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一場遊戲》連載11:要去當編劇

《一場遊戲》連載11:要去當編劇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在落了,那些紛紛揚揚的雪花落滿了我的一身,就像是滿樹的梨花碎雨。

雪花輕輕地在天空里飄搖,像是初戀情人在耳邊的呢喃輕語。

無聲的。

然後,我第一次感覺到風中竟然會飄散著如此多的寒意,於是,終於忍不住了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劇烈的惆悵涌了上來,心裡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落寞,是孤寂,還是茫然,看著四野漫漫,不停的嘆息。

等到我咳嗽完的時候,才發現,曼寧和路飛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路邊的那棵老楓樹下,默默而立,每個人的臉上都像是結了一層寒冰,冷得嚇人。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應該就是我和路飛第一次遇見曼寧時的那條路。

路飛先是抖了抖身上的落雪,然後,茫然地揉了揉鼻子,點了一支煙,兩隻手漫不經心地相互搓來搓去,彷彿是在考慮該如何開始彼此的談話。

而曼寧,此刻則像是賭氣似的,不停地去踢落在腳下的那些積雪,嘴巴緊緊地撅起,就像是落滿了雪花的梅花。

風不知道何時已經停息,而所有的聲音彷彿也都已經被這無邊的寒氣給凍得凝結了,空氣中只有曼寧用腳賭氣踏在雪地上的聲音,踏,踏,踏。

也不知道彼此沉默了多久,我看見還是曼寧先開口了,茫然地說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路飛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上的積雪,沉默了好一會兒,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將手中的煙蒂扔得很遠,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說,沒有了。

然後,我就看見曼寧緩緩地離去,在岔路口挽起正等候在那裡的一個叫做王君實的傢伙的胳膊,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像是一隻精靈隨著一隻夜叉而去。

我想,雖然自古英雄多磨難,可是,路飛這次所經歷的磨難也實在太大了,我想,他這次一定會一蹶不振的,抽煙,喝酒,用肉體上的折磨來減輕精神上的痛苦,這是所有失戀的人都應該做的事情。我甚至都為失戀之後的路飛想好了幾種用來自殺的方法,看著落滿雪花的湖面,我想,他還是投水吧,說不定文學大師屈原和老舍先生就在下面等著他呢。看到路飛像塊水泥板似的沉下去,他們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心說,哎呀,這下好了,終於有個伴了。但是,投水的死相太難看了,七竅流水,滿身的泥沙,喝得肚子脹脹的像個大馬桶,我想一向講究儀錶的路飛一定不喜歡這種死法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跳樓呢,十幾層高的樓頂上一站,兩眼一閉,單腿一抬,轉瞬間就到了另一個世界,多簡單呀。況且,在跳樓的過程中還可以體驗一下超人那種飛一般的感覺,簡直是最刺激的事情,路飛不是最喜歡做最驚險刺激的事情嘛,我想這個他應該喜歡了。但是,在落地之後,就會變成一堆摔破了的西紅柿,骨頭腦漿飛得滿世界都是,死相會更難看,如果想到這一層的話,那他就不大喜歡。哎呀,還是服毒藥比較乾脆,宿舍里剛好就有宿管處分發的耗子葯,只需要那麼一點點,整個世界都清凈了,多利落,可是,耗子葯是用來滅老鼠的,現在,老鼠沒死,他路飛倒是掛掉了,那樣別人會怎麼想,他們一定以為他是在和老鼠搶東西吃的,傳出去形象也就大打了折扣,所謂豹死留皮,人死留名,他路飛的名聲本來就不怎麼樣,就這麼糊哩糊塗地死了,豈不是遺臭萬年嗎。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上吊,繩子一拴,脖子一伸,兩腿一蹬,就可以見到三毛他老人家了,何樂而不為呢?你看,在他旁邊的不遠處,正好旁邊就有一棵歪脖子樹,我估摸著呀,是那個種樹的人有先見之明,知道日後有人失戀之後,一定會跑到這裡來上吊,於是,就在這裡未卜先知地種了棵歪脖子樹,給他預備上了。但是,仔細一想,上吊那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受,眼珠子直往外冒,舌頭也給勒出來了,一向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路飛肯定忍受不了這種痛苦,所以,他是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死法的,況且,這臉死相也太恐怖了,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會給嚇死的。路飛平日里就已經夠作惡多端的了,現在死了死了,還要再嚇死那麼多的人,豈不是要讓他罪上加罪,永不超生嗎。

