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琳隨筆：遇見
遇 見
黃 琳
冷遇見暖，就有了雨；冬遇見春，有了歲月；天遇見地，就有了永恆；人遇見人，就有了生命；而我遇到了你，便有了無盡的故事。
2016年的歲末，在朋友的感染下與「申申做加法」相結識，這一結識，讓原本並不善於思考、並不怎麼熱愛寫作的我開始留意生活，我記得小學時語文老師經常掛在嘴邊邊的一句話「處處留心皆學問，處處留心皆學問」，是啊，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想要告訴後人的不就是遇事多問為什麼，去從實踐中發現和檢驗真理，真正的學問來源於生活終將回歸於生活。
一年來的關注，讓我在2018年2月11日這舊年已逝，新年伊始之際，我人生的第一次投稿，在申申做加法這個平台發表，沒有與你相識，就不會有發現生活的我，更不會有這篇文章，第一篇文章的發表，你給了我寫作的勇氣和鼓勵，同時也使我的2017年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在此我要由衷的道一聲感謝。
前段時間，我在閱讀余秋雨的《山居筆記》，這本書曾經獲得魯迅文學獎，讀書人最佳書獎等，全書一共講了十多個故事，以一個王朝的背影開始，在酣睡寒風中而落筆，從康熙皇帝的「避暑山莊」到東北那方被「流放的土地」歷經重重再到「文革」，全書中我記憶最為深刻的便是那篇「鄉關何處」，故事一開始作者就告訴讀者，這一標題的由來，取自唐代詩人崔顥《黃鶴樓》一詩中的名句「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故名「鄉關何處」。作者原餘姚人為了考中學告別家鄉，他寫道，擺脫故鄉的第一步就是擺脫方言。他相信一個純粹講餘姚話的人在上海街頭一定是步履艱難的。在沒多久的日子裡，他已經是說著一口純正的上海話的餘姚人，但再他回到家鄉時，他再也說不出那口純正的餘姚話，他在文章中寫道「故鄉，就這樣被我丟失了。故鄉就這樣把我丟失了。」但他從未忘記過家鄉的楊梅，家鄉的梅乾菜和上林湖裡那幾塊碎瓷片。
故鄉，是根，無論你走多遠長多大，歷經多少代多少歲月他依然是你的床前明月光，低頭思故鄉的那個源頭。我們曹家，聽爺爺講他們那一代國家人口暴增，那時候人們堅信—人多就是力量！更不會說有現在的計劃生育，非常尷尬，如果放在現在的國策里，我們家就屬於嚴重超生的，姐妹兄弟的一個大家族，但讓我從未忘卻的那個12歲背井離鄉，外出求生的大爺爺，後來無意中參軍，他們那個年代參軍的戰士就是我們現在敬仰的抗戰老兵。在解放那一年他前往廈門這個陌生的城市，借著自己在軍隊學習的急救和後期的進修在那裡行醫，後來做的也是小有聲色，那裡的很多基層醫院，你只要提曹永耀這個名字，沒有沒聽說過的。就這樣在那裡安頓下來，在那裡娶妻生子，育有七八個兒女，分別取名為「慧春、慧梅、慧意、長子取名為東升，寓意著曹家後繼有人，家族事業蒸蒸日上，如旭日東升」， 記得小時候，每一個親戚家都有一張紅底的迷彩服的軍裝證件照，我和姐姐都很疑惑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每個親戚家都有這張照片，得知後才知道他是大爺爺最小的兒子，當年給家中來信，信中說，「如果這個是個男孩的話，以後就不要了」。原來這個軍裝照片中的英俊戰士就是他第二個兒子，也是最小的孩子，聽親戚們講，我大爺爺的兒女們，女孩子們長得一個比一個漂亮，男孩子們英氣十足，說到這裡，我可能就要顯擺一下了，當年我們姓曹的在方圓村子裡可是很有名的，二姑姑在老家待的時候，據說，是全村公認的美女，她們對她的形容是「和電影明星一樣」。所以我們姓曹的人真可謂那句「養花養牡丹，養草是蘭草」。說唱畫打，樣樣都通，保不齊還有些醫學底蘊，你可以隨便找一個，哪怕是沒上多少學，他最差也能給你繪個素描出來，栩栩如生，有一年去二爺爺那裡，他老年的生活主要是以書畫為主，特別「金雞叫天鳴」那一副，據說有人出了高昂的價格，我們還是沒捨得出手。
有一年，福建的爺爺來信，在信中說，這個要是男孩子，以後就不要了。他把曹家的責任都抗在了自己的肩上，把對家鄉的思念，全都寄託給了小兒子，他給小兒子取名為「懷秦」 ，(秦:即陝西的簡稱)意味著懷念陝西，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自己的根，心心念念著故鄉這片黃土。12歲那年背井離鄉，老年時候回來過一次，那年他患了肺癌，整個人很瘦，雖然身患癌症但依舊掩蓋不住他的英氣，掩蓋不住曹家人骨子裡的剛正、氣魄。這一次的離開，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這裡的一切，也終將成為他一生的牽掛，在臨終時他用最後的力氣，囑託大舅舅「一定不能忘記老家」！那一天，奶奶牽著我的手，大舅舅他們回來，在院子里用鐵楸鏟了一楸家鄉的土，裝入袋子里，千里歸來，只為一楸家鄉的土，自始至終他還是牽掛、惦念的還是故鄉，還是渭水之濱。
二十年的時光轉瞬即逝，故鄉在這頭，親人在那頭，我們相隔千里，但從未斷過音訊。去年暑假大舅舅回來探家，他們說著福建話我們說的家鄉話，彼此完全不解對方說的是什麼，但彼此都知道無論千言萬語表達的就是這麼多年的想念，牽掛，就這樣的一家人兩種語言，沒有客套，尷尬，相視著除了眼淚 還是眼淚，好像再多的話，都融進了那個擁抱里。
如果一個人，他越是清楚地知道他的過去從哪來，他就越清楚自己將要朝那裡去，亂世可以斬斷骨肉親情，可以斬斷電波書信，唯一斬不斷的是人的根。
無論是艱難險阻，還是衣食無憂的時候，無論你吃的是白米飯或者是麵條，無論你是漂浮在北京還是你客居在廈門，請記得，家鄉的那片明月永遠照亮著你前行的路，請記得，我們彼此之間是個多少世代都有那麼一點點相似有關的東西，這種東西就叫做血脈。
在這舊年已逝，新年伊始之際，祝大家新年快樂，也祝願身處異鄉的遊子，闔家歡樂。
感謝申申，感謝歲月，感謝遇見，感恩遇見好時光，感謝你聽我講。
黃琳，筆名青黛，陝西渭南人，生於1996年12月，醫務工作者，愛好文字、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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