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難得的寂寞與難捨的讀書

難得的寂寞與難捨的讀書

朱榮林教授興趣寬泛,除經濟學外,哲學、宗教、文學、史學、社會學,甚至於倫理學也時有涉獵。原因是,他認為知識是相通的,博學兼修方得真諦。本文是他在上海一次讀書會上發言的節錄,其核心觀點是論述三大關係 : 一是求知慾與知識積累的關係 ; 二是知識寬度與知識深度的關係 ; 三是讀書與人生的關係。朱教授以《南湖書院》院長名義發表此文,旨在喚起讀者對讀書的興趣,以提高社會過低的閱讀率。

難得的寂寞與難捨的讀書

作者:朱榮林(《南湖書院》院長、 教授、博導)

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告訴世人:"過去的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無法復原,即使最狂熱最堅貞的戀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瞬息即逝的現實,唯有孤獨永恆。"可惜的是,人們往往並不珍惜孤獨所賜的寂寞時光。因為,人總是害怕自己不受社會關注,而被冷落,被遺棄,被邊緣。其實,屬於你一個人寶貴的寂寞時光不會太多,其價值更是鮮為人知。

凡讀過老莊的,必知其精粹之言是:"功成、名遂、身退,乃天道也!居功自恃,背道而為。"(見莊子《讓王》篇)順應天道而告退返俗以來的歲月,我享受了難得的寂寞。與書為伴,與茶為友的日子總是那樣的愜志、舒懷、接地氣,心態之泰然,思維之清晰,令我再也不敢高看自己。其實,人們通過閱讀,是在溝通世界,也在評估自己。正如茨威格所言:"一個人與書接觸得越親密,他便愈加深刻地感受到生活的統一,因為他的人格復化了。他不僅用自己的眼睛觀察,而且運用著無數的心靈眼睛去看世界。"

你不妨試想,心越靜,讀書效率越高,書的營養吸收就越充分,心靈的眼睛也就越多,人生道理就越明,就越不敢妄自尊大。這才是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的智者之思。智者,遠離幻覺之人。正是幻覺,蒙人心智,誤人前程。凡去過美國拉斯維加斯的,見到的大大小小賭場,儘管建築形態各異,但有一共同特點是室內找不到一面鏡子。據博彩業專家保羅斯蒂爾曼透露,這是賭場老闆為營造幻覺而精心設計的。因為,老闆的獲利靠的就是賭者的心理幻覺,一旦人們從鏡子里照見真實的自我,幻覺便蕩然無存。人生在世未嘗不是生活在幻覺之中?喜聽奉承之言,惡聞規勸之聲,便是理性缺失的一種自我幻覺。讀書,就是人們從鏡子中找回自我,擺脫幻覺的過程。

閱讀已經伴隨人類走過幾千年的歷史,我們每個人都在閱讀中認識自我、解讀他人,更在閱讀中認知自己周邊的世界,才不致於喪失自我、誤判他人、迷失世界。它如同人體呼吸代謝一樣,成了人最基本的生理功能。正基於此,199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每年4月23日定為世界讀書日。這一天是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地區的"聖喬治節",每到這一天,當地的婦女就會將一本書贈給丈夫或男友,男人們則會以一枝玫瑰花回贈。很顯然,在西班牙人的心目中,讀書是生命的一部份。

讀書對人生的影響如此深刻,使我想到了歷史學家艾柯在《別想擺脫書》中說過的一句話:"書藉猶如輪子,一經發明和創造出來,無論對其做出怎樣的細微修改,都無法改變其特性。"因為,艾柯認定,書已經是"盡善盡美的發明"。法國思想家蒙田也認為,書是他"生命旅程中找到的最好食糧"。人們對書藉的褒獎,彰顯的是其特定的功能價值。書,既是作者內心世界的無遺喧洩,又是對客觀世界的深度銓釋,更是對人類未來的理性預判。據此反思,我嘆知以往已版專著多為無病呻吟之作,少有表露心跡、細讀社會之品。

一個人內心世界的成熟需要年齒的積累,這也是我2012年最後一本書《經濟轉型的人生視角》(學林出版社)聞世後掇筆至今的原因。近日,我所寫過的《旭初同志二、三事》、《走出世俗》和《從南泥灣走來》等小文,與其說是我在剖析一介黨委書記、一名大學教授和一位開國元勛的人生軌跡,不如說是在疏理自己的心路歷程,其記述筆法理當成為我未來開卷下筆的殷鑒。