說到投水和上吊的事,突然讓我想起了兩個關於投水和上吊的笑話。關於上吊的事情是這樣的,話說在以前的某個時候,某個地方,有一棵叫做「上吊樹」的樹,可為什麼叫做上吊樹呢,大概是因為從古至今,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是走到這棵樹下,便想上吊。雖然在它旁邊還有其它幾百,幾千棵樹,可是,人們彷彿就認準了這棵樹似的,只要上吊,就一定是弔死在這棵樹上。據說每年至少都要有三個人弔死在那裡,而旁邊其它的樹,卻怎麼也勾不起別人的尋死之心。仔細看一下,其實,那棵樹好像也並沒有什麼能夠勾起人們上吊慾望的特殊之處呀。難道上面傳說中的海魔女,專門用優美的笛聲來勾引路人,讓他們上吊。可是,爬上去看了看,上邊別說有什麼海魔女,甚至連個鳥窩都沒有,只有幾個烏鴉窩。烏鴉的叫聲別說勾引別人來上吊,還很可能把那些過來上吊的人給嚇跑的,原因,實在是太難聽了,難道是這棵樹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假如你仔細圍著它轉兩圈仔細看看的話,就會發現,它跟其它的樹也沒有什麼不同之處,如果真有不同之處的話,那就是它比其它的樹要茂盛,要高大,但這並不是你去上吊的優勢。因為如果你要想在這樹上面上吊的話,就要費好大的力氣先爬到這棵樹上面,在一段伸出來的枝椏上系好繩子,然後,再從上面跳下來,站到一塊石頭上,把脖子套到繩子裡面,看起來真的好麻煩呀。再者說了,這裡根本就不是一個尋死的地方呀。你看,那些枝椏正好伸展向大路上,樹枝多麼美妙,樹葉多麼茂盛,可以在下面下下棋,吃吃西瓜,打打牌,吹吹牛什麼的,在這樣的大樹下本來是能勾起人們無限的詩情畫意的。可是,為什麼人們偏偏要選擇這麼一個不適合上吊的地方來上吊呢。按照我的邏輯來推理的話,可能是這樣的,人們走到這裡的時候,發現這棵樹好壯觀,好高大,如果來上吊的話,一定很過癮的。你看,這些粗壯的枝椏反正在那裡閑著也是閑著,沒有人來上吊真的是挺可惜的,真想看看別人是怎麼弔死在上面的。於是,就坐在下面一邊吃西瓜,一邊焦急地等待著,看看有什麼人會來上吊,可是,左等右等總不見人來上,西瓜也吃完了,覺得很無聊,等得也有點兒不耐煩了,於是,仔細一想,乾脆還是自己去上吊吧。於是,上面就多了一個上吊的人。而後很多人來到這棵樹下的時候,都產生了類似的想法,所以,上吊樹的稱呼就這麼流傳開來。

