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洞庭——走到第四個本命年
在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走進了我的第四個本命年,這一生里估計也就是六個吧。
大年初一中午,性格決定了我定會喝得亂醉,果然。接下來的整個下午基本處於休止符狀態中,稍微清醒時丫頭正好在旁邊,我輕輕嘆了口氣:要是真那樣過去了那該多輕鬆!她聽後生氣走了,眼裡有淚。
正月初五,霧雨天,微寒。
雨霧天氣比陰天要舒服,獨自騎車出門,一是惦記著兩處的梅,二是宅了一個春節實在想要出門呼吸新鮮空氣了。
雨霧在靜靜悄悄的報告著春的來臨,我卻在曠野中忘記了方向。
停了車,我走入田野,腳下的泥土開始變得鬆軟,遠處已是煙雨朦朧,萌動的大地已然悄悄醒來。稀疏有致的樹枝間掛滿了細雨的凝結,輝映出村莊的裊裊,早春的雨如霧似煙,朦朦朧朧間讓人思緒紛飛。我俯看綠意盎然的小草在細雨中舒展身軀,我抬頭凝視枯枝上凝結的閃亮。遠處的水杉樹霧化成水墨畫卷,婉約成心中的模樣。寄情水墨的腳步沉重而艱難,但心中卻不願放棄詩與遠方。
翠聲細,囀在梅枝上(好遺憾沒拍到)。
記起之前竊回的臘梅雖然枯乾了,倒還是香著的。仔細算來,從臘梅開花起始,冬月臘月正月,可以聞三個月梅香,時間真不算短。冬天因梅而得冷趣,人才活得精神。
這會兒一樹繁花開到好處,清香瀰漫,讓我起賊心。年前摘回的紅梅蔫了,不正該插枝白梅換換嗎?面前就是花,伸手即可折,何不折一枝拿回家去換換呢?結果折了一小枝。梅枝柔韌,很費了一點氣力。一邊心急折不下來,一邊怕被人看見。雨霧中只有隨風搖曳的柳條,哪兒來的人?可心裡就真像做賊一樣微微發抖。咔嚓一聲終於折斷,出口長氣,踏實了。仍四下張望,怕這行跡落到什麼人眼裡去了,會在心中罵我。到底不是個做大事的,臉皮子太薄。
梅香中,雨霧的雨細得纏綿,微寒中含著溫潤,軟軟的,酥酥的。我最見不得這個酥字,能酥到骨頭裡。風是濕的,不再那麼尖峭。想去雨里尋一碗米粉,拌得香香的吃一頓。餐館都閉著門,人還沉浸在年中間。
初六陣雨,依舊騎了車出門。梅早已開到極處,白梅因了一場雨在一瓣一瓣地飄花瓣兒,花瓣斑斑點點,落在草地上很是凄清,看上去好有感覺。什麼感覺,卻又說不清。誰知紅梅花瓣兒更凄清,落下來如斑斑淚血。
你說,又沉浸在一種憂鬱情緒里了,覺得那就像是拉上窗邊的小紗帘子,憂傷憂傷就好。我不覺得那值得沉浸,不值得專心致志把玩憂鬱。並且,真正有份量的憂傷不給人時間賞味,閑愁也許適合擺姿勢。
你又說,你從來沒有燃點,是那個玩牌時都輸了手裡還攥著一副好牌捨不得出,永遠有所保留的人。也許正是因為,我是個總徹底、說透、不計後果、無所保留的人,你才這樣說。
明天又要上班了,人因為生存不得不委曲著折騰,突然想起丫頭送我的本命年禮物,我特別的喜歡,丫頭這兩年長大了不少。人們常說的那個詞,情商,我並不喜歡,但是,我相信,一個人性情里的小火星最終會溫暖自己的生命。
春風起了,即使不親手放風箏,也看看天空中的翅膀,因為它們會把憂鬱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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