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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場冒險

毛姆在小長篇《情迷佛羅倫薩》里講述了一位有錢有閑的三十歲寡婦瑪麗如何在一夜之間命運完全改變的狗血故事。

勉強處理完丈夫留下的債務之後,老朋友兼律師的建議非常中肯:

「現在你可以不用再煩什麼心了,親愛的,只要設法恢復你的健康和精力。我不提你的容貌,因為你的容貌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你年紀還輕,長得還漂亮,我想你自然還要嫁人的。不過這回可不要再為了愛情而結婚了;那是錯誤的。你該為地位、為有個歸宿而結婚。」

瑪麗將這一席話聽進去了,也終於開始為了自己算計起來。她將目光投向了家族的世交埃德加爵士。按理說,埃德加是叔叔輩的人,比瑪麗年長25歲,有著深深的代溝。但這又怎麼樣?埃德加愛慕瑪麗多年,54歲,但保養得當、健康帥氣,也即將迎來自己事業的下一高峰:孟加拉總督。在人品和家境上考慮,埃德加的確是失去父母庇護的瑪麗此時此刻的不二人選。

「那麼你願意嗎?」

她心裡有種異樣的疑慮。他的確很漂亮。做孟加拉總督夫人是激動人心的,享受富貴榮華,有副官們在旁聽候使喚,多風光。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瑪麗一定是在心中怒吼了吧?

對,瑪麗已經心動了。等埃德加出門幾天回來,就打算答應做這個總督夫人。

等待埃德加歸來的時候,瑪麗接受了一個宴會邀請。連最親密的朋友都承認「不可信賴」的勞利此刻加大了對瑪麗的攻勢。他的形象姑且不談,不好不壞吧,但是「臭名昭著」的情史可謂家喻戶曉:

他剛過二十歲的時候就逃奔出去跟一個已經跟別人訂了婚的少女結了婚,三年後在一件離婚案中被人家控告為通姦的共犯,因此他的妻子便跟他離了婚,接著他又結婚了,而結果只兩三年之後又把她拋棄了。他現在三十歲。總之,他是個聲名狼藉的青年,而且這壞名聲也是咎由應得。

勞利大概只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坦率:

「我認為你是我生平所見最美麗的女人。」

「你對多少女人說過這話呀?」

「許多。不過那也並不說明我此刻對你說的不是真話。」

瑪麗不是個小女孩了,經歷過失意的婚姻,腦袋清醒,自然不會輕易被男人的愛慕所迷惑,也早就對這個話題厭煩。

「我從十六歲起,人們就一直說我美麗,所以這已經不大能夠激動我了。美飾我的一份資產,我要是不懂它的價值也太傻了。美同時也有它的害處。」

漂亮的女人多數開蒙地早,因為接觸的愛慕者多,相對地,渣男也見得多了,真真假假的愛,豈能迷惑住她?

「從我十六歲到現在,那些男人儘是向我求愛。無論哪一個,或老或少,或丑或美,他們的心目中好像你就單是為了滿足他們的肉慾而存在的。」

「你從沒有愛過任何男人嗎?」

「愛過,一次。」

「誰?」

「我的丈夫。因為愛他,所以嫁了他。」

因愛結婚並沒有讓瑪麗得到完滿,婚後丈夫既是賭鬼也是酒鬼,在車禍中喪生,兩人終於得到解脫。此時的瑪麗,只希望得到一位忠實可靠的丈夫,簡單說是靠山吧。勞利呢,則開始質疑她能否在嫁給埃德加之後,自甘寂寞。

瑪麗賭氣地告訴勞利,她即便找情夫,也不會找他這樣的花花公子,而是找一個貧苦的從未得到過愛的年輕人。

嗯,當晚她就這麼做了。

在看這本書的時候,有種看話劇的感覺,狗血發生地太快,快到無法遮住眼睛。

瑪麗當晚跟宴會上那個拉小提琴的戰爭難民卡爾睡到了一起。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睡完之後,瑪麗請他離開,並告訴23歲的卡爾,永遠不能再見。卡爾哪見識過這種陣勢,開始苦苦哀求:

「可是我一定要再和你相會。再一次吧,就這麼一次吧。否則我會死的。」

在得到瑪麗堅定的拒絕後,卡爾拿著她的槍自殺了。

這世上最遠的距離就是,我把你當炮友,你把我當愛人。

峰迴路轉,後面的故事就是懸疑偵探劇了,在驚慌失措下,瑪麗找了花花公子勞利幫忙。為了瑪麗的聲譽,他們選擇了開車到遠處棄屍。勞利對此事縝密的思考及淡定的態度,幾乎征服了瑪麗的心。

勞利跟瑪麗分析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也清楚地跟瑪麗說,如果還想嫁給埃德加,過好這一輩子,那麼最好的做法是「嚴守秘密」。

可是瑪麗還是不夠了解男人,她選擇了坦白。埃德加只好用寬恕應對她的坦白,但同時也預備犧牲事業,放棄孟加拉總督,與瑪麗結婚,照顧這個小傻瓜。

他愛她;不和她結婚將深痛地遺憾。可是她幾乎看準他此刻是正想捨棄她——無論怎樣難受,只要在面子上無損他的自尊心。他是他自己的完整人格的奴隸。

瑪麗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放棄埃德加。顯然這種地位與愛之間的交換,無法滿足剛滿三十歲,還充滿著人生希冀的瑪麗。被拒絕後,埃德加也拔腿就走,想必他也是由此鬆了口氣,做自己的總督大人去了,不用擔心醜聞連累。

勞利又來了。這個傢伙聰明地令人髮指,從埃德加回到旅館就問火車這一點就推算出,瑪麗和埃德加破裂了。勞利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這一回,不是想跟瑪麗風流,而是想娶她:

「你要知道,我親愛的,我的長處是:我是個壞蛋。許多人都為我的所作所為罵我;我想他們也不錯;不過我總覺得從沒有怎樣損害過任何人。女人喜歡我,我又天生多情,因此其餘的事就幾乎自然而然接著發生了。可是無論怎麼樣,我沒有權利、也不高興去指責別人的行為。『自己活,也給人活,』那是我的格言。要明白,我不是帝國建造者,也絕不是有好名聲的循規蹈矩的人,而只是樂天知命,有一點錢,喜歡尋開心。你說我是無賴漢,是個敗家子。好吧,你來改好我,怎麼樣?我在肯亞有一點產業,原有一個帳房,他不行,要歇掉他。我想自己到那邊去管理,倒也不錯。也許這個時候我也該安定下來了。你會喜歡那邊的生活的。」

這個提議讓瑪麗目瞪口呆。她總覺得勞利不是認真的,膽戰心驚地建議說要不然咱們先一起旅行試試。

但勞利這種讀書多的花花公子,飆起情話簡直是五星級的:

「如果你要開始懷有一種自卑心理的話,那我要好好揍你一頓,教你一個月也忘不了。我親愛的,我所要的是結婚,否則就拉倒。我要你,是要你永遠跟我在一起。」

服氣,真的很服氣。一不小心被餵了一把狗糧。

小章魚精自己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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