關於投水的事情呢,那是我自己親身經歷過的。所以,能夠給你們講解的更詳細一點兒。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當時我跟幾個朋友打賭,猜我們學校那位校花當天穿的是紅內褲還是綠內褲,我說是紅的,因為紅的代表熱情,這很符合她的性格,而那哥們兒卻說是綠的,因為綠色代表大自然,很有親和力。我們各執一詞,最後,那哥們兒就走了過去,一邊跟那校花搭話,一邊把自己擦得鋥亮的白皮鞋伸到了她的裙子底下,於是,映出一片盎然的綠意,於是,我輸掉了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來請他們。請完之後,內心非常地失落,於是,就來到我們南城門外的那座大橋上散心。當時的天氣陰沉沉的,霧很大,十幾米之內看不見一個人影,朝下面看了看,橋底下也是模模糊糊的,只能看見一團一團的飄著垃圾的黑水不停地撲向橋墩,呼啦,呼啦,非常的刺耳。這個時候,忽然從城門裡駛過來一輛人力車,上面坐著一個面色神秘的女人。當然,他們是從城門那個方向駛過來的,我也就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們是從城門裡邊出來的了,而具體從哪個地方出來的,我也不大肯定,因為霧太大了。那輛三輪車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車裡的那個女人好像還朝我神秘地笑了一下,然後,就漸漸地消失在迷霧中,影子越來越小,越來越暗淡,直到直剩下一個小黑點。我的心裡這個時候忽然湧起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覺,然後,就感覺一股寒意從下面湧上來,涌遍全身,這個時候,當我再次向橋下望過去,忽然聽見什麼地方好像有人正在喊我的名字,很迷幻的聲音。我就感到非常的奇怪,唉,這是怎麼回事,究竟是什麼人在叫我呢。可是,看了一下四周,只看見霧蒙蒙的一片,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看見,心想,哎呀,這就怪了,我看不見他們,他們又是怎麼看見我的呢。想到這裡,我豎起耳朵,沖著四周凝神聽了一下,還是聽見有人在輕輕地叫著我,可是,周圍仍然霧蒙蒙的,什麼也看不見,於是,心想,也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吧。哎呀,馬上就要高考體檢了,如果這個時候查出來聽力有問題的話,那可能就要被限制很多專業的,這讓我挺擔心的,便想回去,趕緊去看看醫生。可是,剛向外邁了兩步,又聽見有人在用微弱的聲音呼喚我,聲音比剛才還要急促,就好像找我有什麼急事似的。我只好再次停下腳步,豎起耳朵,四周傾聽,然後,驚奇地發現,那些迷幻的聲音竟然是從橋底下傳來的。儘管我當時扶著橋的欄杆,可還是把我給嚇了個半死,兩腿瑟瑟地抖個不停,不知道這究竟怎麼回事。我也非常清楚地知道,陌生人叫你,你答應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不過,最後我還是忍不住答應了一聲,其實也不想答應,可是,有點兒身不由己地就答應了一下。而且,還由於當時喊出來的聲音過大,過於緊張的緣故,那聲音竟然在水面上發出了一長串的回聲,嗚嗚地迴響著,一種很反常的物理現象。我立刻被自己的迴音給嚇住了,又突然發現四周的景物開始變得更加迷幻起來,霧也散了,景色也清晰了,可是,那些景物卻不像是我在這個地方經常見到的那種景色,而像是到了另一個陌生的世界似的。景色非常地迷人,可是,那個呼喚我的聲音更加迷人,我開始被那個呼喚自己的聲音所吸引,突然產生了一種要去追隨那種聲音的念頭。所有的時間彷彿都在這一瞬間停止了似的,可是,那聲音卻還在繼續地傳來,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盪人心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如傾訴一般,又似求救一般,就像是母親在呼喚孩子回家吃飯,又像是妻子在呼喚在田裡勞作的丈夫,是那樣的輕柔,是那樣的充滿愛意。最後,我終於忍不住答應了一聲,說道,你等著,我這就來。於是,便不顧一切地從欄杆上探出半個身體,望著漆黑的橋下,做出一副要跳下去的姿勢。現在,我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那些聲音一定是來自橋下,橋底下一定有什麼人在等著我。想到這裡,我便把腿抬起來,使勁地跨到橋欄杆上,盯著河水,毫不猶豫得跳了下去。可是,跳下去之後,便不醒人事了,恍如隔夢一般。過了一會兒,才晃晃悠悠地睜開眼睛,四周看了一下,只是覺得很冷,雖然很冷,但是,全身卻沒有一處是濕的,也沒有一點兒被水嗆到的感覺,正感到奇怪呢,就感覺旁邊有人用力地踢我一腳,然後,罵罵咧咧地說,神經病,大冬天的躺在地上,算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我才明白,自己剛才急著要跳下去追尋那個聲音,卻一時搞錯了方向,沒有跳到水裡,而是從欄杆上跳到了又橋回了橋面上。結果,就是這麼一出錯,我就沒有跳下去,否則,準會屍骨無存。下面的水有三米多深,而我又是一個典型的旱鴨子,下去之後除了喝水,恐怕別的什麼也做不了。然後,我坐起來,四周又仔細聽了一下。可是,剛才被人踢了一腳之後,那個聲音也就沒有了蹤影。

哈哈,怎麼樣呀,看起來是不是有點兒驚心動魄的感覺,趕緊摸摸你的褲襠,看看裡面有沒有濕吧。我想,你們一定被這個故事給嚇得半死吧。其實,哪裡有這麼回事呀,這不過是我從書上看來的故事而已。我之所以要說這是我曾經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只不過是想加深這件事情的真實性而已。當我把這個片段當作鬼故事講給我們班裡的女孩子聽的時候,嚇得她們幾乎整整一個禮拜都白帶過多月經不調大小便發黃失眠多夢,差點兒沒把我給笑得背過氣去。好了,言歸正傳,還是繼續我們的故事吧。

正在我為路飛選擇用何種方式自殺來緬懷自己失戀的時候,路飛卻朝我信步走了過來,臉上竟然沒有一點兒要尋死覓活的樣子。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點兒無比幸福的笑容,就像是剛剛佔了誰很大的便宜似的。一邊走,一邊手舞足蹈,然後,腳下一滑,摔了個大屁蹲,哈哈大笑不止。

我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試探地問道,剛才你和曼寧?

