大特產及資源，「揚」就是羊絨製品，「眉」是煤，「吐」是硒土，而「氣」則是天然氣。這種說法聽著便很有意思了。

而在成陵的某碑石刻說明文字上，對鄂爾多斯這塊神奇土地的介紹更是讓人暢想。當年，成吉思汗讚美其是「梅花鹿兒棲身之所，戴勝鳥兒育雛之鄉，衰落王朝振興之地，白髮老翁享樂之邦」。後來就在這裡「營造永世堅固的八白室」，成為「全體總民眾的總神祗」。成吉思汗的金頂大帳，像一座永恆的豐碑，屹立在古老神奇的鄂爾多斯……

我們棄周圍各渡假村以及新建景點而不顧，直奔真正的成陵。路上老茂指點，從前哪有這樣的馬路，不過是一條鄉間土路，而成陵也不過是一座土包，上面的建築都是後來修建的，而且據說這裡埋葬的不過是一根馬鞭。

我們笑著傾聽，是啊，我們還就是想看那從前的小土包，至於成吉思汗是否埋葬於此，也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這個地方的神聖意義，以及後人代代守護，長明燈永不滅的那種信仰及信念。有時象徵，要遠遠比實物的意義來得強烈。

進入成陵景區，有一座成吉思汗騎馬的銅像高高屹立，面向西方，那是否寓意著成吉思汗勇不可擋的西征。

平整潔凈的石階，我背著陽陽往前走，遙遠，又不遙遠的地方是那三座連體的蒙古包式穹窿頂建築，在那裡，可以瞻仰成吉思汗的生平與遺物。參觀過許多有名的陵墓了，總是有這樣長而又長的鋪墊之路，不知道是不是讓觀光客在這段路上開始醞釀對陵墓主人的敬仰。

石階走盡，右方有一座精心修繕的敖包，鑲了石壁圍牆，系著許多天藍與潔白的哈達，中有一株參天巨樹。石碑上記載，這是阿拉騰甘德爾敖包。關於敖包的來歷與意義，不再詳述。

而我們來到其前面，四下整潔，也無法再往上面添些石頭土塊了，不僅如此，倒相反地從裡面為陽陽挑了兩塊小石頭拿在手裡當玩物。這兩塊小石頭，讓陽陽一下子把來時路上的睡意打消，精神十足起來，後來的後來，陽陽一直扔小石頭玩，左手一塊，右手一塊，比哪塊擲得遠，這裡有廣闊的天地，完全不必擔心砸到人或物。

再後來，我也被迫加入他扔小石子的遊戲中，只有這樣，他才肯一路跑去，而不是讓大人背著。可憐我的腳啊，已經被新買的天美意鞋子上那個金屬圓環磨破了皮，疼痛不堪。

潔白的牆壁，朱紅的門，藍色的琉璃檐，金黃的穹窿頂。步入，立刻被殿前八根盤龍金柱及殿頂鮮亮繁複的圖案所吸引，金碧輝煌而又眼花繚亂。蒙古族是那樣崇尚鮮艷亮麗的色彩與圖案，從這些色彩上感受得到他們對生命的無限熱愛，對生活的追求。

成吉思汗像背後是一壁的韁域圖，展示著一代天驕的功績。站在那韁域圖之下，仰視，不可想像，成吉思汗曾經西徵到那麼遙遠的地方，他的戰馬所到之處是這樣遼闊。他民族的特性與血液里有著對土地的狂熱，不止是征服和佔有，更是熱愛。在這樣的顯赫的功績之下，我們還能說他，只識彎弓射大雕嗎？即使不是他的族人，我們也應該同樣驕傲，中華民族的歷史上有這樣一位大汗。他讓他天空之下所有的族人都像鳥兒一樣自由生活與飛翔。

對鐵木真而成吉思汗的歷史，從教科書上吸收來的遠不及《射鵰》所灌輸給我的。相連的其他陳列室里四壁是滿滿面壁畫，由成吉思汗13歲時娶親，直至他被封大汗，其中種種的重大事件與戰爭都盡列其上。一一印證，終被最後那張壁畫中的成吉思汗所吸引，白袍白馬，腰懸寶弓，手指遠方。他是人，是神，是聖，心中盤桓了數次這個想法。

繼續參觀，那些成吉思汗的遺物，還有他們夫婦的靈柩。參觀者中大多數為蒙族人，都是一臉嚴肅，莊重地行禮、上香、叩頭，以他們本族的語言表達心中的情感。

案上有長明燈，據說自從點燃便從未熄滅過，專有一族人不必勞作，他們世世代代畢生的工作就是守候在此，讓長明燈永遠明亮，於蒙族人來說，這是神聖的工作，那一族守候成陵的人因而也倍受尊敬。最讓人感慨的是，成陵也並未被他們當成手中的搖錢樹，加諸許多商業化的東西，在別的許多地方甚至是佛門聖地就經常見過那些打著佛名攬財的行為，好在，成陵還很純凈。

流連的金碧輝煌的殿堂之內，時常有小燕子穿梭飛來飛去。陽陽不懂別的，卻懂得看小燕子，也會把展覽櫥窗的拱形玻璃當成哈哈鏡，當裡面映出的人影矮胖變形時，他便格格笑。

走出成陵，又與伴兒相偕去祭壇上轉一圈，都是漢白玉的石欄石雕，那裡供奉著成吉思汗威猛哈日蘇勒德，蘇勒德，意為「徽」，「旗幟」，是成吉思汗統率大軍所向無敵的戰神，是上天賜於成吉思汗的聖物。如今祭禮它的意義，也已經擴大到增強鬥志、戰勝困難、驅逐災禍、壓倒邪惡的層面上，願天下都安定祥和、家庭平安、萬眾幸福。

回首望去，老茂與他朋友在樹蔭下休息，著紅衣的陽陽小小的身影在奔來跑去，不畏日晒，跟兩塊小石頭玩得不亦樂乎。再遠處，是一馬平川的河套平原，樹林，白色的蒙古包。

再抬頭，是熾烈的陽光，與雲朵靜靜懸掛的藍天——自從來到內蒙，無論是草原上，還是此地，貫穿始終的，蠱惑人心的，總是那樣的天，那樣的雲。無法確切形容，詞語總是乏力，我能記住的，永遠是它對我心靈的震撼與衝擊。還有那樣無法遮擋的投向遠方的視線，讓人忍不住站在那裡由衷地感慨，看，這蒼茫遼闊的天地。

——在這天地之下，囚於一隅的心靈振翅高飛，既不再妄自稱大，也不再盲目自卑，不再有無限膨脹的慾望與索求，原來，越是廣闊，我們卻越是找到了自己。這是內蒙的天地於我們的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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