離大學崗位已三十個春秋的我,重新探索學校精神時發現,大學本源應當是:沒有應試壓力,唯有踐行擔當;不讓學生變得深奧,只求青年恢復天真;唯有知識寬厚,方來學術高深。因為,天真的人才會對世間未知事物窮根刨底。換言之,學生這一輩子在學校里得到的應是求知慾,以備離校之後所用。正如日本著名學者村上春樹所言:"學生在學校里學到的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懂得最重要的東西不是在學校里學到的。"於此可知,學生離校不是求學終點,而是求知起點,因此,在校學生需要培育求知的天真,它甚於知識的灌輸。須知,愛因斯坦、牛頓、達爾文,乃至馬克思,是人類最天真的求知者。有人之所以會斷言,我國學術界、思想界自先秦之後無"家",民國之後無"師",皆因學人求知淺薄,游談無根,只圖注經之力,不求立論之功。

知識之間既是貫通的,又是互補的。因此,我提倡,讀書宜博學兼修。作為我國文化的主流,自唐宋以來首推儒、釋、道三家哲學。佛家偏重出世,而疏於入世;儒家偏重入世,而疏於出世。道家則出世、入世兼修,終於有了諸子百家之首的老、庄之道。全球高等學府之魁的美國麻省理工學院,之所以會設置三千多門選修課,旨在不僅能將學生領進浩瀚的森林裡找到那棵樹,更要使學生把握那棵樹在森林中的位置,以便日後能獨自進出這座森林。誠如翻譯家傅雷對話鋼琴家兒子傅聰,談如何當好一位鋼琴家時說的三個條件:先要當好一位社會學家,然後再當好一位文學藝術家,最後才能當好一位鋼琴家。由此可見,知識寬度決定學問深度。歷史證明,大凡學術大家往往是博學的雜家。梁啟超,王國維,胡適之,陳寅恪無不如此。

時世喧囂,「碎片化閱讀」成氣,「去經典化」傾向成風。從某種意義上評說,讀書人無疑都是在補課。但是,閱讀貴在靜心。書是衡量社會文明程度的標誌之一,儘管20世90年代以來,人類文化載體的獨尊地位被音像製品所動搖,但書簡的特殊功能及其歷史地位,是難於完全被取代的。書海浩淼,各位之中有志讀點經典的話,我向你們推薦古希臘先哲亞里士多德的兩本書:《政治學》和《形而上學》。前者是政治學的開山之作,後者是西方哲學的奠基名著。作為時代精神的精華、人類文明活的靈魂之哲學,是世界觀的理論形式。兩書兼修對於洞察社會和認知世界具有無可替代的意義,卻鮮為人識。人們對於亞里士多德的認知,可能只僅膚淺地停留在上海世博會的主題之上,是他在2000年前向世人提示:城市,讓生活更美好!

人靜,百病不侵;心靜,七竅俱開。誠如《瓦爾登湖》譯者徐遲先生在其譯序中的告誡:「你也許最好是先把你的心靜下來,然後再打開這本書,否則你也許讀不下去。」是的,開卷有益,但前提是要心靜後開卷!

總之,靜心讀書的目的不是為謀生,為炫耀,為留芳,而是為了做有立人、立言、立德底線的知識分子。我國知識分子缺的不是知識,而是為人底線。失去底線的知識分子,給社會留下的極端印象是:"知識份子比誰都追求自由,但也比誰都專制","文革中真正整知識份子的主要不是別人,而是爬到權力巔峰的知識分子","老百姓糊塗,是本來的糊塗,而知識分子是揣著朋白裝糊塗。"因此,知識份子應束身自好,回歸正覺,亟待重塑狷介之士。誠如塞林格在《麥田守望者》中所言:"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

朱榮林教授應邀代表著名經濟學家馬洪赴日作學術演講。

朱榮林教授與著名經濟學家馬洪在日本舉行的中日經濟年會間隙時,交談中國經濟。

朱榮林教授受聘於該校客座教授

朱榮林教授應美國喬治頓大學公共政策系(柯林頓總統是該系68屆畢業生)之邀在該校講學。

文/朱榮林教授

圖/朱榮林教授提供

微信編輯/帥師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TA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