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西東——洛杉磯生死時速
洛杉磯航拍
生活總是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不,應該說是驚嚇。本來美國之行,洛杉磯根本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結果卻意外地變成了「開門紅」。
我們一行人從上海飛西雅圖,要從洛杉磯轉機。當時我看到機票,就隱隱有些擔心。只有兩個小時的轉機時間,要進海關,還要自取行李,再次託運,然後重新過安檢到登機口,時間非常緊張。實踐證明確實是經歷了一段生死時速,最後的結果是,除了我和阿芳,其他人都順利登機了,為什麼呢?
是啊,我也在想為什麼?
從上海飛洛杉磯的飛機越過太平洋飛了將近十一個小時,在洛杉磯當地時間下午四點半降落在洛杉磯國際機場。飛機降落之前,我還很興奮地從側窗鳥瞰加州奇特的地貌和城市風光,全然不知後面還有更刺激的事情等著自己。我們的座位是在3區,機艙的最後面,要等前面的人都走完才能出去,這就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到了海關口一看,隊伍已經排成了一條看不見首尾的長龍。我們又不能插隊,只好跟著往前排,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只能耐著性子等。直到五點五十分左右,大家才陸續出了海關,去提行李。因為出關時間不一樣,所以我們分了幾批去轉機的登機口。我差不多六點十分左右到了安檢口排隊,心裡坦然了很多,行李已經託運了,現在過安檢進去,剛好趕上六點十五分登機,也算是不枉緊張了這麼久。前面幾位同學已經過了安檢口,輪到我和阿芳了,那個非裔的工作人員看了我們的票,說我們不在這個航站樓,要到3號航站樓去登機。我跟他說我們的同伴都已經進去了,他依然堅持我們的票是在另一個航站樓。當時也是時間太緊急,顧不得想太多,我竟然一下子沒有堅定自己的判斷,相信了那個工作人員的指引,畢竟他們對這裡熟悉得多。
於是我們兩個人一路小跑,在3號航站樓過了安檢,中途有好幾個工作人員看過我們的機票,沒有一個人提出過異議。一直等到我們通過安檢進入航站樓,發現機票上寫的登機口是65A,可是這裡根本沒有65號登機口,最多只到三十多號。再找人問,才知道我們被指引到了錯誤的航站樓。阿芳說往回趕,我說來不及了,必須另想辦法。
我倆徑直到了客服中心,用英語跟對方說,我們是因為你們工作人員的失誤導致錯過飛機的,你們要給我們一個妥善的安排。他們還問是誰給我們指引到這裡的,我真的很想說,我們哪裡知道是誰,就算指出來,你們真的就能給我們做出補償或者對他們做出懲處嗎?我想不會吧。
後來他們答應幫我們重新安排飛機,只是今晚七點鐘飛西雅圖的飛機只有一個座位了,另一個人要到明早六點飛,我讓阿芳坐七點那趟先走,走一個是一個。她想了一下,說還是一起走吧。那就只能兩個人在這裡呆一夜了。
這件事情我後來回憶了一下,應該是這樣。我們轉機的兩趟飛機不是一家航空公司的,在上海浦東機場託運行李的時候,是在達美航空出的登機牌,所以用了帶達美航空logo的登機牌列印了阿拉斯加航空的登機信息。工作人員在指引的時候,根本沒有細看裡面印刷的具體的航空公司,而是根據機票的樣子斷定我們乘坐的是達美的飛機。在洛杉磯機場,所有達美的飛機都是從3號航站樓起飛的。當時時間特別緊,兩個工作人員又那麼確定和自信,再加上剛好有個好心的中國姐姐也是3號航站樓,所以主動給我們帶路。彼時彼刻,我真的有點失去判斷了,竟然沒有細想,我們買的是同樣的機票,怎麼可能在不同的航站樓登機呢。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只有先解決眼下的問題——洗漱和休息。如果明天早晨飛機六點起飛,八點能到機場,從機場到奧林匹克雕塑公園,坐公交要45分鐘,打車估計半小時不到,我們還有可能在約定時間早上九點到達集合之處。不過要是同學沒法提前幫我們拿走託運的行李,那估計是要耽誤了。