路飛拍了拍沾在屁股上的雪,跺了跺腳,隨後扔給我一支煙,然後,自己也點上一支,架在嘴邊,重重地吸了一口,再慢慢地吐出來,整個過程都像是在思考似的,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彈了彈煙灰,開始說一件與此毫不相關的事情,道,三年了,已經三年了,三年的光陰聽起來彷彿是一段很漫長的時間似的,但是,當它真的要過去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它短得幾乎令人吃驚。

我點了點頭,笑了笑,說,是呀,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路飛呵呵地笑了起來,一臉的純凈,說,我怎麼會忘記呢,那個時候,我們的臉上還都是一臉的懵懂無知,就像個對什麼都挺好奇的小屁孩,可是,當三年的時間過去之後,我們的臉上不僅長出了鬍子,掩蓋住了那些懵懂無知的表情,而且變得複雜起來了,你看,在那時候看來是連想都不敢想像的東西,現在都已經無法再吸引我們的興趣了,大概這就是人們經常所說的進化吧。

我朝著曼寧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下,說道,是嗎?

路飛望著自己的腳尖,抿了抿嘴唇,然後,用一隻腳不停地去踏另外一隻腳,等到將沾上面雪弄掉之後,才嘆了口氣,說道,你看這雙鞋子,還是兩年前我們剛剛組建樂隊的時候,用賺來的第一筆錢買的。我清楚地記得,它是那時所有的鞋子當中款式最新穎,最別緻,最吸引人的一種,雖然穿起來不是很合腳,可是,我還是堅持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把給它買了下來,因為我總覺得,能夠穿上這麼一雙與眾不同的漂亮鞋子,一定是件很牛逼,很得意的事情,可是,兩年之後才發現,事實並不是我當初所想像的那樣。雖然在外人看來,這是一雙很漂亮的鞋子,穿著這雙漂亮的鞋子的人也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是,是不是真的幸福,只有我這個穿著鞋子的才知道。你看,由於這雙鞋子尺碼太小了,等我穿上去之後,也就無法給腳太多的活動空間,不僅我的腳將那雙鞋子給撐破了,而且,那雙鞋子也把我的腳給擠壓得變形了,大家都相互生活在一種相互擠壓的狀態之中。現在,別說是自由活動,就是連基本的走路都有點兒困難,這就是在選鞋子的時候沒有想太多所帶來的傷害。我想,這種傷害已經很難再讓我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了。我一直自信,我的腳很好看,假如當時我用心地去選擇一雙適合自己的鞋子,也不用管她的款式新潮與否,樣式漂不漂亮,但是,只要合腳,我想,我的腳就不會受這麼大的傷害,說不定還會變得比以前更好看,所以,以後在選鞋子的時候,一定選跟自己的腳搭配的,如果不適合而勉強搭配在一起的話,就會造成雙方面的傷害,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我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可是,你不覺得可惜嗎?

路飛嘆了口氣,淡淡地說,也許在你們外人開來,這樣一雙腳和這樣一雙鞋子不能搭配在一起確實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可是,對於那雙腳和那雙鞋子來說,相互分開也許是一種解脫也說不定呢。

