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草堂問梅

年歲漸長，越來越愛梅花。

北方人想看梅，是不容易的。梅花喜濕寒，而北方太過乾冷。北京的梅花，總要來年三月中下旬才開。踏雪尋梅的意境幾乎不可得，只好算作踏春。

北京植物園的卧佛寺種有數株蠟梅，花開時節，庭院陣陣清香，令人心醉。園內也有盆栽梅花展，白梅紅梅龍游梅，只是溫室盆栽，畢竟失了些自然風姿。

鳳凰嶺倒是有梅林，但也要三月份才開花。隆冬時節想要賞梅，便只有頂著呼呼的大風，去花市買幾支蠟梅回來插瓶，疏枝瘦影，花苞微開，這一室馨香，夠人幸福好些天的。

今年立春之前，來到成都，被隨處可見的梅花驚艷到了。冬日成都，下一點小雨，濕冷灰暗。這氣候不討人喜歡，卻正適合梅花生長，一城的梅花開的正盛，如此天光花色，應了明人道源的詩句：「萬樹寒無色，南枝獨有花」。

陸遊也曾在錦官城有詩詠梅：「當年走馬錦城西,曾為梅花醉如泥。二十里中香不斷,青羊宮到浣花溪」。

成都到處有梅，杜甫草堂的梅最有梅意。

草堂西北角有一梅園，佔地數十畝，有塔有橋有湖，翠竹掩映，梅意盎然。草堂博物館每年冬春會舉辦梅展。梅花展突出杜詩梅藝，以梅花、貼梗海棠為主基調，搭配各種時令花卉，烘托傳統園林景色，使整個草堂百花爭艷、萬樹花開，一派春意。農曆正月初七，草堂博物館會照例舉行「草堂人日」的文化活動。「人日游草堂」是成都市民春節期間的重要風俗，每年「人日」，人們來杜甫草堂憑弔詩聖、吟詩賞梅以祈福。

詠梅詩詞中，廣為人知的如陸遊的「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然而身處詩情古意，梅香清幽的杜甫草堂，站立雕花窗前，悄然浮現心頭的卻是王維的一首絕句：「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寒梅著花，已報春來到。

（ 供圖/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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