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個有情人,卻不適合終成眷屬
金庸武俠中從不缺被眾多女性愛慕的男性角色,可是像段正淳這樣,沒有主角光環,出場次數也不算多,卻是《天龍八部》眾多中年婦女的夢中情人,她們徐娘半老、兒女環伺,依然視他心頭的硃砂痣,心甘情願為之瘋魔、癲狂,實在是一大奇觀。
作家蘇童說,「每個男人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妻妾成群。」對於大理鎮南王段正淳這樣的高富帥來說,要實現夢想太容易了。但政治聯姻娶了遵循一夫一妻制的刀白鳳,那些對不同女人說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就都成了還不清的風流債,波及下一代。
段正淳招惹過的女人,個個都是偏執、狠毒、瘋狂之人,即使嫁作他人婦,兒女長大成人,位置、身份早已發生改變,她們依然放不下、看不開,讓彼此餘生都不得安寧。
刀白鳳: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出軌天下最醜陋、最卑賤的男人,生下別人的兒子來報復段正淳;
秦紅棉:從此失去對男人的信心,更否決了愛情的存在,憎恨男人,差點毀了女兒的一生;
李青蘿:逼迫段正淳殺原配未果,帶孕嫁人,養一群惡婦到處抓人來殺死做花肥,立志要殺盡大理段氏;
甘寶寶:身為人妻還在在挑唆師姐秦紅棉和其他情敵的關係,自己置身事外,假裝天真;
康敏:一心想嫁豪門,以美色作為武器,征服除喬峰之外的整個丐幫,只為了報復當初的負心漢。
阮星竹:安分守己,不吵不鬧,沒有以上幾人的戾氣,卻能絕情到把兩個女兒送人,不配做母親。
除了阮星竹之外,她們一個個兇殘惡毒、對段正淳恨之入骨,其實都是愛的力量在作祟,沒有愛哪兒來的恨?恨,也是需要動用感情的。對於女人來說,因愛生恨的「恨」才是最扭曲、最可怕的,那她們究竟為什麼愛段正淳?
論外形,段正淳英俊瀟洒,風度翩翩;論身家,出身高貴,大理國鎮南王;論才華,家傳武功一陽指運用自如,精通琴棋書畫,文武雙全。暫且不論這些,江湖兒女從不問出身,也不會膚淺地痴迷於長相和武力。
判斷一份感情是不是真愛,就看雙方願不願意為彼此付出。段正淳雖然秉性風流,但絕不薄情寡幸,他能準確地記住對每一個情人說過的情話,認得出定情信物,見一個愛一個,但是喜新不厭舊,對每個女子都掏心掏肺真誠相待,幾十年不變,甚至願意為她們每一個人去死。
在武俠世界,有擔當、重情義是無與倫比的英雄氣概。少林寺認親時,虛竹的親爹玄慈還在做心裡鬥爭時,段正淳以為自己處處留情,虛竹是自己和葉二娘生的,就想即使今天身敗名裂,也要維護好葉二娘。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敢認,不顧皇族身份,敢作敢當,絕不沽名釣譽。
隨後蕭峰身陷重圍,段正淳對家臣說:「蕭大俠對我有救命之恩,等會危急之際,咱們沖入人群,助他脫險。」手下提醒他,對面有丐幫、星宿派、少林、慕容世家、四大惡人,敵強我弱不好對付,他正義凜然地說:「大丈夫恩怨分明,儘力而為,以死相報。」這種恩怨分明、重情重義的人格魅力,立刻使他的形象光輝偉岸。
身份尊貴,脾氣好,武功高,長得帥,通文墨,有情趣,有氣節。當這些亮點都匯聚到一個人身上時,多情就變得不值一提,只要不和他發生愛情就好,他完全是一位好領導、好朋友、好兄弟,溫文爾雅、有情有義、磊落坦蕩。
那群中年婦女為段正淳瘋狂並非鬼迷心竅,而是慧眼識珠。來看看和她們同年齡段的其他男人是什麼貨色:段延慶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慕容博是執著於復國的大陰謀家,絕不會被情愛所羈絆;少林高僧玄慈是知錯不認、欺世盜名的偽君子;蕭遠山被仇恨蒙蔽,害死無數無辜之人……在眾人的襯托下,段正淳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你可以做他生死與共的兄弟,做他對酒當歌的朋友,但千萬不能做他的兒女。木婉清在秦紅棉的影響下,對男人莫名其妙地仇恨,差點毀了自己的一生;阿朱阿紫被阮星竹送給別人,阿朱在燕子塢為奴為婢,阿紫深受星宿派的毒害;王語嫣被李青蘿變相軟禁在曼陀山莊,沒有機會去看外面的世界,毫無選擇地錯愛慕容復。而段正淳悉心管教、循循善誘的段譽卻不是他的親生兒子,真是莫大的諷刺。
《天龍八部》中的父親們為了一己私慾,都在冥冥之中拿兒女們的一生做賭注,輸得徹底。慕容博將慕容復培養成復國的機器;蕭遠山為了激起蕭峰對中原的仇恨,不斷嫁禍於他;玄慈身為得道高僧貪一時之歡,竟與葉二娘生下虛竹……唯一光明磊落的好父親段正淳,不知自己有多少兒女流落江湖。
正妻無法忍受他到處留情,情人不能釋懷與他的舊情,上一代的孽緣成為下一代的陰影。這世界太壞罪名,叫太易動情。《天龍八部》是罪孽的修羅場,誰都無法全身而退。最後段正淳與眾多情人一起死去,殉情也好,贖罪也罷,不能同生,但可共死,對他和她們算是另一種圓滿了吧。
文丨多樂橙 圖丨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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