說到這裡,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好啦,好啦,不說在這個啦,咱們好像有很長時間都沒有這樣聊過了吧,我覺得,能夠有你這樣一個朋友,真覺得很幸運,真的。說到這裡,他遞遞給我一封信,悠悠地說道,今天我從傳達室經過的時候,看見它正躺在裡面,於是,我就順手替你帶回來了,好像是你經常提起的那個雪米寫來的。哎呀,這個信封做得實在是太漂亮了,而且,上面的字也挺有創意的,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一股首都北京的氣息就迎面而來。信是好信,寫信的人想必也是個不錯的姑娘。我本來是打算控制住自己好奇心的,想必你也是知道我這個人的控制力一向都是很強的,可是,這次我卻不知道為什麼,怎麼也控制不了,就跟抽了鴉片煙上癮了似的,到了非抽不可的地步,於是,就自作主張地把信拆開了看一眼。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咱們是兄弟嘛,兄弟之間一向都是不分彼此的,所以,我看了也就是你看了,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呀。在看完信之後,還真把我給嚇了一跳,好小子,以前我還真是低估你了,以為你還是當初的菜鳥一隻,情場上的炮灰呢,現在我才真正了解到,好小子,原來你是深藏不露呀。沒看出來,真的沒看出來,也不知道你給那個雪米到底吃了什麼迷魂藥,她在信上滿紙寫的都是對你的仰慕之情呀。你小子是艷福不淺呢,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於自我陶醉哦,因為愛情這東西誰也說不準的,不過,你還是盡量好好把握吧,祝你們恩恩愛愛,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在雪米的來信中,我並沒有看出來路飛所說的那種所謂的對我多麼有意思的內容,也沒有看到他所說的那些所謂的雪米對我有多麼仰慕的話,而是直接升級,自作主張地替我攬下了她們劇組的一寫劇本的活兒。從來信中可以看得出來,雪米所在的劇組,現在正在籌拍一部電視劇,好像還是一部大製作的片子,演員已經挑選完畢,資金已經到位,各方面的準備工作已經各就各位,只差一個好的本子,而雪米所給我攬下的活就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給他們寫出一部二十集左右的劇本來。由於製片人是一有錢的大傻帽,所以,有相當可觀的一筆酬金。她來信的目的就是要我趕緊到北京劇組報道的。那個製片人是不是真的有錢,我不知道,但是,說他是大傻帽,那是肯定的,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一個製片人說,演員都挑選好了,資金已經拉回來了,各方面的工作都準備好了,結果還不知道自己拍什麼,有點兒很迷幻的感覺。用韓森的比喻就是,房間已經打掃乾淨,床已經收拾完畢,甚至連安全套都戴好了,卻還沒有姑娘是同樣的道理。想想還真夠可笑的。

從來信中還可以看得出來,雪米為了幫我拉到這麼一筆大生意,還費了挺大的一番口舌,當然,也為了能夠幫我拉到這筆生意而洋洋自得。當時,她在聽說製片人到處找人寫本子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我,這並不是因為她相信我能夠勝任這一艱苦的工作,而是覺得,我現在肯定又處於貧困的掙扎中,估摸著正在四處借錢度日呢。於是,就開始極力向那製片人推薦我。而推薦的那番言辭,至今聽起來仍讓我心有餘悸。她的原話大致如下:我朋友那水平,真可謂才華橫溢靈氣豎飛,像什麼現代劇古裝劇都市言情劇青春偶像劇,樣樣拿得起放得下,製片,你不是要拍一部武俠劇嗎,嗨,這可是真撞到我朋友那槍口上了,也不是我跟你吹,我朋友寫出來的那武俠劇,真可謂驚天地泣鬼神風云為之變色天地為之動容呀,而且殺起人來決不心慈手軟,到結局的時候人不死光決不收手。他寫的劇本,保證能夠一炮而紅呀。

據說,那製片人聽了雪米對我的這一番不著邊際的吹捧之後,驚喜得哈喇子流出來都有半尺來長,於是,想也沒有多想,就催著雪米馬上叫我過去報道了了。當然,這裡面有著很大的誇張成分,在這個世界上,估計能流出半尺長哈喇子的製片人還真是不多見,不管他是多麼得愛才或者是愛財。而流哈喇子很大的成分可能是,看見雪米那副水汪汪的臉蛋而產生了忍不住上去捏兩把的慾望,才會流出哈喇子的。但不可否認的是,雪米在促成這筆大生意的過程中,是功不可沒的。以後見面的時候,還真得好好謝謝她。不過這小丫頭也真是的,幫我就幫我嘛,幹嗎還要把我的老底給捅出來,說我現在正處於貧困的掙扎中,正四處借錢度日呢,要是傳出去,那多不好意思呀。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要說還是雪米最了解我,知道我經常沒錢度日。看在她這麼理解我的份兒上,等以後有了錢,我看還是乾脆把她趕緊娶回來算了,一個人放她在外面,我還真不大放心呀。

