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師,前半生是風情才子,後半生是世外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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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諸佛喜,普隨眾生心,當到功德岸,普出愛欲泥,當為世依救,普放智光明。
八十五年前的農曆春節,一個男人於廈門寫下了這三十個字;之後又九年,中國失去了一位大師。對於這份題字,後人有注釋云:「除夕之際,願以弘一法師之清涼語,同濯此心,浣舊容,得新生,為新民。願諸位朋友共添福基,同增慧果,身心安泰,道業長青。」
那個人,名為李叔同。
年少經事
年少時李叔同接受了非常系統的儒家思想的洗禮,及冠之齡他開始熱衷科舉,並且狂熱地崇拜「康梁」,表現出了對政治的極大熱情。目前我們能夠看到的他二十歲左右的詩文中,有相當多的「體君心」,「達君意」,「不辱君命」。
「間嘗審時度世,竊嘆我中國以仁厚之朝,而出洋之臣,何竟獨無一人能體君心而善達君意者乎……」
儘管有著極大的政治熱情,本質上卻並非與世俗同流合污。二十歲之後的某一天,身為富商巨賈后代的李叔同忽然在思想上開了竅:他從改良派轉為了堅定的革命派,他要革的,是大清的命根子。
經受現代思潮洗禮的大腦終究是與眾不同的。可能你無法想像那時他的詩中遍地都是「中原滾地皆胡塵」;你更無法想像的是大清富二代的貴公子如今竟然萌生了反叛的思想。
但也正是這種思想上的進步,成為了大師思想的根基和行為上的方法論。一個超然的靈魂在濁世中不斷成長,而在這個過程中李叔同受過多少內心的煎熬,卻是無人體味。
大師漸成
1905年去日本留學,成為了李叔同人生中的轉折點。
眼界的開闊讓李叔同在多個藝術領域中全面開花,而孜孜不倦的深耕與永不停止的嘗試讓他更是在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後人已經不能簡單地用「天才」來定義大師了,或許「全才」才是最好的解釋。
「二十文章驚海內」的李叔同,是中國現代藝術的鼻祖。做戲劇,他創立中國最早的話劇團體「春柳社」,不但創作出了《黑奴籲天錄》,更是親自上陣扮演《茶花女》,轟動東亞。
做音樂,他則是中國用五線譜作曲的第一人,並且一手創辦中國第一本音樂刊物《音樂小雜誌》。做美術,他則是中國油畫的先驅者,並成為了中國美術教育史上第一個聘用裸體模特的老師。
這個世界對待一些人的確是很偏心的,李叔同不僅在西方藝術上有著耀眼的成就,在傳統的國學,詩詞,術法,國畫,音律,金石以及戲曲等方面,他無一不是大師水準。
這樣的李叔同,真是時代之幸事。
歸隱
人生一夢幾十載,歸國多年後的李叔同對這個世界有了新見解。
教書育人本能夠帶來內心的平和,但身世浮沉讓李叔同感受到了個人力量在社會巨獸面前的無力。雖然也曾教導出豐子愷這般當今著名漫畫家,但那時的李叔同依舊感覺自己精神生活異常貧瘠,靈魂仍然饑渴。
1914年冬天,大雪紛飛,舊上海一片凄然。「天涯五友」之一的許幻園形態枯槁地站在他家門外,悲切地喊道:「叔同兄,我家破產了,後會有期。」說罷他轉身離去,未曾停留。
眼看著許幻園的身影在自己的視野中漸漸消失,李叔同獨自在雪中站了很久才返身回家。他關上門窗讓妻子彈琴,就在這琴聲之中他含淚寫下了傳唱百年的一首詞:《送別》。
寂寥惆悵,深遠綿長,這正是他那時的心境。友人接連離去讓本就性格孤寂的他越發孤僻。兩年後,李躲到涼亭中吃茶的文學家夏丐尊隨口一句「像我們這種人,出家當和尚道士挺好的」徹底擊中了李叔同。而後,他就真的去虎跑定慧寺斷食十七日。於清凈寺院中,李叔同深有所獲。
從那之後李叔同修佛漸深,愈發近佛。漂泊四十載的靈魂終於找到歸宿,三年之後的李叔同正式在虎跑定慧寺出家,就連遠渡重洋陪他來到中國的日本妻子,也只得到一封書信告別。
自此,他再也不是李叔同,而是弘一法師。
餘生
後世諸人談論李叔同時總說無情,可恰恰相反,成為弘一法師的李叔同絕非無情,而是有情。
佛學中有一個著名辭彙叫「我執」。莽莽世間,人的確性靈相異,有的人天性如彌勒佛,什麼都看得開,天塌下來照常吃飯,又有一種人天性執著。佛說,一切知障由此而生,人生的苦,大部分來自「執」。
而李叔同的執著,更在於此。
1942年的秋天,六十二歲的弘一法師臨終前見了一位趙姓好友。雁盪山上,山風凜冽之中,趙姓好友卻發現法師眼中有著絲絲縷縷的情感閃過,隱而不發。
趙問:有所思?
法師答:有思。
趙問:何所思?
法師答:人間事,家中事。
聞名於世的弘一法師,終究是到死也沒能放下紅塵。
他圓寂之前所寫的四個字「悲欣交集」在後人看來也唏噓不已。若是你真的放下了一切,又何來悲,何來喜呢?
1942年10月13日,終究沒能放下人間卻靠一己之力為中國現代藝術築出半壁江山的弘一法師走完了他的一生,長眠於地下。
這一生雖然只有六十二年,卻完成了他人百年甚至幾百年都沒能完成的事情。
張愛玲曾說:「至少在弘一法師寺院外面,我是如此謙卑。」從絢爛走向平淡,他用不凡的一生,留下一段為後人讚歎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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