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是一種心靈優勢
「最難風雨故人來」,陰森森的天氣使我們更感到人世溫情的可愛,替從苦雨凄風中來的朋友倒上一杯熱茶的時候,我們很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子的心境。「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人類真是只有從悲哀里滾出來才能得到解脫,千錘百鍊,腰間才有這一把明晃晃的鋼刀,「今日把示君,誰為不平事。」
——梁遇春
《莊子·內篇》有言曰:「人莫鑒於流水,而鑒於止水。唯止能止眾止。」人為什麼不能鑒於流水,因為流水不是平的,只有止水才能鑒人。水流不平,如止水澄波,能夠做到晝夜都在止水澄波中,便是淡定從容的境界所在。
老子說:「治大國如烹小鮮。」意思說,治理一個很大的國家,像燉一條小魚一樣簡單。傳說舜在位時,彈琴賦詩,從容儒雅,把天下治理的很好。人生也一樣。每一個人都可以有無限多樣的選擇。人們似乎有更好的選擇,選擇去過一種更適然、更從容、更愜意的生活。
從容是一種氣質,一種修養,一種境界,是一種充滿內涵的心靈優勢。安之若素、沉默從容,往往比氣急敗壞、更顯涵養和理智。從容可以沉澱出生活中的浮躁,過濾出淺薄粗率等人性的雜質,可以避免許多魯莽、無聊、荒謬的事情發生。
有這樣一個故事:
下雨了,大家都匆匆忙忙往前跑。唯有一人不急不慢,在雨中踱步。
旁邊跑過來的人十分不解:「雨這麼大,你怎麼不快些跑?」
此人慢慢答道:「急什麼,前面不也在下雨嗎?」
從某種角度看,當人們在面臨風雨匆忙奔跑之時,那個淡然安定欣賞雨景的人,其實深諧從容的生活智慧。在現代都市競爭的人性叢林,從容淡定是一種難以達到的大境界。別人都在杞人憂天、慌不擇路,只有他鎮定從容。
莊子在《逍遙遊》中說:「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次小年也。」一死是說,樹根上的削蘑菇壽命不到一個月,因此它不理解一個月的時間是多長;蟬的壽命很短,生於夏天,死於秋末,它自然不知道一年當中有春天和冬天。它們的生命都是短暫的,或許一般人覺得它們可憐,然而,那些生命即使活了幾秒鐘,也覺得自己活了一輩子,它們有它們的快樂。人生也是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感受的境界也各不相同,其實不必計較太多,只要我們能夠從容生活,感受生命中的垮了就行。
唯有境界從容,才不會眼熟權勢顯赫,不奢望金銀成堆,不乞求聲名鵲起,不羨慕美債華帝,因為所有的眼熟、奢望、乞求和羨慕,都是一廂情願,只能加重生命的負荷,增加心靈的浮躁,而與豁達康樂無關。
老僧的一位老友來拜訪他,吃飯時,他支配一道鹹菜。
老友忍不住問他:「這樣不會太咸嗎?」
老僧回答道:「咸有鹹的味道。」
吃完飯後,老僧倒了一杯白開水喝。
老友又問:「白開水過於平淡了吧?」
老僧笑著說:「白水雖淡,可是淡有淡的味道。」
慢慢人生路,需要品嘗各種滋味,鹹菜的鹹魚白開水的淡就像人生中遇到的不同情境與事件,超越了咸與淡的分別,才能真正品味到鹹的恰到好處和淡的至純至真。
心靈與外物一經觸碰就再也難以分開,這正是造成人生困難的根源。或或許我們可以嘗試著在年輕的時候,就擺脫外物的糾纏,嘗試著去放鬆,給自己的心靈騰出一片空間,讓自己能夠平和地面對現實生活中的種種,減輕不滿足、不平衡帶來的負擔。當我們真正懂得從容是一種心靈的優勢,能夠淡然面對生活的時候,無論過著怎樣的生活,我們都能從正在擁有的生命中感受到淡淡的幸福。
梁實秋是近代最負盛名的作家和翻譯家,他翻譯的《莎士比亞全集》至今是漢英翻譯學中的典範。和同時期的文人大多參與政治不同,梁先生對政治的態度是規避三舍,他一再強調文學和文人應該保持獨立的思想和生活,盡量去掉階級性。
在北大教書的時候,梁先生始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過他從容質樸的生活,上課、聽戲、下館子、遊園子,從來不將自身和政治掛上鉤,無論是身邊哪位同事又高升進政務院了,亦或是自己的哪位知己又收到政府機構的邀請了,梁先生都裝作不知。觀其一生,這種淡然從容的生活志趣梁先生從未改變過。
也正因為有這樣的心態,梁先生才在旁人都忙於世俗雜務的時候,能夠潛心於書齋,把精力放在提高文化修養上面,他先後發表《雅舍小品》等散文著作開創了一股清晰的文風,成為後世爭相效仿的對象。
一個人所處的環境無論是多麼凄涼或不和諧,或者一個人的生活條件是多麼的艱難,這都是無關緊要。在每個人的體內都有著巨大的潛能,這使他能在每一次暴風雨和處在不利環境的重壓下保持真誠和平靜,他是自己的主人。他可以這樣指導他的思想,甚至達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這樣,任何事物都無法破壞他對天蠍的巨大潛能的開發和利用。
人生是不可避免的「;勞生」,但「勞生」更要「徐生」。許多人忙碌了一輩子,究竟為辛苦為誰忙?到頭來自己都無法回答。
其實,真正的動,是明明白白有充滿意義的「動之徐生」,心平氣和,才能生生不息,「動之徐生」是做人做事的法則,道家要人做一切事不爆不燥、不亂不濁,一切悠然「徐生」,態度從容,怡然自得。
許多人一生「勞生」,從來不知「徐生」的從容,其實他們陷入了人蔘的誤區,無法自拔,心無旁騖,只做自己改做的,面對紛雜世俗之事,一笑而過,笑著世間風雲變幻,只求從從容容、平平淡淡,因此,看到的又是山水的本來面貌。真正的做人與處世之道便在其中;人本是人,不必在意去做人;世本是世,無需靜心的去處世。
如今的社會,每個人都奔波勞碌,疲於奔命,早已忘卻了「從從容容才是真」的人生真諦。青山不改,細水長流,「動之徐生」,從容便是。生命的原則若是合乎「動之徐生」的原則,便能夠營魄合一、持盈保泰。
從容是一種心靈的優勢,從從容容才是真。生命中的許多東西是不可以強求的,那些刻意強求的東西或許我們終生都得不到,而我們不曾期待的燦爛會在我們的淡泊從容中不期而至。
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我們只有做到了平淡、坦然,方能心態平和,恬然自得,達觀進取,笑看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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