關於這筆生意,我沒有做過多的考慮就決定答應下來,因為這樣,一來可以不辜負雪米的一番伯樂識別人才,重點推薦的美意,二來呢,這筆生意假如真的可以做成的話,那將會幫我賺進不小的一筆外快。況且。近些天來又發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改變一下生活的環境來調整自己的心態。在一個地方呆得久了,就會產生一種不耐煩的心態,不管這個地方有多麼美好,就像是我們經常對同一個漂亮女人也會產生審美疲勞一樣,況且,西安這個地方也不是我的最愛。我想,我確實需要到北京這個更加廣闊的世界裡去開闊一下視野了。而北京對我這個鄉下的窮小子來說,在不久以前還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現在有人免費招待吃喝,還有錢賺,我又怎麼捨得拒絕呢,是吧,雪米。我彷彿聽見雪米在嘿嘿地傻笑著。

我向教務處以身體不適需要到北京檢查並做一次大的治療為借口,請了一個月的長假。他們看在我曾經在電視台為他們賣過命,為他們也掙得了不少榮譽的份兒上,立刻批准了我的長假。雖然他們對我的這個借口感到極大的懷疑,他們知道我這個人一向不大安穩的,真不知道又要出去禍害誰了,但是,這話又說回來了,出去禍害別人也總比留在學校里禍害自己人要好得多吧。再者說了,等你出去之後,四處碰了壁之後,可能就會老實了,也給你一次接受教訓的機會。我想,當時他們一定是這麼想的。最後,我們的教導主任,也就是當初在電台的辦公室里打麻將抓到,逼著我們寫檢查的那位,居然還拍著我的肩膀關切地說,小張同學呀,你就放心地去治療吧,學校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我們會替你做好你的工作的。這話雖然帶有很大的關心學生的成分,可我總覺得他們有推卸責任的意思,也許他們是怕我因治療不及時而光榮犧牲在手術台上會給學校惹來麻煩似的。想想還真是夠過分的,當時真想對他說,混蛋,老子去北京發大財的,又不是去送死的。這話也僅僅是在心裡想了一會兒,沒敢真的說出來。

我把教務處開來的證明裝進口袋,然後,趕回宿舍,默默地收拾行李。我決定不把這次行程告訴給任何人,因為我不想讓任何人分擔我的憂慮。因為這次的北京之行實在是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地方,假如我告訴別人說,我是去北京發財的,假如真的到了北京之後,我沒有按時將劇本完成,不僅沒發財,反而還要賠上一大筆違約金,那我的糗可就大了。在學校里我已經鬧了不少笑話了,假如再鬧這樣一個笑話的話,那我可真的沒有臉在這個學校里繼續呆下去了。但問題是,假如我不把這件事情告訴韓森他們的話,我身上連一張去北京的硬座火車票都買不起呀。而告訴給他們之後結果只會更麻煩,這樣將意味著我要借錢多買兩張去北京的硬座火車票,因為韓森和小崔也已經厭惡了這裡的生活,早就想到首都北京去闖闖了,只是咱們是沒有找到門路而已。現在搭上我這路快車,那還不是輕車路熟呀。年輕人有出去闖闖見見世面的想法是好事,但問題是,我們都已經不名一文,身上的錢頂多夠我們一人買一張月台票,站在站台目送著來來去去的火車從遠處駛來,又駛向遠處。

當然,我也不能把這次的行程告訴給我的父母,因為他們根本就無法理解我在西安求學,卻要跑到北京去的動機。我無法給予他們一個合適的理由。借口雖然多得是,信口就可以說上幾天幾夜,但問題是,我已經不想再欺騙他們了。他們都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生活中已經經受了太多太多的欺騙,如果現在連他們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要來欺騙他們的話,那隻會讓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畜生。況且,羊羔跪乳,馬不欺母,如果這樣做的話,我簡直連一畜生都不如呀。當然,我也無法告訴他們說,我去偉大的首都北京是去做編劇,寫電影,電視劇的,因為這樣說只會讓他們對我的這次北京之行產生更大的懷疑。在他們的心目中,只要是能夠跟電影電視這方面掛上關係的,都是一種神聖而高不可攀的東西,是那種出身豪門,有著重大背景的人才能接觸到的東西,並不是我們這些老實巴交的庄稼人所能企及的。他們只會說,想去玩就去玩唄,幹嗎還要給我編這麼一個不著四六的借口呀。我想,他們一定會認為的。即使日後我所寫的那部電視劇在黃金時段公然播出,在編劇這一欄里堂而皇之地出現我的大名的時候,他們仍然不會相信,那就是我的大作,他們頂多相信,那是一個和他們的兒子重名的人,如此而已。

長篇連載《一場遊戲》系列11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握刀聽雨堂 的精彩文章:

《一場遊戲》連載10:給你打電話的地方

TAG:握刀聽雨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