阿芳查了機場附近的酒店,近的1.5公里,遠的3、4公里。貴就不說了,關鍵是我們只有兩個女生,之前又看多了關於美國各類犯罪案件的報道,我感覺只要走出機場,危險就隨處不在。更何況飛機是明早五點二十登機,我們至少要三點從酒店返回機場,深夜荒村,這簡直是在玩命。後來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乖乖呆在航站樓內。不能在一開始,就把自己給玩出局了。
如果希望明天能夠直接到調研地點,不用回酒店,就必須找地方洗漱,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頭髮油膩的已經不能見人了。可是洗髮水、護髮素全都在託運的箱子里,我的箱子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在去西雅圖的路上了。我找了航站樓里所有的商店,沒有賣洗髮水的。再一想,其實特殊情況下,洗頭髮不一定要洗髮水,只要是鹼性的乳液都可以。那機場里到處都有免費的洗手液。還有水,哪裡能找到溫水呢。我把包留給同伴,讓她幫我看著,自己找遍了機場所有的洗手間,都是按壓式的水龍頭,按一下出十幾秒的水,根本沒法用來洗頭髮。後來仔細回憶了過去設計課看過的機場平面圖,還有一個地方沒找——母嬰室。像美國這樣的發達國家,車站、機場的洗手間附近一定配有母嬰室,專門為母親哺乳幼兒所設。洛杉磯機場果然也有,是密閉的一間房,裡面有一個寬大的檯面,有洗手池和水龍頭。我伸手一碰,是感應出水的,水溫也湊合,洗手液管夠,兩面都是鏡子,還有軟凳可以放衣服,沒有干發帽,卻有吸水紙可以代替,房門一鎖無人打擾,也不會打擾到別人。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挑三揀四了,事急從權嘛。幸好頭髮短,我動作快,也不會用很多洗手液,只要五分鐘就可以洗好,不會影響到其他人。機場里的溫度足夠保證自己不受涼,三個小時之內頭髮就會幹。
洛杉磯當地時間晚上八點四十,我和阿芳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來吃點東西。時差一亂,行程一亂,我們的心思也亂了,根本不知道怎麼熬過接下來的九個小時。反正什麼也做不了,不如安心坐下來,既留之,則安之。
我曾經就有感覺,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為我們的生活寫劇本,而為我寫書的人肯定是個不安分的人,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總是用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來考驗我的體力、智力和隨機應變的能力。有時候本來一切都預想的好好的,他總會在勝利在望的時候給我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逼我在一瞬間重新梳理思路,調整心態。就像當年從哥本哈根回赫爾辛基,竟然大膽到坐一班以前從沒坐過的公交車,結果走反方向。芬蘭本來就比較村,公交車又不報站,我不懂芬蘭語,全靠自己數站,那晚半夜三四點,車開到不知道什麼地方,漆黑一片,車上就我一個乘客,還有一個聽不懂英語的司機。當時就深深體會到什麼叫不作死就不會死。
有時候在別人看來順風順水的人生,只有自己知道是怎樣的漏洞百出,狀況頻發。我也總是會在處理好複雜的事情之後莫名其妙地犯簡單的錯誤。後來也習慣了把一段段失敗和糟心的經歷看做與眾不同的人生體驗。就像這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失誤了,反正倒時差也睡不著,不如看看洛杉磯機場明滅的燈火,看看窗外的擺渡車不知疲倦地往返流動,寫點東西,查查資料,等著飛機伴著黎明的晨光飛向我們應該去的地方……
2018年2月20日晚十一點(洛杉磯當地時間),寫於洛杉磯國際機場
PS:洛杉磯航拍節選


TAG:尋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