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記憶：《城門開》

記憶大致可以分為三類：一類是無論過去多久，那些細節總是格外清晰；第二類是藏在深處，不會輕易被發現，只是偶然一個現在的瞬間，聯想到某種似曾相識的事情，驚奇好像曾經經歷過；第三類是已經隨著時間給吹散了，忘了，但發生過。日復一日，總想留住些記憶，所以我們會給每一天貼上標籤，留下照片，以便在回望時可以多一點懷戀。

記得有一次Prof Harlan問我，為什麼別人都在拍照的時候我卻不拍。我用憋腳的口語告訴他，認為眼睛留下的圖像存儲在腦袋裡很可靠。現在發現這個理由不怎麼成立，許多見過的人、物都不怎麼清晰，最多留下的可能只有當時的一種心境。

最近看的北島所寫的《城門開》大概是屬於第一類的記憶，在中年時回望自己上小學、初中的時光，懷戀曾經的衚衕、兒時的夥伴等。語言平實，沒有許多修飾，有時竟覺得像小學生的作文。但和這本書的風格搭在一起，也不會覺得不合適。在幾十年的時間裡，當初的驚喜、童真、痛苦等等的情感慢慢的磨平，像在講述另外一個趙振開的故事，但偶然一句話的感嘆才知道痛苦依舊是痛苦，不會因為時間而變成快樂。

不同年代的人，在對待往事時，也是有一些共同點的。無法對作者在經歷文革、大饑荒、大躍進等等這些事件中的感情產生共鳴，只能試圖去理解、感受在一個中學生眼中的時代。但在作者對幼時趣事的描述，依舊能夠讓人去回想自己的童年，一樣的調皮搗蛋。

書中最印象深刻的一篇是《父親》，作為這本書的最後一篇。父親的經歷總是與發生的大事件聯繫在一起，對於兒子來說，最大的遺憾或許是在父親病危時，卻不得不離開。對著北京城的方向，「城門開」或許有不一樣的含義。

城門開，兒時的、故鄉的記憶鋪面而來，對於北島而言，那是怎樣的一種五味雜陳。顯然，對於他人的喜怒哀樂，沒有一起經歷，哪來共情，在感情傳遞的過程中，總會有所削減或加強。

今天，爺爺跟我講他小時候的事情，戰爭時士兵駐紮在家裡，家裡人把所有的門都打開，自己不得不到很遠的地方去住。還有那時都很餓，如果乞討的人來家裡，家裡人用湯匙給舀一勺米，因為自家也沒有太多糧食等等這些，聽得我和妹妹目瞪口呆，這些離我們太遠。

時間會有記憶，刻在年輪里。

農曆大年初一，祝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收集的筆芯袋拼成的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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