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和心愛的女人，你怎麼選？
大限將至了，他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快要魂歸紅塵處。
窗外的雪很大，落在屋檐上，掩蓋了幾日前落雨還未散去的痕迹，似乎老天都在替他感到悲憫，他失去了全部，登上了帝王之座，可是到頭來，他還是失去了所有。
他曾經無數次夢見過兮言還在的場景，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太子，雖然備受寵愛，可是父皇總是會讓他整日念書，學習為君之道，從不過問他的情緒，只有兮言，每日都會過來寢殿陪他，和他講民間老百姓的趣事，也會和他說，她遇到的那些開心與否的事，他總是很愛聽，從不厭煩。
兮言是同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她是將軍府的小姐，柱國大將軍的掌上明珠。可是雖為千金，卻沒有那種嬌縱蠻橫，記得幼時兮言總會和他說，她特別喜歡他，他也會開她的玩笑，問她那長大後願不願意做她的妻子，她總是應承的面容羞澀。
而他總會一不小心就入了迷。
後來，他得知他的皇弟，二皇子對帝位虎視眈眈，父皇曾言，倘若誰成了皇帝，兮言會是皇后，將軍府，是現任皇后的母家，因此若是皇帝擁有將軍府的勢力支持，在朝中站穩腳跟並非難事，故而二皇子絞盡腦汁，向皇帝上奏多次，將兮言許配給他，可是只有他和兮言知道，二皇子和他一樣，深愛兮言多年。
深愛到，他可以不要帝位。
「太子，若是沒有早日登上帝位，怕是二皇子不會就此作罷。」身邊親信總是這樣提醒他，他又何曾不知道。
他不是皇后的孩子，他的母妃是最不起眼，故去的賢妃娘娘，賢妃娘娘是皇帝的摯愛，而他的太子之位也是賢妃以命換來的，皇后膝下無子，當年，被父皇抱到皇后處養育，之所以同意，也不過是因為他想為皇后日後考慮罷了，可是身為太子，真正的出身永遠不會因他的地位而磨滅。
「兮言，為了你，我可以不要當皇帝，你能不能，嫁給我？」
兮言轉身，她看著河面上月色落下的波光粼粼，輕聲回道:「二皇子，你知道嗎，我從幼時，喜歡的人就是阿景，除了他，我不願嫁任何人。」
「可是他的眼中，只有皇位！」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懣和不甘，明明，他才是最愛兮言的人。
兮言搖搖頭，「不，哪怕我在他心中沒有那麼重要，可是我也只喜歡他。二皇子，多謝厚愛，恕不敢當。」
二皇子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握緊了拳頭，不知道憑什麼，憑什麼那個出身低賤的太子，能擁有兮言的鐘情。
後來，他發現二皇子從往日對他的彬彬有禮，成了針鋒相對，他知道，是那日他和兮言的對話，造成了他如今的樣子，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告訴他，他要和他爭奪帝位。
很快，朝中有人發現，二皇子對於任何事總是一馬當先，所得的成就也遠遠超過太子。那些輿論，讓他發現，二皇子要的，怕不只是帝位。
「很好很好！哈哈哈，沒想到朕的兒子能夠有如此成功的作為。太子啊，你可要再接再厲。」
「兒臣遵旨。」
「前幾日大將軍進言，想要為兮言的終身大事早日定下，朕也已老了，你們兩個，好好表現，知道嗎？」
皇帝的話，一語雙關，他的話，讓他忐忑不安，他的意思，就是他這個太子，不一定能夠坐穩，如果二皇子表現絕佳，怕是這個帝位到頭來會是他的，還有兮言，不行，為了兮言，他也要成為皇帝。
此後，他開始變得心狠手辣，帝位和兮言，讓他開始不擇手段，二皇子被極力打壓，頻頻出錯，龍顏大怒，對他也並不是很重視，而太子身後，也使了很多手段。
「去，把這些錢給那些人，告訴他們，若不是二皇子私吞銀兩，將所有的糧餉都飽饢腹中，他們也不會窮困潦倒到今。」
「是。」
「還有，給我想辦法多增幾條罪名在他身上，我要他身敗名裂。至於父皇，你去問問明公公做的怎麼樣了。」
「是。」
他抬頭看著天空，默道:「父皇，對不起。」
不遠處樹後頭的黑影緩緩離開。
半個月後，二皇子因處事失責失去重視，即便後來極力挽回也毫無作用。
天朝四十五年，皇帝駕崩，皇后哀傷，因知曉皇帝突然薨逝原因，皇后派人大力加查，最後竟查出幕後為二皇子所為，大怒，將其打入天牢，終生囚禁。
十日後，太子登基，原本擬好了旨意，迎娶將軍府趙兮言為後，然，噩耗傳來。
將軍府小姐於太子登基之日，出家為尼。
青觀庵中，年輕曼妙的少女，身披道服，站於大堂中央，一下一下地敲著木魚，神色虔誠。
「兮言。」
她睜開眼，看見當今帝王站在她面前，黃袍加身，哪怕只是不說話，也增加了威嚴，再不同曾經模樣。
「貧尼參見皇上。」多了疏離，少了親近。
「兮言……」他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她輕輕避開。
「兮言，跟朕回去，好不好？」
「貧尼如今，只是一個道姑，擔不起皇上如此稱呼，貧尼如今法號遠塵。」
遠塵，遠塵。
「為什麼，要出家。」
「阿景，當日你和他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他驀然睜大眼睛，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她聽見了，她都聽見了。
「阿景，你已經不是我喜歡的那個人了，你變得心狠手辣，為了所謂的權利，可以傷害至親，皇上，二皇子。」
「是，我是不該傷害父皇，可是高莫陵是罪有應得！如果不是他為了搶你，要奪我的太子之位，要當皇帝，要你，我不會做到這樣的地步！」
「你錯了，二皇子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他和我說，他會成為皇帝，但我不會是他的皇后，因為他還記得，是你教會了他識字，習武。」
來，我教你射箭，這樣你就不會被父皇罵了。
好，多謝皇兄。
從青觀庵離開的時候，他看了看天空，明媚，湛藍，那日的天，都像極了往日的畫面。
畫面里，兮言坐在亭子里，他在教高莫陵射箭。兮言靜坐在他身旁，和他講民間的趣事。
這一切，怎麼就沒了呢。
他離開青觀庵後的兩個月，派去的人回來告訴他，兮言死了，病逝。
牢中的高莫陵，飲毒而亡。
他起身坐在窗前，看著外頭的大雪紛紛，伸出手觸碰到的卻是一片冰冷，他閉了閉眼再睜開，印入眼帘的赫然不同。
兮言在彈琴，他的皇弟在舞劍，而他在兮言身旁，用蕭聲和著樂。
天明有宮人通傳，皇帝駕崩。
他也曾午夜夢到兮言，夢裡他和兮言終於得到了圓滿，他不是皇帝，她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夢裡，他們得到了永遠，攜手細數煙火人間，從日出到日落，花開到花敗，從青絲紅顏到歲月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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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 作者：朝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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