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地和炊煙》
《黃土地和炊煙》
丹妮/文
兒時——總知道一條路通向城市,記得途中有幾個分叉口像極了樹杈子,城市路旁的枝椏,每年都被修飾,那些向天而望的禿枝,好像數個兒時面對路口頹然的自己。我總擔心自己會走錯,出行的遠是幾個分叉口的猶豫和父親厲言下的桎梏。常常,一面,我站在鄉間的小路上目送去處的行人,牛羊和雞鴨;一面,我觀望來處人的匆匆,猜想他們歸途的方向以及和我的親屬關係。
這小灣里的人親得都能叫出名字,反覆出現的姓氏就那幾個,胡,李,趙,或者大家見了面都是一陣熱熟的寒暄,好像油鍋里烙大餅,熟絡只是分分鐘的事。那些和我一樣常年在外的人便算是個例外。
常理上我和那些開著車回農村的人該有著更多的話題,我的衣服越來越時髦,我的生活越來越不像一個鄉下人,不濟的體力和農活知識的匱乏讓我難以承擔任何活碌,甚至難以啟齒農村人的身份。
然而,我只在那一張張舊得打皺的老漢的臉上看出了親切感,這些臉讓我想到了黃土地,想到了烈日下的彎腰和旋上夕陽紅的高聳面龐;那些露在花布和帽檐外的白髮如炊煙般,被歲月的焰舌一點點燎亂,我固執地相信是炤前的煙催白了婦人的發。
黃土地和炊煙都是我的愛,因而碰到他們我都會笑笑,如果爺爺奶奶指引著打招呼,我便會問聲好,他們會熱情地讚美我一番,說著關於"有出息"的話。
於是主場又是他們的,他們和爺爺們鬧家常,說完東家事,又說西家事,他們時而顯露出沒聽過的驚訝感,這裡大凡是說誰家的人出喪或哪家人發了財,時而又聊的不亦樂乎,好像在品茗後重拾昨天的故事,別家的或自家人的故事,那些熟悉的名字一個個鑽進耳朵,待到離開時又一個個出去。
如果沒有我搭話的必要,我便會無聊賴地盯著一處看,看看小路,想想兒時在某處干過的荒唐事兒,偷蠶豆算是一件,其次便是從陡岩迂迴到二爺爺家的驚險回憶。有些事還在晚輩身上重現,那些稚嫩,青蔥的軟語若雛鴨的羽毛般輕盈,歲月讓它變得堅挺。待到這群講故事的能手意猶未盡的告別時,他們會再次說起現今"我發達了"的話,說著的話,好像太陽與山頭的聚散,往複了很多年,可誰也不覺得厭倦。
現在——知道有數萬條路通往農村,車窗外,每個農村都那麼的相似,我來了,數著碗里被鹼水蒸得酥軟的米粒,一粒粒里都有著故事,鹼水潤滑了它們在回憶里的稜角。
記得在對面的小溪里抓過螃蟹,蟹鉗夾住了手指,我一陣慌張地向哥哥呼救;記得在田埂邊拿著鐮刀挑過折耳根,自己勞動後的果實,總那麼甘甜,也送了一袋給大姨夏日泡茶;記得在一條被拆除的窄縫裡前行,看著屋內昏黃的燈和一台老了的織機,期待被發現又能逃之夭夭的樂趣;記得在一個像草原的小坡上翻滾,好像撞見了一個石的小象,二爺爺用趕鴨子的小棍趕著兒時頑皮的我們;記得爺爺蹲著步,帶哥哥去看山裡的"龍",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想:沒有媽媽的地方,哪裡都是貧瘠,不會開出我想要的花朵……
我看遠方的夕陽,也像記憶,紅暈一層層暈開,好像雨水暈開了池水,滿滿地漲滿眼球,不知厭倦。
(手機上完成,不足之處還望包含!)


TAG:看圖作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